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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螞蟻

2011-12-29 00:00:00陳再見
當代小說 2011年12期


  1
   夏老越來越喜歡往外跑,屋里呆不住,感覺空,感覺靜。再說,萬一哪天自己在屋里斷了氣,總不能連個發現的人都沒有吧。
   村東有一堵老墻,夏老就喜歡去那里曬曬日頭,然后再去木童的商鋪里玩會兒紙牌,一來二去,一天也就過了。老伴還在的時候,夏老還感覺這時光唰唰地過得挺快的,現在,他老懷疑頭頂的日頭是不是被什么給絆住了,半天沒見有動靜。
   夏老的兒子夏光在深圳當老板,在湖村人看來,夏老這命好,老來福,養了個有難耐的兒子,別人家的兒女出去打工打一輩子還是個工人,可夏光卻把工廠打成了自己的了。由于是老板,忙,夏光一年也難得回家幾次,一回來,匆匆地就嚷著要走了。夏老就不稀罕了,再說回來了除了給點錢也沒啥事,父子倆沒有共同語言,搞不好說不上兩句還吵架。兒媳婦小云又是外地的,語言不通,有時比劃半天都不知道對方想表達啥意思。更讓夏老生氣的是,連孫子東東也不會說家里話,整天嘰里咕嚕的,搞得夏老連上前抱一下的興致都沒有。
   老伴走后,兒子夏光本想把夏老接去城里。夏老拒絕了,說我哪都不去,死也要死在湖村。夏光拗不過父親,說,那我有空回來看看你。夏老說,你愛回不回,隨你。夏老這人就這樣,年輕時犟,老了還犟。
   盡管如此,八月剛到,當夏光打電話回來說要回家過中秋時,夏老還是挺興奮的。平時逢年過節看到別人家子孫滿堂,夏老打心眼里羨慕。嘴硬的人其實心不硬。電話里,夏光的聲音挺親的,聽著夏老抓著話筒的手有點抖。夏老還是那句說,你愛回不回,隨你。說完就有點后悔了,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就又說,小云和東東也回來吧。夏光說,回,都回,東東還說要和你談談,他要寫一個關于爺爺的作文呢。掛了電話,夏老笑了一下,心想這話都說不到一塊兒,怎么談哦。
   接下來一段時間,夏老就顯得有些興奮了,他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下,一些平時沒多大在意的衛生死角也給清理得干干凈凈。夏老在乎的不是夏光,倒是小云,生怕小云嘲笑他一個老頭在家里竟然這么不講究衛生。小云可是城里出來的,住的是樓房,地板干凈得發光,走路還打滑。
   都不記得是幾年前了,夏老患了鼻息肉,擤鼻子擤得難受。夏光好說歹說才把父親接到了深圳,把鼻息肉給割了。夏光就留了父親住下來,結果三天未到,夏老光摔跤就摔了四次,摔得腿都腫了。夏老氣得不行,說,你趕快送我回湖村去,鼻息肉整不死我,遲早在這里摔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云就不高興了,認為公公說話一點水平都沒有,好心反當驢肝肺,同樣的地板,別人走不摔,你摔了,怨誰啊?最后夏光還是連夜開車把父親送回了湖村。路上,夏光說了父親,他說爸啊,你怎么可以那么說話呢,多傷人啊,小云都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啊。夏老一聽兒子滿口小云小云的,心中的火燒得更旺,說你是婆娘生的還是婆娘養的。一句話堵得夏光直搖頭。
   收拾好屋子,夏老還覺得可以做點什么,愣了半天,一拍腦門,對了,蚊子。夏老就去木童的商店買了一瓶黑旋風。以前,夏光一家要是回來住上個一兩夜,一大早小云就會捧著東東翻來覆去地檢查。哇,天啊,這鄉下的蚊子也太厲害了,夏光你看,東東的臉和胳膊都起了好幾個大包了。夏光使勁眨眼睛,示意小云小點聲。但夏老還是聽見了,雖然蚊子不是他夏老養的,聽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其實看著東東滿臉的蚊子印子,夏老也心疼啊。東東可是他惟一的孫子,就像夏光是他惟一的兒子一樣。夏光上頭有一個姐姐,翅膀早硬了,獨自飛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夏老也不當她算數了。
   可買回來的黑旋風還沒放上幾天,夏光的電話就又來了。
   夏光說,爸,看來我們中秋回不去了,公司挺忙的。夏老一聽肺都氣炸了,但他還是平靜了下來,說,不回就不回,別盡找借口。夏光說,爸,其實是這樣的,小云那邊我們也好多年沒去了,我們想今年中秋去一趟。還沒等夏光說完,夏老把電話給撂了。
  2
   早上,夏老和往常一樣向村東走去。半路遇到德民,德民咧著嘴問,中秋夏光回來不?夏老陰著個臉,像是要下雨的天。德民見夏老不高興的樣子,搶先一步走了。望著德民走遠,夏老自責了起來,德民惹你啦?怎么就不能給他一個好臉色呢?早些年的夏老可不是這樣的,那時他還經常笑,遇到小毛孩還主動伸出手去掏一掏人家的小雞雞呢。可不知怎么,夏老感覺自己越來越懶了,平時幾個要好的老朋友也懶得去走動了,遇到打招呼的,他也是懶得應。湖村人欠了夏老錢了?值得這么每天拉著個臉。其實夏老哪想這樣啊,但他卻老是這樣。
   如果讓夏老選擇,夏老還真希望德民是自己的兒子呢。這人不錯,勤快,孝順,早些年也在深圳打工,后來他母親下田時摔了一跤摔成了癱瘓,為了照顧母親,他舉家搬了回來,時刻守在母親身邊,傳為佳話,湖村人無不對他豎起大拇指呢。
   來到墻邊,夏老順著墻面蹲了下來。八月的日頭正暖和,此刻正慷慨地照在他身上。夏老想,還是這日頭來得舒適,它最講究情義了,每天都不落,從村東升起,再從村西頭落下,天天如是,從不食言。
   夏老有時想,如果老伴還在,和老伴一起來這里曬曬日頭應該挺好的。然而他又想,老伴肯定不同意,老夫妻蹲在一個墻角下曬日頭成什么樣啊,還不讓人見了笑死過去。老伴年輕時就害羞,平時都不愿拋頭露面,整天躲在屋里,躲得皮膚白得跟城里人似的,夏老看了喜歡,有人卻老打趣,說你媳婦可是吃蘿卜長大的。夏老說,哦,看來你整天給媳婦吃烤番薯啰,長得跟木炭似的。
   夏老笑了笑。是啊,秀花多白啊,比小云還白呢。夏老記得給老伴秀花穿壽衣那天,秀花那身子還雪白雪白的,和剛洗過水一樣干凈。夏老當時想,你就這么走了,不準備等我了。夏老沒哭,隔了好幾天他的淚水才涌了出來,好像那淚水埋在身體底下很深很深,需要好長時間才能涌到眼眶里來。夏老哭得被子都濕了,那被子還帶著秀花的味道,夏老好長時間都舍不得拿去洗。
   夏老就那樣蹲著,竟有些困了,稍稍打了一下瞌睡,突然又被幾個去上學的小孩給吵醒了。小孩踩著單車,噠噠噠地從夏老面前騎過,有一兩個轉頭看了夏老一眼,追上前面的單車,小聲說,夏光他爸又在那里曬日頭了呢。
   夏老可不想睡,時日已經不多了,睡著睡著就會醒不過來的。有時夏老也想,醒不過來也好啊,說不定加勁走幾步還能追上秀花呢。但夏老還是想多曬曬幾天日頭,看看一些人事,雖然看來看去也沒什么可以歡喜的,村里新房子起了不少,可人也差不多走光了。可是還有許多東西是秀花來不及看的,到時夏老就可以跟她講一講啊。
   找點事做吧!夏老低頭在墻角的小草叢里翻了翻,他想抓一只螞蟻來逗逗。夏老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小動物了,狗、雞鴨鵝、墻角邊跳著的癩蛤蟆,就算是一只小螞蟻,夏老都會饒有興致地把玩上好一陣子。夏老年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那時他喜歡牛,喜歡外省人牽來跑江湖的大駱駝,總之是體型大的,力氣大的,看起來帶有敬畏感。而對一些田里的水蛭蛄子青蛙螞蟻,那真的是見到就煩,恨不得見一個捏死一個呢。可現在,人老了,心也跟著小了。
   螞蟻可不難找,墻角一捅就是一個窩,多了去了。夏老摸起一支草棍子,往墻角撩了撩,立刻就有好幾只螞蟻暴露在了日頭底下。夏老笑了笑,說,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見我來也不出來歡迎哦,想我當年在生產隊做隊長時,去一個村還得敲鑼打鼓的呢。
   一只螞蟻就爬上了夏老的草棍子,那只螞蟻上上下下地爬著,身手出奇的敏捷。夏老又笑,說,還真有我當年的勁頭哦。
   夏老把螞蟻撥拉到了手掌里,螞蟻企圖逃離夏老的控制,鉆進了夏老的手指縫。夏老的手指其實已經沒有縫了,繭子把縫都擋住了,估計捧水都不會漏了。但螞蟻還是鉆了進去,瞬間就不見了。夏老嘿嘿一笑,說,你還煩我啦,我老伴都不敢煩我,你還煩起我來啦。說著夏老把手掌翻了過來,螞蟻就又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夏老捏起螞蟻,又把它放回手掌心里。被這么一折騰,螞蟻徹底迷路了,跌跌撞撞地跋涉在那些深深淺淺的皺紋里,迷茫地尋找著出路。
  
   嘿嘿,夏老笑著,對著螞蟻說,喂,你叫么個名字啊?夏老想了一下,哦,弄不好你還叫秀花呢。突然,夏老就說不下去了。他的眼淚突然涌了上來,像是被抽水機抽上來的一樣,一下子就把夏老的眼眶給占領了。一滴淚滴了下來,剛好滴在手上,那淚在手心的皺紋里儲存了起來,滑不走,對于一只螞蟻來說,就相當于一灣淺水了。螞蟻爬了過去,好奇地站在一灣淚水旁邊,舉起兩個前腳,撥拉了一下,又撥拉了一下,似乎還埋頭喝了一口,轉身又離開了,大概是讓苦到了。
   夏老抹了抹眼,突然笑了起來。
   夏老說,別跑啊,明天我就帶吃的來,我去商店里買,好嗎?買你最喜歡吃的小黃糖,好不好?不知道現在店里還有沒有小黃糖哦?記得你剛懷上夏光那會兒,你就喜歡吃小黃糖,一刻不吃都不行,我就知道你懷上的肯定是個男的,因為之前你一懷上,喜歡吃的東西是小楊桃啊,酸得直哆嗦,結果生的就是丫頭片子,嘿嘿。
   哦,對了,八月十五到了,月餅你要不要?我現在牙也不行了,月餅都咬不動了,我還笑過你的牙不行呢,吃菜老帶菜葉子,你的牙縫比咱家的田渠都大,可是現在我也一樣了,讓你看了肯定笑死了。
   說著,夏老對著螞蟻呲了呲牙,給它看看自己的牙縫有多大。
  3
   日頭辣辣的,有些咬人了。夏老想,要是過了中秋,這日頭就會軟很多,想曬多久就曬多久。
   德民牽著牛朝村東走來,看見夏老蹲在墻角,就大聲喊了一句,夏老,干嘛呢?湖村人有習慣,看見老人單獨在角落里,是必須喊一聲的,意思就是喊魂。老人的魂一半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體里了,單獨靜處的時候更是一不留神就會把另一半的魂兒給丟掉,所以要喊,要把他們喊醒,喊醒了,魂兒就回來了。
   如今,需要喊魂的老人越來越多了,老伴稀稀拉拉地都走了,女兒嫁了,兒子結婚了,出外打工了。老人死也不愿進城,說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有時睡覺,睡著睡著,魂兒就丟了,鄰居半天不見有動靜,進去一看,天啊,身體都冰冷僵硬了,臨終時,兒女一個都不見在身邊呢,命可苦了。有時隨便往某個墻角一歪,也能把魂兒給歪丟了,不知道的以為他在逗著什么玩,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人往往已經死了大半天了,入殮時壽衣只能是縫上去的。
   聽到有人喊,夏老故意動了一下,表示自己還活著。德民就放了心,牽著牛繼續走去。
   是該走的時候了,日頭都已經升得老高了。夏老把手放在地上,輕輕一抖,螞蟻就掉在了地上,消失在了墻角的草叢里。
   夏老站了起來,扶著墻,稍稍站定一會兒,他感覺有點頭暈,大概是坐得久了。等頭不暈的時候,夏老再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慢慢地朝村北的商店走去。夏老要去商店打幾撲紙牌了。
   每天上午時候,木童的商店里總聚滿村里玩紙牌的老人,有打的,也有站在旁邊看的。以前夏老是不打的,只看,因為他不會。后來有人說,夏老,你存那么多錢起來干什么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幾撲吧。有人說,可能他還不會打呢。夏老可輸不起這面子,人家都會玩惟獨他不會。于是說,誰說我不會。就盤腿坐了下去。輸了幾天后,夏老就真的學會了,以后再打時,竟還有贏的時候。當然輸贏夏老不在乎,他終于知道,打紙牌可以讓時光過得快一點。
   來到商店,夏老卻發現一個老人也沒有。店里的木童正在做著幾個小毛孩的生意,小毛孩都是來買紙燈籠的。這些小毛孩平時可沒這么多錢,突然卻出手闊綽了,一下抓出一張十元出來,說這是我爸給的。另一個小毛孩不示弱,也抓出一張,說,我爸也回來了。
   夏老找了一個凳子坐下,問木童,現在咋還不見人啊?木童正忙著做生意,沒聽見,夏老又問了一次。木童從柜子后伸出頭來,笑了笑,說,出外的都回來了,還打個鬼牌啊,都盼了一個月啰。說完,又問了一句,你家夏光沒回家啊?
   夏老的心像是被敲打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不知道,也不知道回不回,隨他去。木童說,你家夏光可不一樣,深圳老板哦,肯定要忙一些啦,是不是?
   夏老沒應,只是問木童,喂,你這還有小黃糖沒有哦?木童說,哪還有小黃糖啊,早就沒了。夏老說,哦,那就給我拿包餅干吧。一會兒,木童扔給了夏老一包子餅干。木童問,買給孫子吃啊?夏老嗯了一聲,把餅干揣進了袋里,接著掏錢給木童。
   夏老坐了大半天,稀稀拉拉地總算湊夠了四個老頭,圍了一圈打了起來。打就打嘛,可他們好像都沒把心思放牌上似的,老說起自己家里的事。一個說,兒子回來了,帶了個外地媳婦回來呢,模樣還長得可人;另一個又說,啊,一年不見,孫子竟長高了一個頭,都快到自己的胳肢窩了,城里的水土就是好啊,能養人啊。
   夏老聽著有些煩了,一煩,好好的牌子,就越打越爛。不知怎么,夏老竟發火了,抓起一把紙牌,往店外一甩,紙牌像風中的落葉一樣,翻飛著,然后落下。夏老起身,掏出輸的錢還上,徑直地走出了商店。人們看著夏老的背影,嘿嘿地笑了,說,這個夏老,今天又怎么啦?
  4
   夏老回到家里,卻不知道干什么好,,站在電話機前,呆呆地看著。夏老竟希望它能響一下,無論是誰打來的都可以,只要是人,還記得夏老的人,打個電話過來,夏老都樂意與他聊上一會兒,保證不發火,不罵人。
   然而電話靜悄悄的,和屋子一樣的沉默。夏老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還是癡癡地看著電話機,像是與某個人對視著,就是不說話。
   夏老試圖著用手去碰一碰電話機,以為電話機已經熟睡了,需要人去叫醒它,就像早上德民喊回夏老的魂兒一樣。然而電話機不是夏老,即使不吭聲,也會做個動作讓人家知道他沒有死。
   隔了一會兒,夏老抓起了電話,他想打電話,可打給誰呢?打給大女兒?大女兒嫁給一個開長途車的外地人,也是出去打工時好上的。戀愛那會兒夏老就堅決不同意,說跑車就跟走船一樣,一半床板一半棺材,說不定哪一天就回不來了。可女兒堅決要嫁,最后鬧得還以上吊相威脅,夏老最后妥協了,由她去了。其實夏老哪是嫌女婿是開車的,那只是借口,他嫌女婿是外地的,女兒嫁得遠了,就不親了,回個家都要幾天的路程,一年都不見能回來一次,這親戚就怎么走也走不近,發生個什么事也照應不到。
   因此,大女兒和夏老的關系一直不好,老伴還在的時候,女兒還會一年回來一次,帶點東西,塞點錢,住幾天,平時也電話不斷,噓寒問暖的。可老伴一走,她就不來了,連電話都很少打了。偶爾來一個電話,簡單的說幾句,就掛了。在夏老看來,那完全是打回來試探一下父親死了沒有的意思。
   算了,就不打給女兒了。不打給女兒,打給兒子?是應該打給兒子,可是說什么好呢?跟他說你中秋必須回來,不能去你丈母娘家。不好吧,多丟面子,這話單獨給兒子夏光說說還無所謂,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要是讓小云知道了,會笑話的,好像他夏老有多稀罕他們似的。再說,把話說給了兒子聽其實就等于說給兒媳婦聽了,他們的關系要親些,至少比對夏老親。夏老對兒子已經沒有一點信心,總感覺他是一個叛變的軍人,都投靠敵軍去,忘了我軍的艱辛了。
   以前,夏老是多么喜歡他的這個兒子啊,真的把他當寶貝一樣,還不只是寶貝呢。那時夏光還小,聽話,人模樣也長得好,又聰明,讀書那是頂呱呱的,整個湖村都不是他的對手。那些日子,夏老走到哪都是昂首挺胸的,老喜歡跟村里人說起他的這個兒子來。夏老說,我家夏光啊,天生就是當官的命,將來非富則貴,八字好,三腳虎一腳龍,至少也應該是一名老師。那時在湖村人看來,能當上老師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是吃政府的。夏老說自己的兒子至少是當老師,這話多少讓人感覺驚訝。但慢慢地人們就相信了,因為夏光正在一步步地證明著父親的預言,先是當了老師,后來好好的飯碗又不要了,跑深圳打工去,不出幾年就打成了老板。夏老也因此沒有吹牛逼,他的愿望實現了,在村人眼里,他仿佛就能預知未來。
  
   夏老還是翻出了電話本,兒子夏光的電話就寫在第一頁。
   接電話的是小云。小云喊,爸,有事嗎?夏老想,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要是問這話的是夏光,夏老的氣就又來了,但面對小云,他還是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夏老問,他在嗎?小云說,不在,然后又問了一句,有事嗎?夏老說,沒事。語氣明顯粗了起來。夏老問,他去哪了?小云說,帶著東東出去買月餅了。夏老就把電話撂了。兒子去買中秋月餅了,可那月餅不是為夏老買的。夏老心里真的有些難受了。
  5
   晚上,湖村的天空都打起了煙花。那煙花是年輕人帶回來的,每打一個村莊就亮一下。夜深了,夏老躺在床上,窗外砰的一聲,夏老還是被嚇醒了過來,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夏老低聲罵了一句,側過頭來看窗外,煙花一閃一閃的,比月亮還亮,不但把窗外的世界都照亮了,還照彩色了。夏老想,這東西還是挺好看的,要是秀花看到了,肯定比自己還喜歡。
   夏老就一直把眼睛睜到了天亮,他竟一點睡意也沒有。看到窗口一點點白了起來。夏老也起身了,到天井打了桶水洗臉,然后進屋把床邊放著的餅干放進袋里,走出了屋子。
   天尚早,村里還沒有人醒來,夏老走在巷子里,盡管腳步很輕,腳步聲卻還是很響。一條不知誰家的狗蹭了過來,夏老用腳挨了挨它,表示親昵。
   夏老離開的時候,那狗又嗯了嗯,好像在問夏老要去哪呢?夏老說,我去看我老伴呢,你嗯什么嗯。
   夏老就走出了村子,朝著秀花的墳地走去。這些年,夏老輕易都不敢去看看老伴的墳地,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不敢,只有清明的時候才會在那里呆上一會兒。
   墳地離村子有些遠,夏老走到的時候,日頭已經升起來了。
   夏老站在老伴的墳頭,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淚水早已經流了一臉。夏老爬上墳頭,把幾棵長得盛的藤草拔了去,然后拍拍手上的泥土,就在墳手處坐了下來。
   日頭像往日一樣照在夏老的身上,沒有少一分,也沒有多一分。日頭是最大公無私的東西了,誰愿意走出來就愿意照在誰的身上,無論你兒子有錢沒錢,有回家沒回家,在日頭眼里都一樣,都是它要溫暖的人。
   夏老低下頭,在墳手上看到了一只正忙碌著的螞蟻。這只螞蟻比昨天那只要稍微俊朗些,只見它正往墳頭處拉一只小毛蟲,看樣子拉得有些費力。夏老說,看你臟的,吃這東西干嘛呢?我今天可是帶了好東西來給你吃的,saxU3GcfD+4Tqx2UkXYsvQ==保證是你喜歡吃的東西。接著夏老從袋里拿出了餅干,揉成碎屑,撒在墳手上,再把螞蟻撥拉了過來。螞蟻喜出望外,一頭就撲在餅干屑里,頭都不抬一下。看此情景,夏老嘿嘿地笑了。夏老說,別只顧著吃哦,和我說說話嘛!不說話也行,你不要噎著,噎著了我可沒有水給你喝哦。
   看了一會兒,夏老又說,我就知道你愛吃餅干。說著抬頭望了望老伴的碑子。
   夏老想起了那天老伴吃餅干時的情景。那天她也吃得和眼下的螞蟻一樣,頭也不抬。夏老怎么也想不到,吃了餅干沒幾天,老伴就走了,永遠地走了,連兒女都來不及見上一面。剛開始,夏老以為老伴只是一般的胃病,挺能吃的,吃多少隨即就吐出來多少。夏老喚來赤腳醫生打幾針,可打了也不見好,還越來越厲害了。夏老說,要不到醫院去吧。老伴搖頭,說,沒事的,你去買點東西給我吃吧。夏老笑了,說,搞不好你在騙吃騙喝呢。老伴也笑,說,就買餅干吧,我想吃餅干。夏老就到商店買了一包。老伴竟把一包餅干都吃完了,但很快也吐出來了,還帶著血絲。夏老害怕了,說趕緊去醫院吧,我給兒女打電話,叫他們回來。老伴卻拉住了他,說,陪我說說話吧,這么多年了,咱一直沒好好說話時候。夏老的眼淚掉了下來,他知道老伴就要走了,他突然不舍得她離開半步,如此地依戀著她。
   等兒女趕回來時,老伴已經走了。任由兒女哭天喊地,她一動不動。夏老反而不哭,他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坐在她的身邊。
   夏老說,那時夏光還不是老板呢,你就是不希望讓他花錢,老說他在外打工不容易,一直不敢告訴他,小小的病拖去了小命,你倒好,走了就走了,到現在,女兒和夏光都還怪著我呢,說是我害死你的,呵呵,你說,我怎么會害你哦?我害誰也不會害你啊……
   夏老再拿出一塊餅干,揉碎,撒在墳手上,餅干屑都把那只螞蟻給覆蓋了。
   夏老順勢在墳手上躺了下來,像是躺在床上,然后側過臉,看著餅干屑里的螞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附近的幾只螞蟻也聞到了氣味,很快地尋了過來,也鉆進了餅干屑里去。
   夏老不知道自己在墳手上躺了多久,雖然日頭已經從他的頭頂爬上來了,夏老卻感覺這天在一點點地暗下來,暗成夜晚的樣子了。夏老努力睜開眼,他知道天上掛著的還是日頭,可此時的日頭在他的眼里卻成了月亮的模樣,那光也柔和得像月光,八月十五的月光哩。“月光光,照四方,月姑娘,嫁內湖……”夏老竟哼起了小時候的童謠,“月光”照著他,像是誰的手在撫摸著他,溫暖而舒適。夏老慢慢地把眼睛閉上了。
   那天中午,當德民趕牛路過,發現夏老的尸體時,夏老的全身都爬滿了螞蟻,像是裹著一層厚厚的黑色被子。
  
  責任編輯:王方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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