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哥們!”
舒縣長走馬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市里的有關部門拜拜門子,聯絡聯絡感情。
舒縣長打了個電話給市政府的田副秘書長,讓他參謀一下該到哪些部門。田副秘書長是舒縣長的老同學,倆人無話不談。田副秘書長說,市發改委主管項目,不得不去!舒縣長說,我也是這樣想的。田副秘書長又說,可是市發改委的譚主任是個“酒仙”,酒桌上從沒有過對手,你得多帶幾個酒林高手來。舒縣長說,沒事。
田副秘書長就與譚主任聯系。譚主任說,好呀,就請縣太爺過來吧。
舒縣長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市發改委。譚主任問,你來幾個人?舒縣長說,只帶了個司機。譚主任呵呵一笑,說,你單刀赴會呵,夠哥們。說了一會閑話,下班的時間到了,兩人就坐上各自的車子,來到了飯店。
包廂里,田副秘書長等人已等候多時。田副秘書長說,譚主任盛情,說縣太爺第一次光臨,專門請來市劇團的兩位明星來作陪。舒縣長忙說,不敢當,不敢當。
大伙坐定后,譚主任問,怎么喝?舒縣長說,客隨主便。譚主任說,那我們就先干三杯再說!舒縣長看了看面前的杯子,估計有二兩多酒。看見大伙都在等他表態,便輕描淡寫地說道,好呵!
三杯下去,田副秘書長說,我換紅的了!譚主任說,你是冒號,我管不了你。說著把頭轉向舒縣長,縣太爺要不要換?
舒縣長說,白的痛快,我還是來白的!
譚主任一拍大腿,夠哥們!說完端了杯,站起來說,縣太爺今天第一次來,我得跟你放個“雷子”!
舒縣長忙端著杯子迎上去說,我被動了,我敬你!
這杯酒喝得急了點,舒縣長的眼淚都被逼了出來。他回到座位上坐好,拿起毛巾剛擦了把臉,兩個女演員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地偎在舒縣長的肩頭,嗲聲嗲氣地說,縣太爺呀,您跟當官的喝了,能不能賞個臉,跟小民也喝一杯呀?
田副秘書長說,不帶這樣玩的!要喝,讓舒縣長的司機代勞。
舒縣長擺了擺手,說,那哪能呢?這哪里是酒,這是譚主任的一番心意呀!我干了!說罷,手一揮,嘴一張,咕嘟嘟;斟滿,又是手一揮,嘴一張,咕嘟嘟。兩杯酒又下了肚。
舒縣長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起來,趴在了桌子上。
譚主任說,不能光喝酒,吃菜吃菜!
舒縣長吃了口菜,又端起了酒杯,對譚主任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喝死就當睡著了。我與譚主任一見如故,再來個“雷子”!
大伙都說,好!
這杯酒倒進喉嚨后,舒縣長努力睜開眼睛,對坐在下首的司機說,不管死的活的,你今晚都得把我拉回家。說完,就歪在座位上睡著了。
譚主任快活地喊到,爽!夠哥們!
司機在大伙的幫助下,將舒縣長架進了車。他沒有將舒縣長送回家,而是直接送進了醫院。
從那以后,譚主任只要一提舒縣長,便豎大拇哥,說,真是性情中人,夠哥們!
報 復
舒縣長到市發改委走了一趟后,收到了應有效果,與譚主任成了朋友。但那次被灌了個PihYvJeUDKu8wzMI9mpIrg==大醉,舒縣長在醫院躺了三天。
舒縣長其實是個不能吃虧的人。還躺在病床上,舒縣長就打電話邀請譚主任過來檢查工作。譚主任大笑,說,我才不給你報復的機會呢!
這一天,田流鎮的王書記打來電話,說從水庫里捉到只四斤多重的野生老鱉,別人不敢吃,只有縣長才有這口福。舒縣長一聽,忙說,你們給我留著,我有用!
舒縣長將電話打給了市政府的田副秘書長,請他邀請譚主任過來吃老鱉。田副秘書長說,他不會去的。舒縣長說,田流鎮是你的老家,你別提我的名字,就說是田流鎮的王書記給你打的電話,說那野生老鱉只有他有口福吃。聽說老譚就好這一口呢!
田副秘書長說,那我試試看。
不一會,田副秘書長回了電話說,譚主任同意了,晚上過去,但一再囑咐別讓你知道,說是要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電話放下后,舒縣長就急匆匆地去了田流鎮。
在田流鎮會議室里,王書記先匯報了工作,然后說,晚上您看安排在田流飯店,可行?
舒縣長問,你們鄉里沒有食堂?
王書記答,有是有,但條件太差,招待市里領導不行的。
舒縣長說,衛生打掃一下,就在食堂里弄,弄土菜,全部用盆上!
王書記又問,晚上安排哪些人作陪?
舒縣長反問,鄉里的女同志誰的酒量大?
王書記想了一下,說,要講酒量,就數廣播站的大老李了。可她是人民公社的宣傳員出身,平時瘋瘋傻傻的,長相也不大好看。
舒縣長說,要她陪酒的,又不選美,問她長相好看不好看做什么?就她了!
……
晚上,譚主任與田副秘書長的車子一前一后開進了田流鎮。舒縣長快步迎了出來,給譚主任開了車門。兩人哈哈大笑,攜手走進了食堂的小包廂。
坐定后,舒縣長說,沒叫縣里其他人來,就我們幾個,寬松些。譚主任說,寬松好。舒縣長說,不寬松也沒法子呀?在鄉里頭。他指了下大老李,說,你有女演員,我只有女社員,你得多包涵。
一桌的人都笑了。譚主任說,縣太爺真幽默。
開始上菜了。舒縣長說,沒弄什么好菜,鄉里頭只有土菜。譚主任說,土菜好,早就聽秘書長介紹家鄉的土菜土風味,一直沒口福。田副秘書長說,你哪看得上我家這塊窮鄉僻壤?舒縣長說,你別冤枉人家,人家日理萬機,哪抽得身來?
酒拎上來后,舒縣長問,怎么喝?還是三杯歸一對?
田副秘書長說,今天在我家,一切都得聽我的。
大伙都說,聽您的,聽您的。
田副秘書長說,今天譚主任是我請來的,大家以吃為主,不準灌酒,怎么樣?
大伙說,好!
吃了紅燒老鱉后,菜已上得差不多了。譚主任有點沉不住氣了,問,我們喝了多少酒了?王書記答,四瓶。舒縣長把臉轉向田副秘書長,說,這樣喝,譚主任不盡興呀?田副秘書長說,反正不能讓老譚多喝。舒縣長說,他多喝要得多少?還不把田流鎮喝得返貧了?這樣吧,譚主任難得下基層,就給王書記一個機會吧?田副秘書長把臉轉向譚主任,一臉的誠懇,說,王書記是我的父母官,這面子你得給。
譚主任說,好,我倆放個“雷子”吧。
這時候,才算真正開始斗起酒來。
王書記干杯后,給大老李使了個眼色。大老李忙斟滿了酒,拖著肥碩的身軀,走到譚主任的身邊,說,譚主任體恤下情,跟書記喝了,不會不跟俺老百姓喝吧?說著話,就把杯子往譚主任的杯子上碰。譚主任避之唯恐不及,忙說,我喝,我喝!
待譚主任喝了后,舒縣長說話了:人家女同志“打的”過去敬領導的酒,不能就一個吧?最起碼得成個雙!
大老李生來就有“人來瘋”的毛病,怎么能聽得舒縣長的挑唆?她一扭身子,又斟了一杯,說,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俺再敬領導一杯酒,領導在上俺在下,您講幾下就幾下!
大老李不但長相讓人不敢恭維,身上還有股狐臭。她往譚主任這邊一來,譚主任就慌忙把酒往嘴里灌,希望她能趕緊歸位。
譚主任畢竟沒有思想準備。就是有思想準備,鄉下的“車輪戰”也受不了。很快,譚主任就過量了,面色潮紅,頭上滾出豆大的汗珠。
王書記把征詢的目光投向舒縣長。舒縣長沒有看他,卻把目光轉到了墻上掛著的一幅書法作品上。這書法是本縣一個小有名氣的書法家所為,為仿毛體,共十四個字:“宜將剩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