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式設計中的錯視空間

　　摘要：錯視空間作為藝術空間的一種，利用特殊的錯視表現方式，在平面版式中產生多變的層次和不確定的空間關系，造成刺激、新奇的變幻莫測的藝術空間效果。正因為如此，錯視空間的表現方式愈來愈受設計者和觀看者的喜愛，成為大家競相模仿、發展、探討的一個話題。
　　關鍵詞：版式設計 錯視空間圖底關系
　　
　　錯視在心理學中，是指對外界事物的感覺無法與其客觀性質相配合的現象。究其原因是因為眼睛產生錯覺，而將對象（刺激）的大小、形狀、色澤以及明暗等關系，明顯的判斷錯誤之現象，它是一種視覺上的錯覺。
　　錯視空間作為藝術空間的一種，利用特殊的錯視表現方式，在平面版式中產生多變的層次和不確定的空間關系，造成刺激、新奇的變幻莫測的藝術空間效果。正因為如此，錯視空間的表現方式愈來愈受設計者和觀看者的喜愛，成為大家競相模仿、發展、探討的一個話題。隨著設計師表現手法的多樣性，版式設計作品視覺沖擊力的增強，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觀者喜愛并為錯視空間的特殊表現形式所吸引。
　　圖與底的關系
　　阿恩海姆認為：“圖形與基底之間的關系，就是指一個封閉的式樣與另一個和它同質的非封閉背景之間的關系。”我們在看東西時，必須將物體與它的背景分開，才能看見這個物體。人們習慣于將看到的物體稱之為圖，背景則稱之為底，這就是圖底關系。
　　人類從嬰兒時期便開始適應自己周圍的空間，然后一步步地建立對空間的總體感覺。在成長的過程中，由于人自身已經完全適應了空間，對自己通常的活動都是自然而然地保持著清醒，這是因為一切活動都是為了使你能更好地在一個三度空間中生活。正是這種對空間的適應，使得大家在看到一個圓環圖片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將其看做是一個紙面上的圓，而不會把它看做一個環。我們從這一圖像發現可以把圓看做圖形，把紙這個平面看做背景，并且圖形圓看起來在背景的前面。反過來，背景在圖形的后面延伸。這個例子是一種普遍的現象，人們習慣于將看到的前面的圖形“圓”稱為“圖”，后面的紙面背景稱為“底”，這就是圖底關系。“用前面、后面這兩個詞來討論只是畫在平面上的、根本不存在任何深度的一張紙的某個部分的確微妙！這充分說明，我們這樣適應于空間，以致能以特殊的感覺來對平面的刺激作出反應。”①人們在觀看事物的時候，實際上總是會受到經驗、需要、情緒、意愿的影響。克羅齊認為:“我們傾向于看見我們以前看到過的東西，以及看見最適合于我們當前對于世界所全神貫注的和定向的東西。”人的視覺習慣于把對象進行有效的整合、分出主次、理清層次，這說明圖與底之間能使人產生心理空間。
　　圖底關系的基礎
　　圖與底的關系在視覺上是可以相互轉換的。將圖底關系這一現象進行科學、系統學術研究的是哥本哈根的魯賓（E·Rubin，1886-1951），非常著名的《魯賓之杯》就是他的研究成果——如果我們一直看著黑色的杯形，就會看到兩個側面的人臉形象，而白色部分的杯形就會后退為背景；反過來，如果注視白色的杯形，黑色的兩個側面人臉部分又會后退為背景。我們無法同時實現這兩部分圖形，也就是說，當你把一部分認為是圖的時候，另一部分則成為底。反之，原來意義上的圖就會成為底。由于這種不斷變化的前后層次關系，使人的視覺處于一種極不穩定的狀態，由此產生一種刺激，這正是設計所要達到的有趣的圖底關系的目的。其中杯形和人的臉形像共同的輪廓線分別蘊涵兩種不同的圖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創造出渾然天成的有機體，圖與底是畫面中一對重要的概念。因此，從圖底關系的構成中，我們應該注意作為底的背景的處理，使它在畫面的整體上起到重要的作用。
　　在魯賓的研究中還發現有這樣一個因素：“凡是被封閉的面，都容易被看成圖，而封閉這個面的另一個面總是容易被看成底。這一因素中其實還包括著另外一個因素，這就是：在特定的條件下，面積較小的面總被看成圖，而面積較大的面總是被看做底。”②通常情況下，人們在看物體的時候往往集中于一點而把周圍的一切當做環境和背景。從上面對圖底關系的分析中我們得知，畫面中圖與底的合理安排與使用能夠使畫面主次分明，層次清晰，為畫面營造出豐富的空間層次。如圖與底的安排分量相當又能創造出交替的圖與底的視覺效果，增添了畫面上的趣味性，滿足了人們的審美和心理需要。
　　圖底關系也叫“正負圖形”。它是元素在相互矛盾、相互補充、相互統一中形成的圖形。正負圖形中的“有”和“無”、“實”和“虛”也是在相互矛盾、相互依存中統一起來的。其中所表現出的兩個方面是宇宙萬物的精神本原和物質本原。最具代表性的表現形式就是中國的太極圖（俗稱陰陽魚）。這種圖式結構最早在彩陶紡輪上出現時，是作為紡輪旋轉的一種模擬，也是人們精神生活的一種直接反映。紡輪彩紋轉動時，不但能產生多樣的美的旋律，同時也便于觀測轉動的速率，有利于生產更便于使用。古代思想家取了這個形象用來說明它的一種哲學觀點，《易經》有“易有太極，是生兩儀”之說，所謂“太極”就是當“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好像是混沌一團的一個圓形；所謂“兩儀”就是由太極分化出來的天和地，天為陽，地為陰，于是在圓形內畫出一黑一白相對照的回旋紋，說明天地的運轉和無窮的生命力，這就是所謂的“太極圖”。陰陽魚首尾相接，圍繞一個中心回旋，呈現出一種前后、上下、左右相顧相隨的核心運動。顯示了圖與底相互依存又相互對立，相互擁抱又相互隔離的哲學內涵。我們這里對它的哲學內涵不作深入的探討，單從圖形設計的巧妙性來說，它成功運用了圖底關系的表現手法，表現了典型的中國式的圖形與背景空間相互依賴的表現方式。在其中我們還能夠感覺到疏與密、動與靜、虛與實、變化與統一等的空間美，使人在這種變換的空間中細細品味、回味無窮。這種因素滲透到了每一個藝術領域，在版式設計中更是如此，使觀者感受到圖與底中的對比統一在畫面中的微妙空間變化，體現了版式設計的獨具匠心。
　　圖與底的空間表現
　　當觀看畫面時圖與底相分離，產生一種前后的層次關系，這樣才能更好地理解形象，這是人對圖底關系的一種最簡單、最普遍、最原始的認識方式。版式設計中圖底的空間關系是設計師巧妙設計的，當我們的視覺集中于一種圖形時，另一種圖形則后退為背景，反之亦然。圖底關系在強調圖與底同等重要的基礎上，從多視角去觀察生活，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元素進行精心巧妙的設計。如魯賓所說：“被圍裹在一條輪廓線內的面總是被視為圖，周圍的圍裹面總是被視為底；就質地來說，質地緊密的易被視為圖，質地疏松的易被視為底;就上下來說，因下半部較‘重’，就容易被視為圖，上半部較‘輕’，容易被視為底；就顏色來說，紅色、黑色易被視為圖，藍色、白色易被視為底；就圖的形狀來看，較為對稱和規則的形，容易被視為圖，其他則易被視為底。”魯賓較為詳細地說明了圖與底在理想狀態下，人們對它們的認識。③因此，圖底關系的處理就是將圖形的層次按照需要進行安排，訴求什么，主題是什么，讓人一目了然，有意識地將圖底分開有利于事物的識別。
　　我們會發現當有多個形體組成一幅畫面時，人們會有意識地將畫面中的圖形分成不同的層次，并且盡力使它們凸顯于背景之上。這樣也就很自然地出現了一個圖形與背景的關系，也就是圖形之外的背景對圖形起到的作用能夠影響圖形的程度。一般來說觀賞者能夠注意到主體物體，但不能同樣察覺到背景所在。雖說如此，背景也不是隨便怎樣都行的，而是相當重要的部分，因為它的任務是要使主體更容易被關注。即使形象能夠與背景融為一體，影響人們的理解和分析，但是人們還是試圖把背景和圖形分離開。在圖底轉換的構成中，設計師應該有目的、有意識地注意空白背景的自身意義和將在畫面整體范圍內起到的重要作用。背景不應成為某種干擾因素，而應成為畫面中形與形連接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圖底的互換與共生
　　這種表達實際上是公用邊界線，往往是把兩種不同的圖形嵌合在一起，當我們的視覺集中于一種圖形時，另一圖形則退為背景。這種圖形容易產生不確定的空間感，給人一種不安定的感覺。正是這種不確定的空間關系，表現出一種游戲式的趣味形式，使作品表現出一種“動態”空間，讓人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荷蘭版畫家M·C·埃舍爾（M·C·Escher）的作品，多是以具象的動物、建筑和人物為主，結合少量的抽象幾何圖形，他的作品不同于其他藝術家力求表現優美的形態，他所用的圖像相對比較客觀甚至怪異，因為他著力表現的是圖像與圖像、圖與底之間的關系，而且對此有著持久不衰的興趣，并力圖通過復雜具體的形象來突破單純的空間層次。《晝與夜》是埃舍爾一幅杰出的作品，運用黑白圖底互換的規則，在一幅圖中完成了從白天到黑夜的自然過渡，田地變成飛鳥，飛鳥變成天空，與城堡、河流、船只一起完美地融為一體。在一般圖形中底是主體圖形的陪襯，但在埃舍爾的這幅作品中圖與底是等量的。圖就是底，底就是圖，任何一部分都有變化的可能，因此這幅作品的空間關系顯得更是難以捉摸，到底是天與地的空間，還是白天與黑夜的空間，由觀者自己去揣摩、總結，但不論你得出什么結論，埃舍爾都會回應給你一個神秘的微笑。
　　日本設計師福田繁雄善用圖底互換進行設計，并使他的作品大放異彩。他曾說：我們必須學習向前推與向后拉是同樣實存而有效的一種力量。然而，將圖底反轉的原理應用在設計形式上則是一項令人著迷的工作。在日本的京王百貨舉行個展的宣傳海報上，他就開始運用圖底互換的圖形與背景之間的互補性、可逆性原理來探究版式設計，并嘗試巧妙地將男性與女性的腿一上一下、忽前忽后地并列構置，其手法為“正倒位圖形反轉”，創造出了生動而有趣的效果。這幅作品中的形象，成為福田造型的代表形象。
　　另外圖底形象經過變異組合，還可以構成極具視覺表現力的三面封閉一面開放的圖底關系，即所畫的形象以外的背景部分仍然能呈現為某種圖形。如中國婦女聯合會的標志設計，采用英文WOMEN的字首“W”用以寓意“婦女”，并由此派生出3個“W”，構成一朵嬌美的花朵。當陳漢民教授在花心處加了一個圓點之后，該標志頓時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原先的3個“W”構成的黑色圖形被取而代之變成了漢字“女”字，這一空間信息的構成可謂天衣無縫，絕妙之極。這種空間的設計方式意在構建一種“隱匿空間圖形”的意境，讓人細細咀嚼，仔細體味，給人“形有盡而意無窮”的審美感受。表現出一種融洽、團結有致的團隊精神。黑色圖形與白色背景呈半封閉的圖與底的構成形式。觀者的視線一會兒被白色圖形吸引，一會兒又被黑色圖形吸引。這種圖與底的空間結合，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視覺上的僵持，觀者只有在反復的回味中才能逐漸看出其全貌。這種有趣的圖底關系能夠創造一種包含圖形背景與主體視覺切換的設計。圖與底的關系乃是彼此交織，不可分割的整體，雖然它們原本存在著矛盾沖突的狀態，但是若能善用，則可達到充滿趣味、富含寓意的效果。而這種互生互存的關系，不僅可將主題與背景相互交融成為一個共同體，也會使整體畫面具有包容性與雙重性的微妙合作關系。有效地處理好圖底關系，不僅能使主題一目了然，還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間，簡約圖形，增強版式設計的視覺趣味性。
　　注 釋：
　　①卡洛琳·M·布魯諾[美]著：《視覺原理》，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62頁。
　　②阿恩海姆著：《藝術與視知覺》，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02頁。
　　③白石和也著：《平面造型與錯覺藝術》，機械工業出版社，2008年版。
　　（作者單位：河南教育學院）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