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毛烏素

　　早就聽說開灤建設集團在外埠的施工環境相當艱苦，遂萌生了要親身感受一下的想法。五一前夕，我給建設集團領導打電話，董事長王長生在邢臺工地，總經理王政斌在寧夏工地。政斌快人快語，邀請我到施工現場過節，就這樣，我們幾個人匆匆踏上了西行之路。
　　從寧夏回族自治區的地圖上看，在黃河東岸毛烏素沙漠的邊緣，有一個叫紅墩子的地方，距離銀川市三十多公里，建設集團的工地就在這兒。
　　車子繞過銀川，一頭扎進了毛烏素沙漠。在工地板房中接待我們的是建設集團總工程師盧相忠和施工項目部經理劉志華。
　　一陣寒暄過后，很快切入正題。交談中得知：中國電力投資集團（中電投）擬在紅墩子建設三個礦井，分別為紅墩子一礦、二礦、三礦，目前開工建設的是紅墩子一礦，搞電的建煤礦畢竟隔行如隔山，你有錢，我有技術，特別是在鑿井和冷凍專業上，建設集團在全國基本建設系統也是赫赫有名的，因此，工程中標也屬理所當然。于是一支二百多人的隊伍，拉著幾千噸重的施工設備材料，于二○○九年五月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大西北。
　　我們的標段是紅墩子一礦主、副、風井三個井筒的冷凍工程，單是往工地上運冷凍設備材料就讓西征的將士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紅墩子一礦在毛烏素沙漠里邊，礦井距沙漠邊緣雖然只有五公里路程，但由于我們是第一個進點的，根本無路可行，三米多厚的浮沙層，空車上去都得陷住，更何況還要把三十六臺冷凍機組（一臺機組重六噸多）和大批設備材料運進去，困難可想而知。為了叫響“開灤建設”的品牌，這群有著錚錚鐵骨的硬漢們清沙、灑水、墊路，人拉肩扛生是把三千多噸重的設備材料運進了工地。戰斗還沒打響，中電投就豎起了大拇指。毛烏素是中國最大的沙區之一，縱貫內蒙古、陜西、寧夏三省區，總面積達三點九八萬平方公里。有史料介紹，秦漢以前，這里水草肥美，風光宜人，是很好的牧場，后來由于連年戰亂和氣候變遷，地面植被喪失殆盡，到明清時已形成茫茫大漠。隊伍剛進去時，路、水、電什么都沒有，人都住在帳篷里，沙漠里風大，從五月份開始一直刮到冬天。工友們告訴我們，一天下來，床上可以抖出半盆沙子，去食堂打飯，出門要把飯揣在懷里往宿舍跑，不然這飯就沒法吃了。大漠里氣候變化無常，夏天最高溫度可達五十度，冬天最低溫度零下四十三度。在這么惡劣的氣候環境下，西征的勇士們分三班二十四小時奮戰在工地上，到二○一一年二月二十日，提前完成了所有標段的施工任務。五一節當天，我們在工地上和留守的員工聚餐，他們如數家珍地對我們說：“甲方要求風井、副井、主井三個井筒交圈時間都是六十五天，而我們風井用了五十三天，副井用了五十九天，主井用了六十三天，保質保量提前完活兒，業主們打心里佩服咱們開灤人！”此時此刻，我們說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用一杯杯“老銀川”來表達內心的敬意！
　　采風活動雖然短暫，但有兩個人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劉志華，建設集團紅墩子一礦項目部經理，一九八○年出生，二○○三年畢業于天津商學院制冷工程專業。從二○○九年五月進場，一直堅持在施工現場。他對我說，現在你們看到的條件好多了，水泥路修到了礦里，水、電都解決了，彩板房也住上了，剛來時什么也沒有，連施工和生活用水都得去老鄉家買，二十八塊錢一噸，職工們想洗個澡簡直是一種奢望。那么熱的天，一身汗一層沙子，一天干下來個個都成了泥猴。更可怕的是沙漠里的大風有兩次把我們的帳篷都刮飛了。你們看見大門口那條水泥地基了嗎？過去是一排彩板房的基礎，一陣大風把整排房子掀走了，上夜班的人還在睡覺，一睜眼房子沒了。作為項目部經理，有時需要去銀川談業務，平時在工地就是一身汗漬漬的工作服，出去總得講點兒禮數。每次出門，小劉都要把逛衣裝在塑料袋里，再拿塊香皂，車到黃河邊時停下來，洗去身上的塵埃，換上西裝，精精神神地就進了銀川城。說者無意，可我心里卻是酸楚楚的。三十歲出頭，正值青春大好年華，在大漠中一待就是兩年，沒點兒理想，沒點兒信仰是撐不住的。從他嘴里我了解到，二○○三年大學畢業，八月五號到開灤報到，上班第五天就去了淮南丁集礦施工現場，一干就是兩年；隨后到宿州皖北煤電工地干了一年，再到灤縣孟家屯鐵礦工地干了一年半，接下來就到了紅墩子。常年在外，不要說照顧父母了，連對象都搞不上，介紹的對象不少，一見面人就消失了。小劉說，到二○○六年初，我都二十七歲了，父母著急，整天催我搞對象，我想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連第二代都耽誤了。于是狠了狠心找到公司領導，這才在唐山待了一年多。時間寶貴呀，和女朋友李偉偉一月份見面，十二月二十六日結婚，這一年多的時間挺有規律的，兩個人該約會約會，該下飯館下飯館，婚后時間不長，我就又下了工地。李偉偉問小劉：“你不是不跑外嗎？”小劉說我啥時候說過不跑外呀，我說的是暫時不跑外。李偉偉說小劉把她騙了。對此，小劉跟我說：其實我們兩口子倒沒啥，妻子也知道好男兒志在四方的理兒，時間久了磨合的也就差不多了。最揪心的還是我兒子。去年一年我回過四次家，滿打滿算在家待了三個月，三周歲的兒子根本不跟我叫爸爸。有時他媽問他，你爸爸干什么去了？這小子總是說不知道。我在工地跟家里通電話，他媽說兒子跟爸爸說兩句，兒子非但不接電話，嘴上還說我不跟臭爸爸說話。我不太好動感情，話說至此，淚水在眼窩里直打轉兒。快要結束采訪時，劉志華說，下個月我就要轉戰山東濟寧了，在毛烏素待久了，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離開。在這里工作我覺得很有激情，自己感覺比以前也成熟了許多。多好的年輕人啊！
　　盧相忠，建設集團總工程師。一九六九年出生，一九九○年畢業于天津商學院制冷專業。剛剛四十歲出頭，已經成為冷凍技術方面的專家。大學畢業二十多年了，相忠始終沒有離開自己鐘愛的鑿井冷凍專業。“實踐出真知”，經得多了，見得廣了，積累的經驗自然也就多了。紅墩子一礦是寧夏地區第一個采用凍結法建井的煤礦，地質構造相當復雜，主、副、風三個井筒之間距離不過百米，但地質條件各不相同，加上含水量低，表土層厚達三百八十多米，凍結難度非常大。在施工過程中，盧相忠深入現場，借助以往施工的經驗，根據寧夏地區地質結構的變化，制定施工方案，保證了工程進度和質量，讓投資方刮目相看。中電投老總愛才心切，私下里問盧相忠，你一年掙多少錢？當時相忠還沒提職任總工程師，收入并不高，但他還是壯著膽子報了個十萬元。老總聽后馬上說，上我這兒來吧，年薪最少三十萬。一聽此言，相忠連說了兩個不中，老總以為嫌少，忙問你想要多少？相忠對我說，我和開灤這份感情，不能單純用金錢來衡量，可話又說回來，我們的收入確實比人家低多了。拿劉志華說吧，一年四季連家都不著，月收入也就四千多元，一年下來五萬多元，同在一個工地，和其它施工單位比，連人家的一半都拿不到。由于收入低，我們已經跑了好幾個中層管理人員了，常此下去我擔心留不住人啊。在金錢的誘惑面前，想的不是個人何去何從，而是為提高下屬的待遇鼓與呼，這境界，足以讓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汗顏！
　　和所有的基建人一樣，劉志華的經歷簡直就是盧相忠所走過的路的翻版。相忠說，我已經連續三年在工地上過春節了。公司決定實施社會市場攻堅戰，提出鞏固老市場，開發新市場，進軍新領域。僅去年一年我們開發的社會工程就有一百一十多項，工程量超過了五億元。項目不是等來的，是跑來的。就說這次吧，我和王政斌總經理四月十五日下午兩點從唐山出發，晚上十點住在山西忻州，第二天一大早趕往臨縣龐龐塔礦，上午九點下井，爬七百米的斜井檢查工程進度和施工質量，中午十一點半上井，晚上九點又趕到銀川。十七日早起奔吳中，與寧夏陽光礦業商談永安、韋一兩個礦上洗煤廠的項目一事，然后從吳中出發直奔甘肅金昌紅沙崗一號、二號礦井，檢查土建、安裝工程。十八日在工地召開現場會，重點解決工程進度問題。十九日從甘肅往回趕，二十日晚十一點到唐山，五天跑了四千多公里。周二到家，周五就又到了銀川，參加紅墩子二礦的投標，一待又是十天。苦是苦了點兒，好在對此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家里什么事兒也指望不上，跟沒我們這個人一樣，也都習慣了。不過有一件事還是讓我們挺感動的，一次張文學董事長聽公司工作匯報，當介紹到對外跑工程的情況時，文學董事長說，你們整天在外邊跑，要弄幾部好車，保證行車安全。
　　為了探尋盧相忠的內心世界，我請他談談參加工作以來的感受和體會。相忠聽后寧靜地說，二十多年了，回想起這么多年走過的路，結識的人，做過的事兒，我感覺個人的學習、工作和生活還是很充實的，回憶起來也很有意義，就拿冷凍技術來說，過去我們的凍結深度是三百米，現在可以凍結七百米甚至八百米，這標志著技術水平的進步，我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見證了鑿井技術的提高和走向成熟。二○○四年德國人到淮南工地考察咱們的凍結工程，看后主動提出跟我們合作搞山東郭屯礦的凍結項目，我們沒有同意，原因很簡單，我們的技術水平比你們高。可以自豪地說，在凍結工程方面無論是設備還是技術，我們在國際上都是領先的，所以我們沒必要跟德國人合作。過去我們找他們，現在他們找我們，多大的變化呀。老兄你想想，當一個人把自己所學的東西應用到自己從事的工作領域，充分體現了人生價值時，會是怎樣一種心情？年輕人不僅做得好，說得也太好了。
　　盧相忠、劉志華僅僅是建設集團廣大員工的一個縮影，當你面對他們時，你會感到一股力量，一種希望，你的靈魂會受到震撼，受到洗禮，是他們的實際行動，讓我們看到了建設集團乃至開灤的希望所在！
　　
　　作者檔案
　　老 劍：本名王建政，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任開灤集團總經理助理。先后與中央電視臺、河北畫報社、文明雜志社等單位合作，組織策劃了24集電視連續劇《大龍脈》《跨世紀的開灤》《黑色長河》《這就是開灤》《中國近代工業的活化石——開灤》以及《從開灤看東西方文明的撞擊與融合》等一系列宣傳文化作品，在全國煤炭行業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主要著作有：《許愿》《我與大龍脈》《老插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