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復合都能得到祝福。年輕男女們,一旦表現出兩個人已經塵埃落定,又要在一起的愿望,我們圖的是兩個人紅紅白白擺在一起比一個人好看,嘴上當然祝福,心下不以為然。鄭秀文和許志安復合,我們的祝福真心實意,早該在一起了,快在一起吧,快點,再快點。
年齡放在那里。
媒體列出時間表:1989年,相識;1991年,戀愛;1995年,分手;1996年,許志安個唱,鄭秀文帶病站臺;1997年,各有新歡;1998年,鄭秀文稱隨時結婚;2001年,重修舊好;2002年,發表“廚房宣言”,年尾再傳分手;2003年,復合;2004年,許志安宣布分手……2011年3月3日,兩人共享下午茶;2011年3月7日,許志安承認復合,當日23時37分,鄭秀文發表復合聲明。
1989年至今,22年時間,分分合合,經歷了香港回歸、新舊千年更替“9·11”、非典的來與去、北京奧運會、兩次金融危機,這兩個人,幾乎是鐵了心將電影《兩小無猜》中的游戲規則貫徹始終:當一個人問另一個人“敢不敢”的時候,另一個人必須說“敢”,敢于分離,敢于悔婚,敢于以一切方式折騰,總之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源源不斷的感情。但現在不行了,時間不等人,再不復合就老了,再不復合就可以用中國現當代史作為回憶錄的背景了:“CEPA簽署之后,我決定北上。”時代的煙焰張天,他們在自己的舞臺上恩怨嗔怒。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有些決定必須要時間打磨。20歲時候的分合決定,都做不得數,因為欲望還蓬勃著,自己都不知下一秒鐘有什么變數。甚至,僅僅用時間,都還不夠,還要配上動蕩和幻滅。這十年里,兩人陸續北上南下,一個精神出現危機,一個拜碼頭,認些干姐干妹,在那些深不可測的場合尋機遇,在那些不單是藝人的藝人身邊輾轉,驅之不去的,恐怕是一份荒涼感。
像《大話西游》,小兒女的戀慕嗔怪,突然遭遇更大、更強悍的命運,牛魔王以另一套法則的代言人身份現身調教;像賈樟柯的《世界》,小兒女的熱鬧貪歡,突然被狂暴地打斷,生命脆薄,世界無比荒涼。
荒涼之中,才更加覺出對方的熟悉和溫度,經歷了這樣一番動蕩,才更加確定自己能掌握的也很有限,于是像大觀園傾頹后,再度相遇的賈寶玉和史湘云一樣,互相說一聲:哦,原來你還在這里。
像走到天地蒼茫處,才發現怨恨齟齬其實都很小,只有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心無所礙地原諒、放下身段對話,在變老之前,竭盡所能互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