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的崛起(19)

　　 由《股市動態分析》副主編趙迪所著《資本的崛起：中國股市二十年風云錄》一書已由機械工業出版社出版。全書以時間為主線，以通俗、寫實的筆法勾勒出中國股市由初創到基本成熟的全景圖，對于我們全面了解中國股市歷史和現實、研究資本市場發展規律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
　　
　　“教父”清盤：趙丹陽不玩了
　　2007年歲末，在投資者還趁機在對于新一年行情的憧憬時，曾經的“私募教父”、赤子之心資產管理公司總經理趙丹陽在公司網站中發表了“致投資者的一封信”。
　　然而，在那封信中，趙丹陽寫道，“對赤子之心的投資者而言，今年是艱苦的一年。同任何相關指數相比，我們都遠遠落后。在此，我們深表歉意……時至今日，H股和A股都已越過我們所理解的范圍，我們在H股10000點，A股3500點實現了我們的收益。回頭看，我們過早地出局。指數的頂和底永遠是個謎。今天，就我們的投資能力，已找不到既符合我們投資標準又有足夠安全邊際的投資標的。未來一段時間，市場的強勁也許會持續很久，經過慎重考慮，并和兩個信托公司溝通后，赤子之心作為顧問的所有信托將盡快清盤。將投資款返還給投資者，便于投資者自由把握未來投資機會……2007年之后，赤子之心將更理解：什么樣的公司值得長期擁有，什么樣的公司只能階段性持有；自我的恐懼和貪婪，宏觀經濟和通貨膨脹。我們需用一生的時間去完善自我的投資理論體系。”
　　從廈門大學畢業后，趙丹陽在1994年出國從事實業投資與貿易，并于1996年進入證券業，從事資產管理。
　　2003年，趙丹陽將公司命名為“赤子之心”，并首度出擊香港市場。當時的趙丹陽，曾經豪情滿懷的寫道：“我們誕生在中國，也將和中國的企業一起慢慢地走向世界，我們投資于這樣的企業，所以中國強，則赤子強，中國富，則赤子富，我們的命運就這樣和國家的命運聯系在一起了。”
　　有人曾對趙丹陽說，在商言商，用這種名字政治性太強，沒必要。但趙丹陽不這樣認為，他說商業無國界，商人卻是有國度的。
　　正是抱著這樣的一種信念，趙丹陽和他的赤子之心先后推出了投資于海外上市中國概念股的“赤子之心中國成長投資基金”和投資于國內A股市場的“深國投·赤子之心（中國）集合資金信托”、“深國投·赤子之心投資哲學集合資金信托”等多個基金產品。2003年至2005年間，A股市場漫漫熊途，但趙丹陽領銜的赤子之心系列產品取得了不俗的回報，深受業界好評。在A股市場跌至1000點一帶的時候，趙丹陽表示，基于中國強勁的基本面，A股未來三到五年會達到3000到5000點。
　　當時，在一片看空氣氛中，做出這樣的判斷，無疑具有超出常人的眼光和視野。
　　然而，3000點的第一目標位，A股市場僅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這無疑讓這位沉穩、警覺的職業投資人有些躊躇了。終于，他選擇了大幅減倉，然而此后市場依舊快速上漲，并一度突破6000點大關，超出了趙丹陽最樂觀的預測。
　　壓力之下，趙丹陽選擇了離開。
　　然而，當時的市場并沒有意識到，這一次，趙丹陽又對了。
　　
　　平安陽謀：天量融資令市場醒悟
　　2008年1月21日星期一，中國農歷節氣——大寒。傳統上的這一天被認為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一天。
　　就在這一天，中國平安發布公告稱，公司擬向不特定對象公開發行不超過12億股A 股股票，同時公開發行不超過412 億元分離交易可轉債。
　　消息公布當日，中國平安的股價應聲暴跌，并最終封于跌停板，受此拖累，上證指數當日下跌5.14%。次日，受次債危及升級以及世界經濟可能放緩導致外圍市場大幅下跌的影響，上證指數大幅下挫7.22%，包括中國平安在內的近千只股票封于跌停板。
　　盡管此輪突如其來的暴跌與周邊市場的震蕩有著密切的聯系，但絕大多數投資者依舊認為，中國平安推出的天量再融資方案才是最直接的導火索。按照中國平安目前80-90元的價格，增發12億股意味著募集資金960-1080億元，加之分離交易可轉債的融資，總額近1500億元。一旦實施的話，必將成為A股市場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再融資。
　　盡管市場對于平安的天量再融資方案有著不同的解讀，但現實的市場走勢告訴我們，A股市場長達兩年多、漲幅過6倍牛市已經結束了。
　　
　　次貸危機：來自大洋彼岸的海嘯
　　十多年前，有一個故事流傳廣泛，伴隨著國內房地產市場的迅猛發展，這個故事更是頻頻被人提及。故事講的是一名中國老太太攢了一輩子的錢，到了去世之前才攢夠了買新房的錢；而美國老太太則先貸款，住進了新房，直到去世之前才還清全部貸款。
　　故事的內容很簡單，意思也很明了。通過消費貸款，美國老太太享受了幾十年的幸福生活，而中國老太太，卻因為保守的觀念，一生都不得不堅守在簡陋的房屋里，最終將新房子這一財富留給了子女。
　　此后的十幾年，這個故事被房地產商頂禮膜拜，甚至改變了一代中國人的住房消費觀念。年輕人為住上新房而考慮貸款。中國的房地產信貸市場開始逐步發展起來。
　　然而，2007年以后，不僅是中國老百姓，全世界的人們都開始對這個故事重新思考。過度透支未來的消費終于讓美國人嘗到了難咽的苦果。在此刻，美國人開始羨慕中國人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始自大洋彼岸的美國由于次貸風波引發的的金融危機其實是美國文化的危機。
　　所謂次貸，是指美國房貸機構針對收入較低、信用記錄較差的人群專門設計出的一種特別的房貸。相對于風險較低的“優質”貸款而言，這類貸款人的還貸違約風險較大，因此被稱為“次貸”。
　　從2001年到2005年，美國房市在長達５年的時間里保持繁榮，這也刺激了抵押貸款機構超常規發展的欲望。受利益的驅動，一些銀行等放貸機構紛紛降低貸款標準，使得大量收入較低、信用記錄較差的人加入了貸款購房者的大潮，成為所謂“次貸購房者”。
　　2005年8月份，美國房價達到歷史最高點，此后美國不少地區房價開始回落。到2006年，房價上漲勢頭停滯，房市開始大幅降溫。房價下跌使購房者也難以將房屋出售或者通過抵押獲得融資。
　　與此同時，美聯儲為抑制通貨膨脹持續加息，加重了購房者的還貸負擔。在截至2006年６月份的兩年時間里，美聯儲連續17次提息，利率先后提升了4.25個百分點。由此，出現了大批“次貸購房者”無力按期償還貸款的局面。
　　2006年末至2007年初，次貸風險開始逐漸浮出水面。
　　2007年2月13日，作為美國第二大次級抵押貸款公司——美國新世紀金融公司發出2006年第四季度盈利預警。接下來，匯豐控股為在美次級房貸業務增加18億美元壞賬準備。
　　面對來自華爾街174億美元逼債，新世紀金融在2007年4月2日宣布申請破產保護、裁減54%的員工。
　　進入2008年，形勢進一步惡化。
　　從2007年9月到2008年4月，美聯儲連續７次降息，將基準利率由5.25%大幅削至2%。除此之外，美聯儲還宣布降低直接面向商業貸款的貼現率，并通過向投資銀行開放貼現窗口、拍賣貸款等方式，持續向金融市場投放資金。盡管如此，次貸危機開始向美國經濟基本面擴散：失業上升、消費下降。2007年四季度美國經濟下降了0.2％，為2001年三季度以來最糟糕表現。
　　在第一個高危期中，美國第五大投資銀行貝爾斯登陷入困境，最終被摩根大通銀行收購。2008年3月14日，美聯儲宣布，對陷入困境的貝爾斯登提供緊急貸款。但貝爾斯登最終沒能“挺”下去。兩天后，即3月16日，在美聯儲極力撮合下，貝爾斯登以每股2美元的價格將自己賣給了摩根大通銀行。美聯儲則為這筆并購案提供了大約300億美元的擔保。
　　
　　進入2008年7月份，美國金融市場再度緊張起來：投資者開始擔心美國住房抵押貸款市場巨頭房利美和房地美有可能陷入困境。
　　但“兩房”問題只是第二個高危期的一個序曲，隨后不到一個月時間內，美國多家重量級金融機構陷入困境，局勢演變成一場全面的金融危機。
　　
　　雷曼倒掉：一個時代的終結
　　接下來的時間，美國第四大投資銀行雷曼兄弟站在了風口浪尖。9月11日，雷曼兄弟股價下跌超過40%，收盤時每股4.22美元；而在當周的周一，其股價為17.62美元；時間再往前推，其2008年初的股價到達過66美元。
　　雷曼兄弟命懸一線，在許多華爾街人士看來，這家擁有158年悠久歷史的公司已接近倒閉。
　　雷曼的規模四五倍于貝爾斯登，許多紐約的金融人士認為，這是一家在效率與管理方面都與高盛非常接近的公司。同時，雷曼在許多市場上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雷曼的安危事關這些市場的安危。
　　事實上，保爾森的A計劃是讓美洲銀行吞并雷曼。在這個聯姻計劃失敗后，他轉向巴克萊銀行。保爾森的第一個問題是華爾街不愿意提供資金援助。由于每個巨頭都遭受了慘重的損失，沒有人愿意再次嘗試10年前格林斯潘為拯救一家倒掉的紐約對沖基金而做的努力。這樣，第二個問題也隨之出現：因為英國政府已經提出他們只能在私有資本或美國財政部強有力的財務擔保下，才支持巴克萊對雷曼的競投。英格蘭銀行尤其不支持巴克萊在沒有擔保的情況下進行交易，它認為英國的銀行缺乏資本，巴克萊正在進行它無法消化的交易。
　　最終，保爾森的一切努力化為泡影，英國第三大銀行巴克萊在美國政府拒絕提供財政擔保后決定退出拯救雷曼兄弟公司的行動。大約3小時后，美國銀行也宣布退出，轉而收購美林公司。
　　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公司申請破產保護。同日，美國第三大投行美林公司被美國銀行收購。
　　14日夜間，雷曼兄弟公司在曼哈頓紐約時報廣場附近第七大道的總部門口人來人往，不少公司員工攜帶著紙盒子、大手袋、行李袋甚至拉桿箱走出大樓，一些人拿著印有公司名字的雨傘和裝在畫框內的美術品，一些人眼睛濕潤，更有一些人低聲哭泣，相互擁抱道別。大樓對面，各電視臺的直播車排成一排。
　　雷曼的破產也“創造了歷史”，成為美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破產申請案例。在雷曼兄弟破產幾天之后，美國的金融市場的確立刻陷入到一種可怕的無序狀態。貸款和相關活動被凍結，美國最大的金融保險公司AIG被迫拿出幾十億美元的儲存現金作為抵押，一個持有大量雷曼兄弟公司股份的貨幣市場基金稱他們已經“瀕臨倒閉”，投機商人迅速地把資金從股市中撤走。為了避免重蹈雷曼兄弟的覆轍，他們的老對手美林證券主動投入到美國銀行的帳下。美國銀行以每股29美元的價格，通過換股方式收購該公司，收購價僅有其股價峰值的三成。
　　
　　天量計劃：世界“感恩”中國強力
　　面對西方世界的恐怖，大洋彼岸的中國雖然受到影響較小，但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大背景下，顯然難以獨善其身。
　　更重要的是，盡管實體經濟所受沖擊不大，但A股市場卻已經提前反應，股指跌幅超過7成，遠遠超過了歐美市場的跌幅。
　　終于，在雷曼兄弟破產后的兩個月，中國政府出手了。
　　2008年11月5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５日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研究部署進一步擴大內需促進經濟平穩較快增長的措施。
　　會議確定了當前進一步擴大內需、促進經濟增長的十項措施。初步匡算，實施十項措施的相關工程建設，到2010年底約需投資4萬億元。為加快建設進度，會議決定，今年四季度先增加安排中央投資1000億元，明年災后重建基金提前安排200億元，帶動地方和社會投資，總規模達到4000億元。
　　對此，市場解讀為“中央出臺了4萬億經濟刺激計劃”，市場應聲反彈。
　　2008年11月28日，也就是11月的第四個星期四，是美國與加拿大的感恩節。而這一年的感恩節注定是不平靜的。也許美國人正在準備著感恩節的祈禱，愿上帝能夠保佑他們早日渡過金融危機。
　　上帝還沒有出手，大洋彼岸的中國卻送上了一份厚重的禮物——降息108個基點，同時降低金融機構存款準備金率100-200個基點。
　　在降息消息后的幾個小時，原油、有色金屬等國際大宗商品期貨價格迅速出現回升。并且在美國當日出臺一系列經濟數據偏空的背景之下，美國股市依舊連續第四個交易日上漲。
　　對世界其他經濟體來說，中國央行降息對于全球金融市場和金融體系的穩定產生了重要的作用，對抵御全球經濟受到金融風暴的沖擊具有重要意義。
　　盡管事實證明，全球經濟復蘇步伐緩慢，但是，至少金融海嘯最壞的時候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