被物質壓垮的婚姻

　　一
　　
　　三年同居生活后，兩年前，我和費時終于邁入了婚姻的殿堂。這一年，我們貸款60萬買了房子。第二年，又按揭買了車。
　　成為房奴、車奴后，生活壓力劇增。兩個人每天像疲憊的狗一樣回家，還要忙兼職工作……瑣碎的家務整理、日復一日的外賣晚餐，都成了我和費時發生爭吵的導火索。
　　也因為此，在同居三年結婚兩年后，我們提前“瘙癢”了——費時出軌了，出軌的證據就在他匆忙去陽臺接電話而忘記關的QQ上。當時正在另一臺電腦上寫工作文案的我，不勝其煩，忍不住去點開了他滴滴滴不停提示消息的小企鵝，想幫他關掉聊天窗口。
　　彈出的聊天記錄很嚇人，一個叫“藍蝶”的女網友發來若干條留言：老公……你在干嗎？怎么不說話？我想你了，明天見面吧！
　　我又急又慌又惱地翻看長達幾個月的聊天記錄，他們見面了，上床了，旅行了……沒想正心酸心傷翻看著這些出軌證據，背后一聲怒喝，打完電話的費時比我還生氣，怒容滿面地盯著我翻看他電腦記錄的手。
　　我不顧家，不溫柔，不體貼，不會照顧人，我們整天忙工作，忙兼職，共同話題只剩下不停增加的賬單。太累了，所有這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所有這些，都是費時嘴里背叛婚姻的理由，他說，既然你發現了，那我們盡快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然后，費時轉身離開了家。
　　到第三天，費時才回來，等待他的是一個我和閨密商量好的離婚方案：作為過錯方，他凈身出戶，車子歸他，房子歸我。因為房子還有大概40萬的剩余貸款，所以家庭存款自動沖抵部分貸款，其余的由費時跟我共同承擔。經過結算，費時需要一次性支付給我大概10萬元的房子貸款；另外，作為過錯方，因為自己的出軌，他還要對我做出5萬元的精神補償。可以在兩年內按月還這部分錢。還款期間，費時依然可以免費住在這個房子里，欠款還清之后，我們即刻辦理離婚手續。
　　閨密說這份協議也叫做按揭離婚協議。這份協議，一來能給因一時沖動而離婚的夫妻一個感情冷靜期，二來可以再給愛情一次回頭的機會。最重要的是，無論是挽回和拯救婚姻還是收取按揭補償款，這樣都公平合理。
　　不等看完這份按揭離婚協議，費時抓過筆，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二
　　
　　我和費時依然在同一屋檐下，只是這個家已經有點不一樣了，我和他，突然生分了起來。并且費時主動從主臥室搬進了客房住，竭力減少和我直面的機會，早出晚歸。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可以隨時光明正大地去和別人約會，我的好勝心空前激蕩，慢慢被心疼代替。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確定：我還愛著費時，我要把他奪回來。
　　我徹底告別了以前的外賣，開始自己動手做晚餐了，并且每次都做兩人份的，還會主動去洗他的衣服……以溫柔的表情，就像以前剛開始戀愛一樣。
　　費時并不推辭，吃我做的飯，甚至幫我洗碗，只是變得很客氣，每次都會說謝謝。該交給我的按揭離婚款按時交付。
　　這讓我難過。
　　然后就在我們協議按揭離婚三個月后的一個周末，費時和一個年輕漂亮女孩手挽手走進了家門。
　　他給她做飯，笨拙地拿刀，手忙腳亂地應付鍋碗瓢盆，廚房里不時傳出兩個人的驚叫和調笑……
　　我靠在臥室門邊，看著聽著這一切，淚濕了眼眶。然后想起那個還未正式生效的按揭離婚協議，我不由得怒火中燒——對啊，我們還沒正式離婚，憑什么他就光明正大地開始出軌？
　　在他們又一次笑鬧時，我發飆了！廚房門口一個玻璃杯被我拿起朝著廚房狠狠砸過去！碎玻璃片頃刻飛散開來，女孩一陣尖叫。
　　費時立刻毛了，朝我大吼：“都離婚了，你還發什么瘋？”
　　我快速還擊：“還沒離呢！你付完欠款，離婚協議才能正式生效！錢沒還完，你永遠都是我老公！”
　　一旁被玻璃碎片扎傷的女孩，抓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快速沖出了我的家門！
　　費時追了出去。
　　
　　三
　　
　　那個女孩再也沒到家里來過，費時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然后這個月，他交的錢比以前多了1000塊。他說，凌靜，以后每個月我都會給你多交，具體錢數你給我記著吧。多出的幾百塊，算我交的伙食費。
　　之后，費時接連幾天都沒回來。
　　我一個人在家里，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空蕩蕩的。那天晚上，很晚睡不著，無聊地翻看著電視時，接到了費時朋友的電話。
　　費時出事了。這段，費時為了盡快賺到錢不惜鋌而走險販賣假貨，被人舉報了。
　　在我提交了兩萬元罰款后，費時被放了出來。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疲憊，終究沒有說話。
　　我主動去拉費時的手，剛要勸他兩句，他卻猛地甩開了我的手，朝我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滾！”
　　“費時……我們不離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無比心酸，再也說不下去。
　　費時轉頭朝我大喊：“這種日子我早就過夠了！沒完沒了的房貸、車貸，為了掙錢，小心翼翼看人臉色，不敢失業，省吃省穿，拼命做兼職……我就想輕松一下，想擺脫。你不是也一樣嗎？這種日子你難道還沒過夠？”
　　“這和你出軌有關系嗎？”我含著眼淚問。
　　費時冷冷笑兩聲：“有。藍蝶沒有你那么多的物質欲望……我只是想離婚，想換一種輕松的活法，可為什么這么難？”
　　說完，他扔下我，徑自快步往前走。
　　怔了數秒鐘，我終于意識到：我們這場婚姻，雖然因愛開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看著別人住大房子開好車，看著別人名牌包名牌化妝品，我不甘示弱，把所有的生活動力都變成這種純物質主義的追求，并把這種拜物的虛榮轉變為掙錢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幾乎全被我轉嫁到了曾經深愛我的費時身上。他被我拽著，我們成為追逐物質金錢不停飛速旋轉的陀螺——即使疲憊不堪，可是卻已經停不下來。曾經的愛情，也在這種飛速旋轉的物質陀螺產生的離心力里被拋撒殆盡了吧？
　　我們這場被物質壓垮的婚姻，再怎么費盡心機地挽留，也還是走到頭了。他，早就厭倦了，不愛了，早就想逃跑了。出軌，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拼命壓抑住內心不停翻滾的波瀾，對著他的背影，我大聲呼喊：“費時，按揭離婚協議現在作廢！我答應你，咱們即刻離婚吧！”
　　
　　編輯 / 尤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