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學生一道寫一首溫柔的《教育詩》

　　〔關鍵詞〕班主任；班級管理；共同成長
　　一首樂曲之所以優美動聽，是因為它的旋律一致。一個班之所以有凝聚力，是因為有一位合格的班主任。那么合格的班主任應該是什么樣的呢？
　　班主任是一個樂隊的指揮
　　一個班幾十個孩子，只有一位管理班級的班主任。班主任不是管制學生的獄監，不是照顧孩子的保姆，不是學校規章制度的復讀機，而應該是一個樂隊的指揮家。樂隊指揮首先要允許個性的發展，因為每個孩子都是一種不同的樂器，都可以發出自己的聲音。樂隊指揮是班級的靈魂，有了指揮，才能彈出優美的旋律，而沒有了指揮，每個人都隨意發聲，整個樂隊便成了噪音的海洋。最重要的是，班級的樂隊指揮還要發現并發展每個孩子獨特的聲音，這也是最難的。
　　班主任是一個蹲下身子的大人
　　現在的少兒節目主持人已經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和孩子對話時要蹲下來。這是一個好現象，班主任同樣也要蹲下來，和學生平等地對話。在管理班級時放下身段，到學生中間去，設身處地想學生之所想。更重要的是要學會聆聽，先聆聽再判斷。有一次，班里的一個學生在課堂上搗亂，惹外教生氣了，主任、年級組長還有我沖進班里，把那個學生叫了出來。他非常氣憤，說道：“我怎么了？”我一看他的表現不像犯錯誤的樣子，趕緊改變了態度，溫和地說：“老師是想了解情況，你給老師講講剛才課上是怎么一回事吧。”他也立即變了口吻，給我詳細地描述起當時的情景來。他真的是無辜的，我很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而是拋棄了成見，蹲下身子，先聆聽后判斷，否則將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傷害，從此班里也將多出一個不和諧音。從此，他特別尊敬我，因為他知道我相信他。
　　蹲下身子去聆聽，站起身子來判斷，這才是一個蹲下身子的大人。
　　班主任是一架記錄美德的攝影機
　　班主任如果是一架記錄美德的攝影機，那么基于這些美德基礎上的鼓勵、期望便特別有價值。班上有一個調皮的孩子令很多老師頭疼，我在他的作業上寫了一句評語：“一個讀《我與地壇》都會感動得流淚的孩子是個善良的天使。”他把這個評語貼在自己的小屋里，時時鞭策自己。另一個粗心的孩子把一千元弄丟了，急得要去麥當勞打工掙錢以免媽媽擔心，我說：“你的孝心不止一千塊。”這讓他很快從丟錢的焦慮中解脫了出來。一個中考考得不錯的學生上了高中就縱情玩耍，我在他的作文中得知他有一天騎車經過二中，發誓要考上，后來真的就考上了的經歷。我對他說：“你好棒！下一站，想在哪里度過四年？”他一驚，說：“還沒想。”某個周一他告訴我，“我知道下一站去哪兒了，我騎車去了趟北大，從南三環到北大，還真挺遠的。”我說：“加速，你能在高三時騎到。騎得可要比中考艱苦得多。”他很受鼓舞，從此跟我特貼心。之前，據說他是班里的刺兒頭。一位女生學習很吃力，有幾天沒來上課，我問她原因，她說：“姥姥病危，我得照顧她，百善孝為先。”也許她不來上課也有內心對學習對考試的畏懼，我并沒有深究，只是在班里贊揚她的覺悟：百善孝為先，還給她買了份獎品，給她評了個“最佳孝情獎”。她很受鼓舞，因為成績糟糕，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卻沒想到能受到老師如此鼓勵，她就想如果把成績再提上去一點，老師肯定更高興了。于是，她再也沒有逃學，成績也進步了許多。
　　班里曾經有一個借讀的男生，他父親老來得子，疼得如寶貝疙瘩，孩子絲毫不聽管教，20歲了還沒上完高中，總是讀著讀著就退學了。老父親非要讓他讀完高中上個大學。剛到我的班上時，他父親老淚縱橫，拜托我一定把他帶到畢業。可是他沒上一個月就受不了了，我給他打電話，他或關機或換號，我也不想再管他了，但是一想到他父親那焦急無奈的眼神就于心不忍。
　　后來我設計了一道語言表達題：班里某某同學因畏懼考試而不愿上學，而他老父親已年近七十，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考上大學。請你勸說他，讓他重返校園。我把同學們的答案及我的信放在信封里，轉交給了他的父親。我在信里夸他每次遲到總是不提自己是哪班的，被逼無奈不得不說時也要補一句：“千萬別怪我們班主任，她管我了，是我不聽話。”我謝謝他這么維護我，說那張桌子空著，我心里也空落落的。還說當初老父親把他交給我時老淚縱橫，我也承諾一定讓他讀完高中，請他三思，不能讓老師言而無信。這些話讓他覺得自己對老師對父親很重要，于是他悔悟了，堅持讀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學。
　　如果很難成為一顆堅硬的鉆石，那就成為一滴溫柔的水。學生怕嚴師，《三字經》有云：“教不嚴，師之惰。”以前因為性格溫柔也曾在課上被氣哭過，曾經埋怨過自己的性格不適合當教師。后來我讀了蘇霍姆林斯基《給教師的一百條建議》，讀了《論語》，讀了《窗邊的小豆豆》，讀了《葉圣陶文集》，我發現真正的教育家都不是“板著面孔”的嚴師，而是可親可敬的，如春風化雨般溫和。我知道自己欠缺的并不是性格，而是學養，是智慧。于是我更用心地留心細節，真正把學生當作自己的孩子。在我的不急不棄中，我和學生的關系也日益融洽，他們也愿意聽我嘮叨。一個孩子早戀，我找他談話，我說：“你給老師說說心里話，你明明知道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你也在乎學習，也有遠大志向，為什么就不能暫時把情感問題放放？”他潸然淚下，說：“老師，你知道我父親長年在國外，我媽媽是個工作狂，家里只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就想有個人說說話，我總不能這幾年不說話，過幾年再說話吧？”聽著我也哭了。我說：“以后有話找老師聊聊，不能因此貽誤前程啊，到時又會有更多煩惱。”后來他還是沒有和女友分開，但已經有個度了。再后來聽說他們只是好朋友了。
　　我記得一個關于老子的老師的故事，說老子的老師去世之前問老子，你看我口里，牙怎樣了？舌頭怎樣了？老子回答說牙掉了，舌頭還在。老師說，你要向舌頭學習。我也要像舌頭學習，既然做不了一顆堅硬的鉆石，那就干脆做一滴溫柔的水。老子后來把至柔克剛的智慧寫成了《道德經》，我可以寫什么呢？希望我可以和學生一道寫一首溫柔的《教育詩》。
　　（作者單位：北京二中，北京，100010）
　　編輯 / 于 洪 黃才玲 終校 / 何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