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褲就是牛仔褲

　　小學六年級時，我曾在選擇做三好少年和不良少年之間的心靈十字路口上猶豫不決。
　　時過境遷，多年前那次腦海深處的路線斗爭是否有個結果早已不再重要，能記得的就是6年后的高中擇校，我險些沒考上。
　　在常人眼里這是個不成立的偽問題一但在當時我們的世界里卻真實存在：不良少年們認定自己的世界才是現實世界，課堂上的英雄在8小時之外就是狗熊：而三好少年則堅信未來屬于自己，那些下課放學后飛揚跋扈的家伙最終會去掃大街……
　　人們都有這樣的心理，以為自己知道的，就是自己擅長的；喜歡把自己擅長的，當成世界上重要的。
　　多年后，我遇到了一些孤僻的朋友，熱
　　衷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喜歡上網打
　　游戲攢積分，惜乎吃飯問題還得在現實中解決：此外，去找女朋友的話，除非也找個打同一游戲的女玩家，否則游戲里的滿身裝備也不能帶著，
　　物質世界里的自我實現很成問題。
　　還有人走上了另一條道路，開始玩廣大群眾喜聞樂見但所知不深的東西，牛仔褲就是他們喜歡“玩”的代表。其實這些不良少年當年已經將牛仔褲作為采購清單上的重要物資了，當時的潮流是大褲襠大褲腿，用紅綠線在藍黑底上繡出飛鷹猛虎之類猛獸，若是搭配合金鑄造鍍鉻的粗大鏈條則更為拉風——后來潮流一變再變，其追捧熱點也日益多元化專業化，從水鉆，銅釘，到后來的貓須，水洗，窄幅布，品牌，設計師，甚至開始追溯產地，認為津巴布韋產地棉花纖維較長，織造出的單寧布(一定要叫單寧布的，顯得專業)比較高級……
　　這諸多發燒方式中，在外人眼中看來最厲害的觀點莫過于不洗褲子了。
　　其實這大概是一個接近信仰的問題——就像我當年就不想好好學習，因為我發現學習好對班上漂亮女生毫無吸引力；又好像我的朋友就喜歡打游戲，因為除了打游戲他啥也干不好……
　　價值觀不同并不要緊，但是一旦發生碰撞，麻煩就來了。
　　有位臺灣的時尚界人士帶著朋友，穿背心和破洞牛仔褲去餐廳吃飯，被服務員無言地鄙視了——其實這鄙視里也有作者本身自卑心理一半的功勞，世上有撿金撿銀的，也有撿鄙視的，原因無他，別看他嘴上叫得厲害，我這牛仔褲如何如何高級，但還是心虛。否則何至于服務員還沒開口，僅一個眼神就讓你滿腹抗議?
　　好在此人去的是東京，面對日本服務生底氣不甚足的鄙視眼神還能抗辯一二——若是去了英國，若是去了麗茲，穿牛仔褲的潮流界朋友，大概沒法進早餐廳。
　　不服氣的話，可逼問一句服務生，我這3000英鎊的牛仔褲能進么?回答是不行，牛仔褲就是牛仔褲。
　　但是也并非全無辦法——餐廳預備好了各種尺碼的西裝供沒有正裝的客人更換，成色并不算好，200，300鎊的普通貨色而已——但西裝就是西裝。
　　回到最開頭的話題。
　　多年以后，再翻開小學合影，看著一張張懵懂未開的小臉，如今已變成了聊天工具上一個個簡潔的名字，頭像的明暗顯示著主人分布在不同的時區里。
　　再回想起當年的觀點與主義，再次確認了這個道理——牛仔褲就是牛仔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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