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四)

[前情提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領導吃飯我出油!方楠很沒“性欲”地被林然削了頓大番茄，還沒緩過神來呢，公司的迎新大會上，林然居然當眾暗示他跟方楠是已經見過父母的親密關系……林總，不帶你這么玩人的吧!]

第二天上班，我發現周圍人對我更加的客氣了，并且這客氣之中還透著一股詭異。大家望著我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這就是被林總看中的人?嘖嘖，真是美男與野獸啊……

最后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壓抑又詭異的氣氛了，主動朝李姐小心地招招手眨眨眼睛，李姐瞅瞅周圍，又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挪到我的桌子旁，然后我們兩個就好像地下黨接線員一樣，將腦袋湊在了一起。

“李姐啊，因為這里我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所以我對你最有親切感，這件事我就只告訴你一個人啊。”

“啥?”李姐一聽有八卦雙眼立馬跟狼一樣泛著綠光，“什么事啊?你就放心地跟我說吧，我這人嘴很嚴的，保證不會給你泄露出去的!”

“其實啊，昨晚上林總說的那些話都是有意的，我其實不是林總的那啥，只是林總一個很遠房很遠房的親戚，因為林總在公司里太受歡迎，他自己又不希望每天有這么多人過于關注自己，于是就拉我出來做了擋箭牌!”

“啊?真的假的?你真的跟林總沒有那啥的關系啊?”李姐那眼珠子亮得立馬由狼升級為餓狼了。

“真的!我發誓1”

“嘿，就這事兒還用得著發什么誓呀，其實本來大家就覺得這件事太詭異，太不符合大自然的規律了。你們倆之間，那簡直就是天堂與地獄的距離嘛!”

李姐，就算你要表達自己很相信我，也不要這樣來表達好嗎?

“那個，雖然我們確實沒什么關系，但是畢竟林總是有意誤導大家的，所以我也不好說出去，因此呢，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啊。”

“好好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李姐將胸脯拍得啪啪響，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

于是，一兩個小時后，就在李姐的“信誓旦旦”里，周圍同事看我的目光又由“階級敵人”轉化成“革命同志”了。見目的已達到，我總算放下了一顆心。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我迅速地收拾東西奔向員工餐廳。早上起床晚了沒有吃飯，挨到中午我早已餓得快要見馬克思了。于是火速地點了菜，然后對打飯的大娘說：“麻煩您快一點兒啊!”

只見那大娘答應一聲對里面喊道：“里面的快點兒!外面要飯的急了!”

大娘，不帶您這樣吧……

“嘖嘖，一天不見，方小姐又升級了啊。”背后傳來一聲嘲笑，我一轉身，又看到了那張無處不在的臉。

“嘿嘿，林總好。林總怎么也來員工餐廳吃飯?”好吧，誰讓人家是當官的呢，我這種還要靠著人家薪水過活的小老百姓就只能有氣往肚子里咽。

“怎么?我不能來嗎?”

“不不不，當然能，我就只這么一問。”這時打飯的大娘叫我拿飯，于是我趕緊去端盤子。看著盤子里那二兩米我有點郁悶，“那個，大娘啊，能不能再給我打點飯啊?“

“二兩還不夠吃啊?你一個姑娘家長的什么肚子啊?真是，小兵的命偏偏還長個將軍的肚子!”那大娘很是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大勺子一扣，又給了我二兩。

好吧，無論過程如何，最終我還是拿到了四兩飯。

我端著盤子左右逡巡，最終看到了李姐招著手對我拋出了橄欖枝，于是趕緊過去，將盤子一放，往凳子上一坐——然后就一個閃腰，四腳朝天躺在了地上。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望望突然空了的身后，再咬牙切齒地瞪向站在我身邊，手里拿著原本是屬于我的凳子的某人。面對我如刺的目光，他卻依舊一臉無辜很是淡定地在旁邊坐下了。

我我我我!我忍!

從別處又拿來一個凳子坐下，我專心致志地開始吃飯，剛扒了兩口，就聽到林然不懷好意的聲音:“嗯，今天打了這么多的飯，看樣子是有性欲了?”

“喀喀——”原本因為桌上突然多了一個大人物，所以大家都吃得很是安靜，他這一開口，嗆住了一片人。

我靠，我就失誤那么一次，你丫是要給我記一輩子吧?我裝傻充愣地嘿嘿一笑，權當什么都沒聽見，繼續埋頭奮斗。

我正吃得歡，碗中突然就多了一塊白花花的肥肉，我一皺眉剛想把它扔出去，就聽到林然用陰惻惻的聲音在我的頭頂說：“你不是一直都最喜歡吃肥肉的嗎?那，都給你，快吃吧!”

我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看他，我哪輩子說自己愛吃肥肉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卻用更加柔和慈愛的目光望著我：“來，快吃了吧。”

我剛想開口拒絕，他的手就摸上了我的腦袋，然后我憋屈的臉就被摁了下去。于是我就只好屈于威武，默默地含淚將那塊我最討厭吃的肥肉吞了下去。

他“慈愛”地使勁拍拍我的腦袋，無比滿意地笑道：“你看看你，這么急干什么?都不嚼一下就直接咽了，來，我這里還有很多肥肉的，你慢慢吃。”

我望著他點的那盤五花肉淚流滿面了……

可是讓我更加淚流到內傷的事情還在后面，李姐他們一看連老大都貢獻出自己的菜了，于是一個個也不甘落后，趕緊將自己菜中的肥肉都挑出來放到我的碗里：“哎呀，原來小方喜歡吃肥肉啊，我這里也有的，來，別客氣盡管吃……”

霎時間我的碗中就堆積起了一個肥肉的小山。于是，那一下午，我一直在不停地打嗝兒，嗝出來的都是白花花油膩膩的肥肉味……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們部門的經理像鬼一樣突然出現，面無表情地說：“昨晚上是整個公司一起吃飯，今天晚上咱們部和市場部一起吃個飯然后去溜冰，我就不去了，大家隨意吧。”

話音剛落，一陣歡呼。我激動得手舞足蹈，又有白吃的飯啦!

一群人火速收拾了東西在樓下聚集，我剛奔下樓就看到一輛很是眼熟的車子，正在想我為啥看見這個跟我這種平民絲毫搭不上邊的奢侈品眼熟呢，就見林然從車里下來，器宇軒昂地走到一邊的同事面前問：“干嗎去呢?”

“我們要去聚餐然后溜冰呢，林總要不要也一起啊?”

我突然覺得右眼猛地一跳，心中暗呼一聲：不好!

只見林然桃花眼微瞇，抿起嘴角，笑得宛若百花盛開“好啊。”

剎那間，我聽到自己飽含希望的心，咚的一聲，落入了絕望的深淵……

PART—10

我本以為林然也要跟著一起去就夠絕望的了，沒有想到更絕望的是，就在我站在那里心中默默哀號的時候，其他人都迅速分乘兩輛車坐好了，樓下就剩下了靠著香車笑得格外美人的林然和一臉茫然站著不知道去哪兒的我。

“怎么?方小姐還等著我為您鋪一條紅地毯才肯移駕嗎?”眼前這張臉，任誰看都是幅賞心悅目的美男淺笑圖，我卻怎么看怎么覺得是既奸又詐。

鑒于他還掌握著俺的四兩米，我服從淫威七手八腳地上了他的車。一路上我屏聲靜氣，夾緊了屁股就怕一個不小心又招來他那毒舌。他也不說話，徑自放了一首外文歌。

在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著窗外陸陸續續走過的中小學生，心中甚是感慨，幾個月前，我也是一象牙塔里的天之驕子，可是現在，我就是一“萬妖塔”里最最底層的蝦兵蟹將。

我一直認為人類有兩次進化，第一次是由光著身體嗷嗷叫到穿著衣服嘰里呱啦——由猴到人的進化，第二次就是由天真爛漫的學生到刀槍不入的白領——由人到妖的進化。像林然這種完全進化級人物就成了終極BOSS妖物，而我這種還沒有進化完全的，就成了人妖……

好容易到了吃飯的地兒，林然停車，我趕緊向門口沖去。這家飯店迎賓的竟然不是美女而是個小帥哥!見小帥哥對我露出桃花朵朵開的微笑，我一激動，在沖到臺階上面的時候沒有及時剎住閘，一個踉蹌撲到了地上——真正是跪倒在了小帥哥的牛仔褲下了!

趕緊拍拍屁股站起來，強裝鎮定地往兩邊看了一下——還好，丟人現場只有我與帥哥兩人。

“嗤——”忽聽得后面一聲輕笑，我一扭頭——果然，我就知道哪里有杯具(悲劇)哪里就有他。去停車都還能趕上我的現場直播，這速度，是不是人啊?!

林然長腿一邁，幾步跨到我身邊，輕聲說：“嘖嘖，原來方小姐這么饑渴?真是餓虎撲食啊……”

佛曰：莫生氣莫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于是，我恨恨地瞪著林然的背影，我不生氣!

作為一個既宅又腐，前途未卜的宅女——哦，不對，請叫我居里夫人，我討厭湊飯局。因為飯局總是熱熱鬧鬧地開場，你來我往地推擋，杯盤狼藉地散場。可是作為一個既窮又酸，偏偏對于美食事業又有著如火一般熱情的葛朗臺，我又無比地熱愛著吃白食。

政治老師教得好，矛盾是既對立又統一的。從前我一直認為這兩者是不可調和的，可是此刻，我終于覺得這兩者還是可以有機統一的。當開飯前林然大袖子一揮宣布，這頓飯由他埋單的時候，我前所未有地覺得，他長得真是帥啊，帥得好似那亮閃閃的人民幣。

開飯后同事們都紛紛圍繞著以林然領導為中心的飯局重心，實施有酒必敬，敬完了再敬，有馬屁必拍，拍完了再拍的方針，堅決貫徹“三個代表”重要思想……

反正我對于林大仙人是避之不及的，上次聚餐時血淋淋的教訓還在呢，所以這次我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旮旯兒坐著，菜一上來就埋頭猛吃。沒有師兄的陪伴，只剩我一個人發暗器，甚是寂寞……

等大家的馬屁都拍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也風卷殘云肚皮基本溜圓了，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出了飯店殺向附近的一家室內溜冰場。

我已經很多年不溜冰，初中的時候還跟安好去玩過幾次，數次被安好嘲笑為——如同一只張牙舞爪的禿毛母雞，硬是冒充小天鵝，每次都摔得鼻青臉腫地回家。我媽以為我在學校被人欺負，差點兒要拿著菜刀去學校里剁了那“膽大包天的兔崽子”。如今再次踩著冰刀上場，我顫顫巍巍晃晃悠悠地抓著護欄，跟踩地雷一樣，一點一點匍匐前進。

“人家溜冰都是冰上芭蕾，你溜冰怎么就渾身抖得跟觸電一樣?”

一聽這個調調，不用想我也能知道是誰了。我暗暗地翻了個白眼，就當什么都沒聽到。看著林然跟一陣風一樣嗖地就從我身邊滑過去了，那動作舒展得，果然很有舞蹈家的感覺。我心里癢癢得很，于是嘗試著放開護欄輕輕往前邁了一小步——“啪!”干脆利落地摔了個底兒朝天。

可惡的是偏偏在我手腳并用奮力掙扎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林然又滑過來了。這溜冰場這么大他偏要從我身邊滑過去，還非要滑到快到我面前了再突然做一個看上去挺難的閃身，嚇得我本來都爬起來一半，一下又趴到地上去了。

就這樣連續幾次之后，我已經累得快癱了。好不容易憑打不死的小強精神從冰上爬了起來，我打算不再在這個有林然的危險之地站著了，還是趕緊回到護欄的懷抱吧。可是就在我眼瞅著就要抓到護欄，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就聽身后一聲熟悉的“嘿嘿”，我心中慘叫，完了!

在身體失去平衡的那一刻，我的手本能地在空中胡亂地撲騰，然后就被我揪住了正好和我擦肩而過的某人的衣服，于是——“砰砰——”兩聲，我和林然一起狠狠地摔在了冰面上——以我上他下的姿勢。

林然先是猛咳了幾聲，而后就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你、敢、拿、我、當、肉、墊?!”

我抬頭望去，見到他那恨不得劈了我的眼神，打個哆嗦，趕緊掙扎著想從他身上爬起來。可是我的手一用力，突然發現好像有點不對……

具體的說，是我的手撐的地方有點不對，再具體一點是撐在了他身上，再具體一點是撐在了他的褲子上，再再具體一點就是撐在了他的褲襠上……

“方——楠?”陰惻惻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一個激靈猛地回神，林然的臉上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PART—11

“咕嚕——”在這樣萬分危急的關頭，我的肚子十分爭氣地高唱歌曲救了我一命。

在林然“你丫吃了一晚上了竟然還餓”的鄙視加懷疑的眼神中，我老老實實地解釋：“晚上吃多了，這邊又太冷了，我鬧肚子了……我想去廁所……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憋不住了!”

林然原本鐵黑的一張臉變成一半黑一半綠……

這時有同事看到了我們的情況，過來關心地問：“你們怎么了?沒事兒吧?”

我趕緊搖頭：“沒事兒，就是摔了一跤!麻煩你能拉我起來嗎?我站不起來。”

利用這個大好時機，我趕緊避開林然那蘊涵著滔天怒意的視線，脫下冰鞋一溜小跑去了廁所。蹲在廁所里，我一邊解決著個人問題，一邊回味著林然那又黑又綠的臉，心里就一個字——爽!

反正我也不會溜冰，現在出去肯定還會被林然逮到，不如磨蹭到他們差不多要回去的時間了我再出去，避開林然跟同事坐一輛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也不會把我怎么樣。這樣一想，我干脆就坐在馬桶上清清嗓子，一首接一首地唱歌了。廁所里音效完全是立體聲回旋式，于是我越唱越開心，從《我是一個粉刷匠》一直唱到《死了都要愛》，心中舒爽地自認為，我此時的海豚音完全有把握去挑戰一下張靚穎。

看看表，覺得差不多可以出去了，于是去掏手紙——這什么破地兒啊，竟然沒有給準備手紙!于是我再掏包——沒有?!

天上一個雷劈下來，我壯烈了……

從來都不習慣跟女生一樣背包，即使上班必須背包了，也不習慣放那些紙巾化妝品一類的東西，于是現在我終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沒有手紙怎么辦?難道要跟傳說中的印度友人一樣——用手?!

抓耳撓腮中，突然想起我可以打電話給李姐她們，讓她們給我送嘛!于是長舒一口氣翻出手機——電話簿里竟然沒有同事這一項!枉我上班這些天竟然連一個同事的手機號碼也沒有記!搞好人際關系是多么的重要，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托著腮想，我這么長時間一直不出去，總會有一個人來看看我怎么樣了吧?于是抱著這樣的念頭，我淚流滿面地坐在馬桶上苦等著。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三十分鐘過去了……

就在我等得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我一個激靈醒過來。一看是陌生的號碼，我激動了，組織啊你總算沒有遺棄我!

淚流滿面地接起來：“喂7”

“方楠你打算死在里面了是吧?!”林然的聲音好像炸藥猛地在耳邊炸開。

“嗯……林總，您怎么會有我的號碼啊?”

“你是我員工，我當然有你的號!”

嗯……難道整個公司幾百號人你都有號碼?

“林總，能不能幫我叫一下李姐啊?我有急事需要找她。”

“不看看幾點了?他們早都走了!”

“嗯，走……了?”

“是啊，現在就剩下我，和你!”

靠!不是吧?!

“那……林總您怎么沒走啊?”

“哼，我走?”林然的聲音頓時變得陰惻惻的，“咱們的賬還沒有算完呢，我怎么會走?!”

不是吧……

“林總，要算賬也得等我出去才能算啊，我現在出不去了……”

“為什么?”

我牙一咬脖子一梗：“我上廁所沒帶手紙!”

話筒里長時間的沉默后，林然終于開口：“方楠……你還能再愚蠢一點兒嗎?”

“所以，麻煩林總叫一個女工作人員，讓她給我送點紙成不?”

話筒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你覺得，我會干這么丟臉的事兒嗎?”

“嗯……”

“你果然超出了我的想象嗎，刷新了愚蠢的下限!“

“可是我出不去啊怎么辦啊?”我快要抓狂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猶豫地問，“那要不……反正現在也沒人，你進來給我送點?”

我話音剛落，電話就干脆利落地斷線了。真是，我說說而已，至于嘛……

幾分鐘后，女廁所中突然響起林然壓低的惡狠狠的聲音：“方楠你死在哪兒呢?!”

我喜極，趕緊開口：“這里這里!”

林然從門縫下遞給我一包手帕紙，我接過來，算你丫還有點良心沒有拋下我啊……

“等會兒再跟你算賬!”林然咬牙切齒的聲音剛落，女廁所中就響起一聲尖叫。

“啊——有流氓啊!!你別跑!!流氓啊有流氓!!”

姑娘你來得太是時候了……

我解決好個人問題，出了廁所撒丫子歡快地尋找林然，可半天都沒找到。于是打一個電話過去：“喂，林總我出來了，您在哪兒呢?”

“回家的路上!”

“啊?嗯……那……我呢?”

“你?你給我走回去吧!”電話干脆利落地斷線。

我家離這兒可隔著半座城啊……

雖然最后我花了幾十塊錢打車回家，肉疼得差點兒心絞痛，可是一想起來林然被誤認為是流氓的場景，我就樂得打滾。

可以想象，當又孔雀又毒舌又腹黑的林大仙人被人指著鼻子罵流氓時，他臉上那該是何等的精彩萬分!!真是太TMD爽了!

一晚上興奮過度的后果就是——我早上睡過頭了。當安好臨走前在我門上踢的那一腳將我從美夢中驚醒的時候，指針距離九點就剩下不到三十分鐘。我用光速穿衣洗漱背起包沖向公交車站牌，遠遠地就看見我要坐的那輛破車扭動著屁股緩緩開走了。我一邊用百米沖刺的速度狂追，一邊使勁揮舞著手大喊：“師傅，等等我!師傅，等等我啊!”

可是那司機師傅很明顯沒有注意到拼死追逐的我，一個乘客打開窗子探出頭來沖著我無比得意地喊：“兄弟，睡過了悲劇了吧?明天請趕早!哈哈!”

最終我又心絞痛地打車趕去了公司，在最后一秒打了卡，跟死狗一樣爬到了我的座位上。

一上午我就幫李姐整理了下文件，其他時間都在優哉悠哉地對著電腦屏幕狂聊天。通過李姐王姐她們的八卦我知道，明天林然就去N市跟一家日本公司談合作出差啦!山中無大王，我便放心了，心情這么好，決定下幾部好久不看的成人片子來慶祝!

可是很快，我就為自己這樣的行為而后悔了。我抱著肚子盯著電腦上那個慢慢變化的數字已經很久很久了，旁邊的李姐看我扭來扭去一臉扭曲，問：“小方你怎么了啊?身體不舒服啊?”

我搖搖頭：“不是，我憋尿憋了很久了……”

“呀?那你怎么不去廁所啊?”她不理解了。

我咬緊牙關一握拳：“我下這部片子已經很久了……QQ不支持斷點下載啊，我怕我一走領導過來看見了，所以我要堅守在這里等它下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當需努力!“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三十分鐘過去了……

我已經憋得面無人色，痛苦地閉上了眼，不想看那個龜速得讓我傷心欲絕的數字。為了成功地憋住尿，我將腿曲起用小腿頂在桌沿上，然后身體微微后傾。可是就在我閉著眼睛咬牙切齒艱苦奮戰的時候，小腹上突然被輕拍了一下，這一下差點兒就讓我功虧一簣破了功，簡直就好像練武到關鍵時刻差點兒走火八魔一樣，于是我大驚失色地睜眼叫道：“別拍別拍!我肚子里有小便!!”

然后我一轉頭，就看見了林然一臉被噎住了的表情瞪著我：“那還不去廁所?!怎么，又是沒有手紙嗎?”

我囧，趕緊將姿勢擺正了，正經地答道：“回林總，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嗬，看不出來啊方楠，你竟然這么勤奮啊，可是要真是為了工作在褲子上畫一幅中國地圖也不好啊，出去被人家看見了，人家還以為我們公司啟用大小便失禁人員呢，這傳出去多不好啊，多有損公司形象啊……”

“林總我這就去廁所……”

在他老人家點頭首肯后我得到大赦一樣飛速地奔到廁所去解決了個人問題。

從廁所里出來后，我一身神清氣爽。回去后見林然依舊站在我的辦公桌前，于是趕緊堆起一個諂媚的笑：“林總，您還有什么吩咐?”

他轉頭看著我，面無表情道：“嗯，方楠同志，請你給我解釋一下，公司的工作什么時候包括了看這個?”

我欲語還休地望著面前這張撲克臉，心底兩行寬面條淚迎風招展。我一看見他就好像老鼠見了貓，竟然忘記了電腦上還在下著男女動作片!

在他如雷達掃射一樣的目光下，我強裝鎮定：“那個……回林總，我這也是為了更好地了解合作公司的民族文化，拉近距離，以便更好地開展合作……”

他挑挑眉：“是嗎?日本文化就是你下的這種片子嗎?”

我咬咬牙死撐：“回林總，男女動作片也是日本文化中博大精深的一部分，是一門非常值得研究的藝術，對于人性等有著深刻的剖析，其展示的文化，對于家庭性福也會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整個辦公室陷入了死寂，林然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而后似笑非笑道：“嗯，方小姐說得很有道理，那就請方小姐根據這個課題整理出一份一萬字的資料來，明天早上交給我。”

我望著他玉樹臨風的背影眼淚倒流回心底…

仿佛感受到我充滿恨意的目光，他突然又回頭，萬花初綻一般粲然微笑：“哦對了，我記得方小姐的簡歷上寫著‘精通日語’，而且方小姐對日本文化也如此感興趣，既然如此，那明天就和我一起出差吧，也好讓方小姐的日語和對日本文化的學識可以好好地展示。”

那個瞬間，我聽到了一片凳子打翻、人體落地的聲音……

晚上回家，我痛哭流涕地跟安好說了一下要跟林然一起出差這件慘事，她不但不同情我，反而兩眼冒著賊光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一樣。在聽說我要寫一份一萬字的關于男女動作片的資料報告后，她袖子一擼，拍拍高聳的小胸脯：“放心，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兩個小時后，安好就交給我一份材料，絕對遠遠超過一萬字，她不僅將男女動作片大大地分析了一番，甚至還附贈地又弄了份關于男男動作片的資料，那認真程度，畢業論文她都沒這么上心!

我還是一籌莫展，畢竟頭天晚上才得罪了林然，這次他叫我一起去我總覺得是有什么陰謀的。可是安公主卻窩在我的床上興奮地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她說：“方男人，這是個好機會啊好機會!你沒看小說里面，女主角和男主角關系的突破幾乎都是在一起出差的時候嗎!你想想啊，他要陪日本客戶吃飯肯定就要喝酒吧?他一喝酒肯定就要喝醉吧?他一喝醉你不就有機可乘了嗎!潛入他的房間趁他醉得一塌糊涂沒有自衛能力的時候，趕緊把他給堅強了!于是你們就生米煮成熟飯，你就成功拿到一張金卡飯票了”

我想了想，猶豫地問：“可是小說里面，像他這種男人都是不缺女人的，一夜情呀N夜情呀那不是很正常的嗎?萬一我這一次豁出去，他卻當我是個一夜情，我成了女主角出現前的無數女炮灰中的一員，咋辦?”

安好沉默了一下，長嘆一聲，抱著被子默默起身回了她的屋子。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久才終于發現不對勁，靠!安公主你抱走的那是我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