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三言二拍”合共198篇擬話本,這樣鴻篇巨制的出現,不但標志著話本小說從民間創作走向文人案頭,成為一種比較成熟的文學樣式,而且從明末開始一直流傳至今,為我們確立了擬話本的典范。“三言二拍”以高超的藝術手法、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后世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對“三言二拍”的改編價值進行探索具有非常重要的實際意義。
關鍵詞: “三言二拍” 改編 價值
從明末到清光緒年間,約兩個半世紀,“三言二拍”的選本達到十四種之多,從明崇禎五年到清光緒甲午年,原刊本、石印本層出不窮。“三言二拍”中只有極少數篇目是作者獨創,其余作品均是在原作藍本的基礎上加以改編,但正是由于改編這一環節的介入,使得原有故事的傳播深度和廣度得以極大加強。其價值大體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得到印證。
一、傳播價值的體現
從傳播方式上看,我國古代文學中很多經典故事大多是先在民間通過長輩講給晚輩、評話或是戲曲等形式口耳相傳,后經文人進行加工整理,遂變成文人案頭的文字讀本。在“三言二拍”中有很多卷,其藍本就來源自宋元話本。
有了文字讀本,受眾可以隨意選擇閱讀的時間、空間,不只是文人才子可以將其隨身攜帶,羈旅、書房均可閱讀,更重要的是平日里不可走出閨閣半步的千金小姐們由于對外界的渴望,以及閨房的寂寞,文字讀本便成為她們最好的休閑娛樂內容。
隨著科技進步我國古代出現了新的傳播方式——印刷術,這在科學技術上為載體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據史志資料記載,僅嘉靖、隆慶、萬歷年間的印刷、出版物的總量,就超過了前朝歷代的印刷、出版物的數量的總和。在此期間的印刷技術,不僅是活字排版的黑白印,而且出現了石印、水印、彩色印。在各大城鎮、尤其東南沿海各大城鎮,印刷廠家、手工作坊大量涌現,僅金陵、蘇杭、福州,便有千余家之多。[1]印刷術的高度發展為圖書的快速印刷提供了可能,也為文學的有效傳播作出了巨大貢獻。
明朝末年小說受到了市民階層的普遍接受和認可,得到了迅速傳播,擬話本成為了百姓生活中重要的娛樂形式,與儒釋道的單純說教相比,百姓更樂于接受在擬話本中對人的勸誡。顧炎武在這一現象《日知錄》卷十三“厚重”條注說:“錢氏曰:古有儒釋道三教,自明以來,又多一教曰小說,小說演義之書,士大夫農工商賈無不習聞之,以至兒童婦女不識字者亦皆聞而如見之,是其教較之儒釋道而更廣也。”由此可見,“三言二拍”的傳播效果更勝儒釋道一籌。
從傳播深度看,“三言二拍”的大部分作品主人公形象,由藍本中的瘦弱單薄轉向了豐滿圓潤,打破了傳統的人物描寫觀,使其更加貼近現實生活中的普通百姓。
中國文人的作品往往偏愛給故事加上一個光明的尾巴,以讓讀者更加心情愉悅地讀完故事,受到讀者的喜愛,從而得到更廣泛的流傳。不僅人物形象通過作者的改編獲得了極大的質感,在故事結局上也更加鮮明地體現了作者的改編意向與傳播效果。
中國古代文人的史學觀念非常鮮明,大多是懷著修齊治平的態度希望著有朝一日能兼濟蒼生、名垂青史。在小說的編纂中也往往要力求內容上與帝王將相或文化名人有所關聯,認為這樣的作品才具有真實性和可信度。因此,“三言二拍”的傳播深度比前人作品大幅增強,受到普通百姓的認可與歡迎。
二、娛樂價值的體現
娛樂功能是市民文學的最基本特質之一。明代中后期以來,擬話本的勃興從根本意義上講,是市民文學繁榮的一個具體表現。在現實生活中,政治統治的嚴酷已經達到了空前的程度,人們往往受到不平等的社會秩序和封建思想的壓迫,人性不能得到伸張,導致了越來越多的文人開始不問政治,只圖眼前的安逸及時享樂。與此同時商品經濟發達,市民生活水品得到提高,也需要在緊張的工作、勞動之余得到休息,獲取感官上的需要。[2]
凌濛初在《拍案驚奇》序中說:“宋元時,有小說家一種,多采間巷新事為宮闈承應談資。語多俚近,意存勸諷;雖非博雅之派,要亦小道可觀。近世承平日久,民佚志淫。一二輕薄惡少,初學拈筆,便思污蔑世界,廣摭誣造。非荒誕不足信,則褻穢不忍聞。得罪名教,種業來生,莫此為甚!而且紙為之貴,無翼飛,不脛走。……因取古今來雜碎事可新聽睹、佐談諧者,演而暢之,得若干卷。”由此可見,當時的讀者對這種“古今來雜碎事”是非常感興趣的,并且興趣的著眼點是這類故事的“佐談諧”功能。正因如此,馮夢龍和凌濛初把文學看作是受眾的消費品,因而著力在擬話本中凸顯其娛樂功能。
由于市民文學的蓬勃發展,加之資本主義啟蒙思想的介入,越來越多的文學作品開始進行商業運作,社會進入了用錢來實現小說消費的階段。文學消費市場的需求要求作者必須與讀者相聯系,從而達到雙方平衡。[3]
《二刻拍案驚奇》第八卷《沈將仕三千買笑錢,王朝議一夜迷魂陣》,作者明確指出編纂文章的娛樂目的:“說得來好笑好聽。”《醒世恒言》第二十八卷《吳衙內臨舟赴約》中吳衙內有一個“貪食癥”的毛病,導致后來秀娥小姐私藏吳衙內后,向父母索取大量食物,嚇得賀章夫婦以為女兒得了異癥,四處尋醫問藥,大夫、巫師不知請了多少,而那些庸醫還振振有詞,各種名目開列齊全,讓人讀后不禁會心一笑。《醒世恒言》第十八卷《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警世通言》第二十六卷《唐解元一笑姻緣》、《二刻拍案驚奇》第八卷《莽兒郎驚散新鶯燕,龍香女認合玉蟾蜍》等借才子佳人歷盡坎坷,最后終于“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大團圓結局讓人讀后賞心悅目,充滿了娛樂消閑意味。
三、表述價值的體現
明代的“較優秀作品”代表當數“三言二拍”。“明人作品,也深受宋元話本影響,基本上保持口語化的優點。其中較優秀作品的文學語言,是結合著明朝的北方話和江南通用的口語、宋元的某些口語,以及某些比較淺顯的文言,基本上尚能融合一體。其中完全口語化的部分,很接近現代的口語”。[4]《喻世明言》第一卷《蔣興哥重會珍珠衫》、《醒世恒言》第三卷《賣油郎獨占花魁》、《醒世恒言》第八卷《喬太守亂點鴛鴦譜》等描寫社會底層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作品,在對原有故事的改編中都帶有明顯的通俗性,百姓讀來沒有任何的晦澀之感。
明代由于印刷術的普及,文學也開始大范圍流傳,不再只掌握在貴族士大夫手中,普通百姓只要經濟條件允許,也可以識文斷字。于是百姓對通俗文化的一股大規模的需要應運而生。馮夢龍、凌濛初正是抓住了時代的脈搏,化艱深晦澀的文言文為淺近易懂的白話文,雖少了文言文的含蓄雋永,但卻直白親近,其通俗性獲得了大量的群眾基礎。
馮夢龍、凌濛初在“三言二拍”的序言中都明確指出自己的寫作動機,馮夢龍是因為“賈人之請”,而凌濛初是由于馮夢龍的“三言”在出版后受到廣泛關注,所以在“肆中人”的鼓勵下開始編著“二拍”。而他們也非常明確自己的讀者群體就是普通的市井平民,所以在對原著進行改編的過程中,著力去靠近市民生活,盡量用平白樸實、通俗易懂的文字來呈現給讀者。“三言二拍”對原著的改編具有強烈的庶民意識,得到了百姓的普遍認可和接受,從而得到了廣泛傳播。
參考文獻:
[1]馮道信.嘉靖皇帝與明朝中后期的小說勃興[J].荊門職業技術學院學報,1999,(1):59.
[2]王艷玲.李漁“無聲戲”觀念下的擬話本小說創作[D].華南師范大學,2007:12.
[3]王艷玲.李漁“無聲戲”觀念下的擬話本小說創作[D].華南師范大學,2007:11.
[4]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M].北京:中華書局出版社,1980: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