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末親貴自毀長城,漢人官僚不樂幫忙,武昌起義一舉成功!
孫中山說,四川的保路運動是辛亥革命的先聲,是有道理的。
自1908年清廷的少年親貴上臺以來,有諸多的倒行逆施,影響最大的,就是收權,一把地方權力收歸中央,二把漢人權力收歸滿人。而所謂的鐵路國有政策,就是這收權政策牽動面最大的一個行動。
原本發動立憲請愿的漢人士紳,是要借立憲跟滿人進一步分權的,結果不僅沒有分到權,連已經有的人家還要拿走,一怒之下,憤而同情革命,不幫朝廷幫“亂黨”。從這個意義上說,保路運動跟辛亥武昌起義,是有關系的。
一、四川自己修鐵路,士紳平民都入股——好大的一個地方利益共同體
保路運動,其實不僅僅是四川的事。凡是修建或者正在準備修建鐵路的地方,都有保路這回事,比如粵漢鐵路涉及的兩湖和廣東,滬杭甬鐵路涉及的江浙。而且所有參與此事的士紳,都憤憤不平,十分火大,但相比較起來,四川人的火氣更大些。反過來,朝廷對川人似乎也更為苛刻。
川人修鐵路,始于川漢兩地督撫的動議。1903年,時任四川總督的錫良和湖廣總督的張之洞商定,修建川漢鐵路。鐵路沿長江自武漢而上,先修到重慶,然后再由重慶到成都。以宜昌為界,宜昌以上,由四川修,宜昌以下,由湖北負責。
1904年,四川鐵路開始興辦,用募股的方式籌集資金。由于募股方式比較靈活,到1909年,四川已經籌集了1000余萬兩,不僅士紳參股者眾多,就是販夫走卒也有入股的,由于相當的股份是以租股的方式征集,所以,不僅地主,就連一般農夫,也有股份。四川的袍哥頭面人物,自然也少不了有份。而且,雖然四川鐵路名義上是商辦,但卻和地方政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籌集股本的時候,每個縣都借助官方的力量,甚至通過錢糧征收之際攤派。從這個意義上講,各省的路權,屬于典型的地方勢力范圍,自督撫以下的各級官員到大小士紳,都屬于一個利益共同體。
二、川人修鐵路,實啃硬骨頭;朝廷不體恤,還把錢拿走
蜀道難,修路不易。川人修鐵路,卻從一開始,路線就選錯了。武漢到重慶,有長江航道在,原本就不用修路。而且這一段的沿江沿線,山道險峻,地質狀況復雜,修起來難度太大,即使以今天的技術條件,修起來也難,可那時的川人,卻偏要頂著困難上。川漢鐵路1910年在宜昌開工,修了一年,才在宜昌到香溪口一段,修了百多公里的路基,還沒有進川呢。屋漏又逢連夜雨,四川鐵路公司存在上海幾個錢莊的幾百萬兩銀子,又因錢莊在橡膠股票風潮中,突然宣布倒閉而血本無歸。顯見是四川鐵路公司中有人想要生息圖利,結果吃人騙了。
鐵路國有的消息傳到四川之初,并沒有像在江浙和兩湖一樣,引起激烈的反彈。川人只要朝廷肯將開工的費用承擔下來,將賠的倒賬擔下來,將已經籌集的股份,部分用現金償還,部分以股票抵賬,也就可以了。看來,川人修鐵路,專啃硬骨頭,實在是啃累了。可是,朝廷對于各地的態度,卻往往根據修路的成績而有所區別的:對江浙,最客氣,因為人家的鐵路修得差不多了;對兩湖和廣東,次之;對四川,最不客氣。不僅不肯替川人賠倒賬,而且連宜昌段的工程款,也要清查。其余的股份,只肯換成官股,四川鐵路公司的現金,全部要提取拿走。
三、立憲派士紳被逼反,保路同志軍遍地開花
當時四川的總督趙爾巽已經離任,遺缺由趙的弟弟趙爾豐接任,在未到任前由布政使王人文代理。王人文知道此事所關川人的利害,屁股完全坐在四川地方一邊,一直在為川人說話,跟朝廷力爭。四川鐵路公司的大股東們,也接二連三向朝廷呈文。
但蠻橫的親貴朝廷,卻不肯做哪怕丁點兒讓步,態度越來越強硬。
于是,四川全省成立保路同志會,成都的大街小巷,都搭起了光緒皇帝的“皇臺”,上書光緒戊戌維新時的“鐵路準歸商辦”上諭。袍哥們空前活躍,全川上下,都動起來。
在保路的動員中,朝廷向外國借款修路,蠻橫強霸,被順理成章地貼上了賣國賣川的標簽,而鐵路公司自己的倒賬,路線選擇的失誤,則不見了蹤影。加之朝廷的鐵路國有政策在四川的強硬推行,的確損害了大小股東的權益,所以,全川上下很快就鬧了起來,每次開會,都哭聲震天。
這時,朝廷卻依然執迷不悟,以更加強硬的態度應對,趕走了王人文,換上了不明利害也不明就里的趙爾豐,同時派端方率兵進川,明擺著就是要來硬的。
結果,硬是夠硬了,面對一波又一波的請愿、罷市浪潮,趙爾豐抓了請愿的保路同志會正副會長蒲殿俊和羅綸,開槍殺了人。
于是,保路運動,在革命黨和袍哥的運作下,變成了武裝反抗,原來領導運動的立憲派士紳,也被逼反,保路同志軍遍地開花。最后,保路跟辛亥革命的洪流匯合,沖垮了清王朝。趙爾豐和端方,都在這洪流中身首異處。當然,經過這場變亂,四川的鐵路,也徹底煙消云散了,一寸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