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中的幾個重要成員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由11國代表組成,總部設在日本東京。澳大利亞代表衛勃(有的譯作韋伯)爵士被任命為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庭長,美國律師約瑟夫·季南擔任首席檢察官。
衛勃是澳大利亞人,到東京前曾任澳大利亞最高法院大法官,1943年被任命為澳大利亞日軍罪行調查委員會主席。衛勃為人正直,富于雄辯,善于調節各同盟國間的利益關系,對各國的法官有很好的團結和領導能力。
季南是美國人,曾任美國司法部刑事局局長。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成立后,被任命為首席檢察官兼盟軍總部國際檢察局局長。
季南性格外向,好交友,富有正義感。在法庭上,他能言善辯,提問尖銳,經驗老到;工作起來,作風強悍、雷厲風行,有時持高壓態度。
在季南的強勢推動下,國際檢察局全力以赴,投入到審訊戰犯、搜集證據的工作中。他給檢察官們作了分工,讓檢察官們分擔了日本的戰爭準備、中國滿洲事變、日本全面侵華和發動太平洋戰爭等各階段的起訴工作。在整個審判過程中,季南的工作卓有成效。
1946年4月29日,季南正式向法庭遞交起訴書。一天后,起訴書被送到28名被告手中。東京審判結束時,季南在庭審現場的結案詞,轟動世界。
參加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中國代表團成員有:法官梅汝璈,檢察官向哲浚,顧問吳學義,擔任助理的法律專家、歷史學家有裘劭恒、方福樞、楊壽林、劉子健等。梅汝璈是國民政府立法院委員兼外交委員會主席,上海復旦大學教授;向哲浚是上海特區法院首席檢察官,東吳大學法律系教授;吳學義為武漢大學教授。
梅汝璈和吳學義兩人曾經擔任過行政院院長宋子文、外交部部長王世杰的助手,有著豐富的國際外交經驗,通曉英美諸國法律。
二、法官們的座次安排引發激烈沖突,中國法官梅汝璈為座次據理力爭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正式開庭的前一天,即1946年5月2日下午4點,法庭要做最后一次隆重的“彩排”。彩排前,一場尖銳的沖突爆發了。沖突是由法官們的座次安排引起的。
這天下午4時,法官在休息室集合后,衛勃庭長突然宣布:法官坐席的次序是美、英、中、蘇、法、加、荷、新、印、菲,并說這是經過盟軍最高統帥同意了的安排。
衛勃庭長這樣一宣布,中國法官梅汝璈和加拿大法官麥克杜哥都表示反對。梅汝璈當即指出:“這個安排是荒謬的,我絕不接受這種于法無據、于理不合的安排!中國是受日本侵略最烈、抗戰最久、犧牲最大的國家,在審判日本戰犯的國際法庭里應有的席位竟會降低到英國之下,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完,他憤然地脫下象征著權力的黑色法袍,欲退出預演,以示抗議。加拿大麥克杜哥法官此時也向衛勃提出了強烈反對。
衛勃看見事情不妙,便親自來到梅汝璈的辦公室,他婉轉地對梅汝璈說:“最高統帥要英美法居中的意思無非是因為他們對英美法程序熟識一些,并無歧視中國的意思。中國的席位仍然在英、法之上,是五強的中堅。”
梅汝璈說:“這是國際法庭,不是英、美法庭,我看沒有英美派居中的必要!假使有這種必要的話,何以加拿大、新西蘭等英美法系國家的法官又被擠在兩旁?”
庭長又說:“照現在的安排,你的近鄰將是美國法官和法國法官,不是那位俄國將軍,這會讓你很愉快的?!?
梅汝璈答道:“我來東京不是為了愉快。中國遭受日本戰犯們的侵略荼害達50余年,對中國人來說,審判日本戰犯是一件沉重嚴肅的任務,絕不是一件輕松愉快的工作?!?
衛勃見說服不了梅汝璈,便威脅說:“這是最高統帥的意思。如果因為你拒絕尊重這個安排而使中美關系陷入不愉快的境地,那將是非常遺憾的。你的政府未必同意你的這種行為?!?br/> 梅汝璈有些激動:“政府同意不同意是另外一件事,但是我絕不接受這種于法無據、于理不合的安排。我不相信中國政府會同意這個安排。同時,我也懷疑這個安排是否真正是最高統帥做出的?!?br/> 衛勃見梅汝璈態度十分堅決,便改口說:“我去同其他兄弟們商量一下,看看大家的意見如何。請你千萬別走,至多10分鐘我就回來。”
不到10分鐘,庭長回到了梅汝璈的辦公室。他面帶笑容說:“我已經同其他兄弟們商量過,他們一致認為今天的預演只是臨時性的,非正式的,我們不妨照原定的安排,不必變更。至于明天正式開庭時的安排如何,我們今晚可以開會再討論?!?
梅汝璈見衛勃施緩兵之計,當即答道:“預演固然是臨時性的和非正式的,但是許多攝影和新聞記者都等候在審判大廳里,他們必定要攝取許多照片,甚至刊登在報紙上。這些照片很可能傳到中國人民的眼里,他們看到這種于法無據且與中國榮譽地位不相稱的安排,必然會感到驚訝和憤恨,甚至會責難我軟弱無能。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憲章上雖沒有規定法官坐席的順序,但根據日本投降書,按照受降國家簽字的先后次序來安排法官的席位是唯一合法合理的辦法。這個意見我已經在法官會議上講過多次,多數同事并無異議,也沒有人提出過更好的辦法。但是,你始終不愿將這個問題付諸表決。如果最高統帥不同意,我們明天再開法官會議不遲。倘不如此,我絕不參加。至于我個人,我可以向政府請示,看是否支持我。也可以向政府辭職,另派一個人來接替。這完全是我個人的事情?!闭f完,梅汝璈再次做出馬上要離去的姿態。
衛勃一看梅汝璈要走,忙攔住說:“請你務必再等一等,我同其他兄弟們再商量一下就來。”
開庭預演儀式已經推遲了約半個小時,審判大廳里的人們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此時此刻,沒有人能承擔得起推遲明天正式開庭的嚴重后果,因為這個日期已經向全世界宣布了??偛亢屯ラL曾一再宣稱“非候全體法官到齊不擬開庭”,此時,如果中國法官真的拒絕出席,法庭不能按期開庭,會引起全世界的驚疑和非難,這個責任無論是庭長還是最高統帥都不愿意承擔,也承擔不了。基于這樣的把握,梅汝璈認為現在是向庭長攤牌的最好時機,因此,他的態度非常強硬。
10分鐘后,衛勃第三次來到梅汝璈的辦公室,說:“梅先生,你勝利了!兄弟們同意你的意見,預演就按受降簽字國次序進行。今晚我把情況報告最高統帥,看他們是否同意?!闭f完悻悻而去。
梅汝璈這才脫去大衣,換上法袍,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他一回到法官們中間,預演儀式立即開始。這時已經是下午5時了。
三、自1840年鴉片戰爭之后,中國代表團出席國際會議有史以來,國旗第一次插在首位
5月3日下午“彩排”后,各國法官、檢察官、顧問、律師以及有關人員接著又召開一次預備會議。11個對日參戰國的法官莊嚴地坐在審判席上,中國法官梅汝璈身穿嶄新的法官服,威嚴地坐在審判席的中間,審判席后面插著參戰國的國旗,美國插在第一位,中國插在第二位。
吳學義顧問一看中國國旗插在第二位,立刻向梅汝璈打手勢,伸出了右手食指,意思是中國國旗應插在第一位。梅汝璈見吳學義的手勢后,心領神會,立即向庭長衛勃提出:“中國國旗應插在第一位。”
美國法官漫不經心地回答說:“為什么?”
梅法官當即用流利的英語慷慨激昂地闡述了中國軍民自1931年“九·一八”事變,直到1945年8月15日打敗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所付出的巨大犧牲和代價。他說:“14年間,為抗擊日本侵略者,我國軍民傷亡逾2000萬,財產損失逾2000億美元,擊斃擊傷日軍達130多萬,占日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傷亡總數的70%。事實充分證明,中國正是打敗日本軍國主義的主力?!?br/> 隨后,中、美雙方進行激烈的爭論,美方辭窮理屈,最終做出讓步,中國國旗就此插在了第一位,美國國旗則移至第二位。
這是自1840年鴉片戰爭之后,中國代表團出席國際會議有史以來國旗插在首位的第一次!國內新聞媒介立即插發了這一重大新聞,有的報紙還及時刊出“號外”。
四、戰犯大川周明法庭裝瘋
1946年5月3日上午,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正式開庭。庭長衛勃首先宣讀開庭詞,爾后,首席檢察官季南開始宣讀起訴書。
就在季南宣讀起訴書的時候,法庭突然出事了:坐在被告席最上面的大川周明突然朝著坐在他前面的東條英機的禿頭就是一巴掌。表情僵硬的東條苦笑了一下——在這之前,大川周明已經打過東條一巴掌了。
大川周明在日本投降后據說受了刺激,開庭前,他的辯護律師曾請求對他做精神鑒定,但被駁回。
當庭長下令把大川周明帶出法庭時,他一邊掙扎一邊高喊:“我要殺死東條!我要殺死東條!”
第二天,法庭準許大川周明退庭去進行精神鑒定,醫學專家最后認定他患有精神病。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最終宣判后不到兩個月,大川周明被釋放。奇怪的是,他的瘋病居然好了,從此逍遙法外。
據說,他在臨死前向記者透露:“我是裝的。”梅汝璈對他曾這樣評述:“這是對法律和正義的嘲弄?!?
五、日本辯護律師團要求衛勃回避,并懷疑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是否有資格和權力對日本戰犯所犯下的罪行進行審判
1946年5月6日,當法庭準備進行“認罪傳訊”時,辯護律師團副團長清瀨一郎突然以庭長衛勃調查過日軍在新幾內亞的戰爭行為為由要求他回避。這是日本戰犯辯護團早有預謀的蓄意攻擊,法庭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衛勃宣布休庭,火冒三丈地離開了法庭。
法官們經過開會裁決,一致認為衛勃不需要回避,衛勃重新回到庭長座位。清瀨一郎發起的攻擊被挫敗了。
開庭以來,日本觀眾席上每天都座無虛席,法庭旁聽券的黑市價格曾賣到800日元一張,當時日本人的月薪也就500日元。
“認罪傳訊”是指被告必須回答對于起訴書中指控的罪行是否承認有罪。如果承認有罪則直接量刑;否則法庭就開始審判。在法庭上,所有戰犯都聲明自己無罪。
隨后,被告辯護團再次發難。辯護團認為,在1946年以前,國際法中根本沒有破壞和平罪這一說法,并懷疑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是否有資格和權力對日本戰犯所犯下的破壞和平罪等三大罪行進行審判。但辯護方面的觀點和動議最后被法庭全面否決。
六、溥儀出庭作證,激昂地大聲咆哮:“我可是并沒有強迫他們,把我的祖先當他們的祖先!”
要證明日本人陰謀分裂中國,溥儀是最好的證人。因為滿洲國成立后,溥儀一直做日本的傀儡皇帝。
1946年8月,溥儀到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作證,這在東京引起了轟動。溥儀是國際檢察局三個王牌證人之一,整整出庭了八天,創下了單人作證最長時間的紀錄。
溥儀輾轉來到東京,見到中國檢察官向哲浚時,拉著向哲浚的手失聲痛哭。向哲浚安慰了他,并告訴他出庭的注意事項。
季南問溥儀是如何去東北的,溥儀小心
地說:“是受到日本人威脅去的。”
當溥儀談到與關東軍上校參謀板垣征四郎會面時,他說日本人希望能在滿洲成立新的政權,但新政權要用日本人做官,因此他拒絕了。同時,他指認了坐在被告席上的板垣征四郎。板垣征四郎氣得臉部抖動不止。
1946年8月19日,溥儀第二次出庭作證,回答季南訊問在滿洲國當皇帝是否有個人行動自由時,溥儀十分惱怒:“所謂‘自由’一詞,十幾年中與我毫無關系,簡直就是猴戲。”
溥儀在法庭上控訴日本人密謀借著治病殺害他的妻子譚玉齡。溥儀和譚玉齡婚后感情很好。譚玉齡得了重病,治了很久也不見效,但日本醫生插手給她治病的第二天,譚玉齡就死了。溥儀認為她是被日本人毒死的,因為不久日本人就張羅著要給他找個日本太太。
這是溥儀在法庭上第一次情緒失控。他說到妻子被日本人毒死的時候,使勁連續用手拍打證人臺,吼叫著。
接下來,講到他前往日本,天皇裕仁送給他天皇神器寶劍和鏡子的時候,溥儀再次情緒失控,他認為自己受到了屈辱。
溥儀說:“尤其是滿洲國和日本是一樣的地位,皇帝和日本的天皇也都是一樣的!”他情緒十分激動地說:“當我拿著這東西回家時,家里人都哭了。這是我這一代人的恥辱?!?br/> 一個日本戰犯的辯護律師指責說,溥儀這是攻擊日本天皇的祖宗,溥儀激昂地大聲咆哮:“我可是并沒有強迫他們,把我的祖先當他們的祖先!”
溥儀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
七、季南起身大聲駁斥:“這個事件就是被稱之為現代戰爭史上獨一無二、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為什么要刪去!”
“南京大屠殺”案,法庭是作為一個獨立單元來審理的。這次審判是所有審判中最沉重、也是最震撼人心的一次。為防止參與南京大屠殺的戰犯們抵賴,檢察官們搜集了大量人證物證及其它證據。
第一個出庭作證的,是當時在南京大學醫院工作的美籍醫生羅伯特·威爾遜。他目擊了南京大屠殺,證明從12月13日開始,在六七個星期里,日軍一直在屠殺中國人。
接下來,三個死里逃生的南京居民尚德義、伍長德、陳福寶也出庭作證。難民尚德義在下關與其他1000余人被機關槍掃射,死里逃生。商人伍長德作證,日軍用4挺重機槍向手無寸鐵的2000余名難民掃射,他幸免一死,但接著難民們又被日軍用刺刀亂捅、用煤油焚燒,伍長德滾入護城河,僥幸逃脫。難民陳福寶被抓,日本兵讓他們摔跤,輸了的就被刺刀捅死。
更為難得的是,法庭得到一份十分珍貴的影像資料。這段105分鐘的歷史膠片記錄了有關南京大屠殺的事實,令世界震驚。拍攝者是美國牧師約翰·馬基。對影像內容,日本記者連用三個“慘”形容:“那一刻,令人戰栗不已?!?
此外,還有一個特別的作證文件,就是納粹德國駐南京大使館發給德國外交部的一封秘密電報。電報說:“犯罪的是整個的日本皇軍。它是一副正在開動的野獸機器?!?
歷史研究者認為,在1937年的淞滬戰役和南京保衛戰中,中國軍民的頑強抵抗讓日本軍隊感到吃驚。1937年12月7日,松井石根下達命令:“發揚日本武威,懾服中國?!惫膭畈肯伦兂墒ト诵缘膼耗?。
南京陷落的第四天,松井石根進入尸陳遍地、到處是縱火痕跡的南京城。而在審訊中,松井石根的辯護律師為他開脫,試圖證明被告是一個熱愛和平的“好人”,甚至要求把結論性的言詞從庭審筆錄中刪去。季南起身大聲駁斥:“這個事件就是被稱之為現代戰爭史上獨一無二、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為什么要刪去!”
松井石根極力為自己開脫,說他派了憲兵維持秩序,而事實證明,僅有17人的憲兵隊也加入了暴行的行列。后來,松井石根在巢鴨監獄曾向僧人花山信勝懺悔:“南京事件,可恥之極。”
法庭最終對南京大屠殺做了如下認定:“在日軍占領南京的最初六個星期內,被屠殺的平民和俘虜,總數達20萬以上?!边@是一個十分保守的數字,實際在南京遭日軍屠殺的中國軍民為30多萬人。
1947年4月26日,最先攻入南京制造屠殺慘案的第6師團指揮官谷壽夫在南京被執行槍決。1948年1月28日,中國軍事法庭對在南京各屠殺中國100余名平民的向井敏明、野田巖判處死刑。1948年11月,松井石根也被判了死刑。
八、審判后期,各國法官對戰犯的量刑問題,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到審判后期,各國法官對戰犯的量刑問題,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庭長衛勃主張把所有被告流放到荒島上;美國法官同意死刑,但注意力盯在發動太平洋戰爭的戰犯身上;印度法官主張全體被告無罪釋放;中國法官梅汝璈則堅決要求嚴懲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和松井石根等人。
法官們發生了激烈的爭辯。
這也難怪,軍事法庭的11名法官中,一些人所在的國家在二次大戰中沒有過多遭到日軍的侵略踐踏,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殘暴罪行缺乏切膚之痛,因此主張對戰犯從寬處理;有的法官則由于國內刑法廢除了死刑而不贊同對戰犯處以死刑;還有的以人道主義為由,反對處死罪大惡極的戰犯。
梅汝璈用充分的證據證實了日軍的暴行,例如,光在南京大屠殺中,日軍就使用了砍頭、挖心、水溺、火燒、砍四肢、割生殖器等令人發指的暴行,較之德軍在奧斯維辛集中營單純用毒氣殺人的辦法殘酷百倍。
鑒于此,梅汝璈主張對日軍首惡必須處以死刑。在梅汝璈的慷慨陳詞和據理力爭下,11名法官就死刑問題進行表決,結果以6票對5票的微弱優勢,把南京大屠殺的罪魁禍首土肥原賢二等7個日本主要戰犯送上了絞刑架。
在法庭最后書寫判決書的問題上,梅汝璈再次以愛國之心為中國人爭得了榮譽和尊嚴。當時,有人主張判決書統一書寫,但梅汝璈認為,有關日軍侵華罪行的部分,中國人受害最深,中國人最明白自己的痛苦,當由中國人自己書寫。
經過他的交涉,由這次歷史性審判而形成的長達90余萬字的國際刑事判決書中,留下了梅汝璈代表4億多受害中國人民寫下的10多萬字。
梅汝璈當時曾說過這樣一段話:
“我不是復仇主義者,我無意把日本軍國主義欠下我們的血債寫在日本人民的賬上。但是,我相信,忘記過去的苦難就可能招致未來的災禍。”
九、七名被判死刑的甲級戰犯上訴風波
1948年11月22日,麥克阿瑟批準了判決書,但對死刑犯的判決卻沒有立即執行,反而把廣田弘毅和土肥原賢二的上訴書轉給美國最高法院,美國最高法院居然以5∶4同意被告上訴。頓時,世界輿論紛紛譴責。
當時,中國法官梅汝璈表示:“如果代表11國的國際法庭所作的決定要由某一國的法庭來重新審理,不管他是多么高的法院,那當然會使人擔心,任何國際決定和行動都要同樣受到一個國家的重審和改變?!痹谑澜巛浾摰膲毫ο拢绹痉ú扛辈块L致函美國最高法院,指出它無權干涉東京法庭的判決。
12月20日,美國最高法院終于以6票對1票拒絕重新審理。這樣,判決后拖延了一個多月,到12月23日東京時間零點至零點30分,才在東京巢鴨監獄對東條英機等7名主要戰犯執行了絞刑。這是正義的勝利,這是法律的勝利,也是中國人民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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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審判概況
1945年8月日本無條件投降后,為清算日本侵略者的罪行,9月11日,遠東盟軍最高司令部下令逮捕以東條英機為首的39名戰犯。9月12日,東條英機開槍自殺未遂,10月7日逮捕歸案。10月2日,盟軍又下令逮捕59名戰犯,6日再逮捕9名。這些戰犯關押在東京巢鴨監獄內。
1946年1月19日,遠東盟軍最高統帥部設置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任命中國、蘇聯、美國、英國、法國、澳大利亞、加拿大、新加坡、荷蘭、印度、菲律賓等11國各自提名的11位法官,共同負責審判事宜。該法庭對罪犯共設三等:甲、破壞和平罪(犯該罪者為甲級戰犯);乙、違反戰爭法規及慣例罪(犯該罪者為乙級犯);丙、違反人道罪(犯該罪者為丙級戰犯)。因審判在日本東京舉行,故“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又稱“東京法庭”。
1946年5月3日,東京法庭公開審訊,地點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禮堂。
1948年11月12日,法庭對25名甲級戰犯宣判:東條英機、廣田弘毅、松井石根、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木村兵太郎和武藤章等7人被判處絞刑。12月23日黎明,由美軍第8軍在東京巢鴨監獄執行,東條等人被絞死在死刑架上。判處■俊六等16人為無期徒刑;判處東鄉茂德20年徒刑、重光葵7年徒刑。列入訴書的前外相松岡洋右、前海軍大臣兼聯合總司令及“九·一八”事變策劃者3名為甲級戰犯,前2人因在關押中病死,后一名因患精神病,免于審判。
被盟國起訴的日本各類戰犯總數為5423人,被判刑者4226人,其中判死刑者941人。東京審判歷時2年半,開庭818次,出庭證人419人,出面證人779人,受理證據4336件,審判英文記錄達48412頁,超過了著名的紐倫堡審判的規模。
應指出的是,在這次審判中,日本天皇裕仁沒被推上審判臺。其實,日本對外發動的侵略戰爭,裕仁是負有重要責任的,應該說是頭號戰犯。美國政府出于戰后戰略利益的需要,表示日本可以保留天皇制,不逮捕、也不起訴天皇。因而,裕仁逃過被捕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