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我一家六口,居住在分宜中學,夫妻二人工作之余,大部分時間忙于一日三餐。
早上,學校起床鈴聲一響,就帶著孩子們去田徑場上跑步?;丶液?,妻子在屋檐下洗衣,孩子在院子里讀書,我進廚房操持鍋鏟,或煮面條,或熬稀飯,或做面粉坨坨。面粉加水攪稠,鍋里湯水煮沸,用筷子夾面粉坨子下鍋,煮熟加作料,每人一碗,快捷方便?,F在的人不愛吃,我們那時候吃得津津有味。孩子朗讀背誦都有任務,完成任務后要站在灶臺邊讀或背著給我聽。朗朗的讀書聲,叮當的鍋鏟聲,嚓嚓的洗衣聲,交織成一支動聽的晨曲。早飯剛吃完,學校十分鐘預備鈴聲就響起,孩子各自背著書包上學。早上在家里的時間利用率,達到了百分之百。
午飯由我一人操辦。妻子學校是坐班制,不到十二點不能離校。我校不坐班,只要能完成教學任務,經得起檢查,上課之外的工作時間可自行靈活安排。我每天兩節課,語文課往往安排在第一、二節。我必須在十二點鐘之前把飯菜做好,保證妻兒們一回家就能吃到飯,并有睡午覺的時間。
下了第二節課,我就騎著自行車往菜市場跑。買什么菜,心里先已想好,挑了菜就秤,付了錢就走,回家揀、洗、切、炒,都是快手快腳。手里忙活,腦子里還在想事:明天的課堂教學該怎樣少而精啟發式,某學生的思想教育工作該怎樣細致耐心,循循善誘……
困難時期,定量供應的豬肉很少。為了給孩子們增加營養,找熟人開后門買豬頭肉。豬頭肉毛多,要燒紅烙鐵烙毛,用熱水刮洗,用文火蚊熟,除骨后再烹飪。我汗水淋淋花兩個小時做好的飯菜,一家六口二十分鐘就吃得精光,下一餐又得重來。我幻想著將來有長效食品,一周或一月吃一餐就行,把消磨在廚房里的勞動力徹底解放出來。
緊張的下廚勞動另有一得,就是練就了一種快節奏滿負荷高效率的作風,也成為我的工作作風,進而影響和教育著子女和學生。走向社會的學生,說我不僅教會了他們怎樣讀書,更教會了他們怎樣做事做人。
晚餐是夫妻雙雙進廚房。妻子的烹飪手藝也不錯,但她謙虛低調,說我炒的菜更好吃,甘愿揀菜洗菜切菜當下手,把鏟權讓給我。我炒菜時間短,費力小,比她輕松。有時我炒菜,她在旁邊看。我說:“切菜的師傅炒菜的徒弟,怎么弄聽你的?!彼f:“你做事從來是我行我素,哪會聽我的?!蔽倚Γ骸袄掀诺脑捯?,但不一定照辦?!彼财沧煲残?。
工多藝熟,熟能生巧。長時間的實踐,也讓我摸到一些烹飪的小技巧。炒菜之前燒好一壺開水,炒菜時不論放水多少,用熱開水炒出的菜色香味都好。每炒完一碗菜后都把鍋洗干凈,即便炒了豬肉也不例外,為的是保持菜味的清爽純真。切好的菜什么時候下鍋,什么時候用鏟子翻動,翻炒的時間多長,速度多快等,因菜種的不同而各有講究。我炒的幾個特色菜,吃了的人都說好。大兒子考取了大學,要辦謝師宴。為了省錢,在家里自己做。夫妻二人從清早忙到中午,辦了三桌酒席,來客都說味道不錯,比飯店實惠。
困難時期,只圖吃得飽,不管吃得好不好。但有一點我很講究,就是飲食的調劑和搭配?!安目谌搿保侵赋粤瞬恍l生的東西,但我認為同時也指飲食的不合理。菜有溫熱涼寒之分,飯有干濕硬軟之別。熱性的吃多了生火氣,寒性的吃多了傷胃腸。肚腹宜滿而不實,饑飽應有時有度。飲食調配得是否合理,直接影響著家人的健康。我買菜很注意涼熱搭配,常根據季節的變化和用膳人的身體狀況來調配。夏秋多吃絲瓜苦瓜。冬春適當進些溫補,家里有人熱癥在身,就讓他多吃寒涼食物。我家早上多吃稀飯,稀飯撐肚子,易消化,略帶饑餓感吃午飯,是一種享受。我家的稀飯常是一份大米兩份綠豆,有時是凈綠豆湯。生活水平提高了,熱性的食物吃得多,多吃綠豆可使涼熱平衡。我吃熱性食物很少上火,別人說我是涼性體質,天生的,其實是我注意調劑的結果。吃紅薯有益健康,我家每年要吃幾個月紅薯稀飯,每日一餐。
鍋鏟叮當,一日三餐,是家庭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夫妻合作,同甘共苦,其樂融融。烹飪是門藝術,水平高,享口福。飲食是門學問,運用好,得健康。廚房連著社會,國家強,家庭富,五味調和,祿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