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企業“瘋長”到何時

　　不同于大盤的持續走低，包鋼稀土逆勢而上，從“28元/股”到“99元/股”，一年的時間造就了一個股價的神話。而包鋼稀土業績的持續增長更是為它的股價飆升增加了一道光環。
　　據包鋼稀土(600111.SH)一季報數據顯示，公司一季度實現營業收入21.16億元，同比增長116.05%；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4.83億元，同比增長276.96%；基本每股收益為0.599元，同比增長276.96%。如此成績，令人垂涎欲滴。
　　實際上，自2007年完成稀土產業的整合和重組，實現整體上市之后，包鋼稀土一直是順風順水。巧合的是，稀土產業的第一道產量限令也是始于該年。稀土價格也是自此開始，從“土價”向“金屬價”慢慢靠攏。
　　然而，福無雙至。伴隨著稀土價格上漲的，不只是中下游產業越來越大的壓力，還有國際霸主們以W T O原則為幌子，高唱開發替代品，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涉足稀土產業以搶奪稀土定價權的逼宮。那么，稀土限令政策是否會延續？以包鋼稀土為代表的“稀土企業們”的神話能否依舊？稀土價格未來是持續攀升，還是掉頭回轉？
　　
　　苦了下游企業
　　與2010年相比，2011年稀土產業整頓力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4月1日起，新實施的稀土資源稅稅額標準為：輕稀土，包括氟碳鈰礦、獨居石礦，60元/噸；中重稀土，包括磷釔礦、離子型稀土礦，30元/噸。而在中國現行的資源稅暫行條例中，稀土按照“其他有色金屬礦原礦”上限征收，即稅額標準僅為3元/噸。此舉意味著稀土資源稅提高了10—20倍。
　　5月19日，國務院發布了《關于促進稀土行業持續健康發展的若干意見》，首次明確要求以國家儲備與企業(商業)儲備、實物儲備和資源(地)儲備相結合的方式建立我國稀土戰略儲備體系。這意味著，部分地區的稀土礦山將被禁止開采或限量開采。
　　5月25日，內蒙古自治區政府下發《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關于組建包頭稀土產品交易所有關事宜的批復》，同意包頭市組建“包頭稀土產品交易所有限公司”，交易所以包鋼稀土和內蒙古高新控股有限公司為主體，開展稀土產品交易相關工作，但其經營范圍不包含“大宗商品中遠期交易、大宗商品中遠期交易市場管理、倉單交易”。
　　征收稀土資源稅、提高出口關稅、縮減出口配額等一系列措施相繼頒布，帶動了稀土資源價格的上漲。2011年稀土精礦及稀土氧化物的價格加速飛漲，其中氧化鈰、氧化鑭、氧化釹、氧化鐠及氧化鐠釹年初到現在的價格漲幅分別達到407%、348%、192%、167%、192%。
　　上游原料漲價直接將壓力轉移至中游，但中游企業的成本轉嫁能力也不低。據悉，截至4月27日，釹鐵硼漲196%，熒光粉漲150%，這說明中游企業轉嫁能力相對較強。“中科三環、寧波韻升，這類加工企業壓力也是有的，毛利率也在下降。稀土漲價太厲害了，一個星期一個價，而下游產品價格傳導有個過程，終端產品不可能立刻漲價。而且有些還是在降價。”國聯證券分析師肖世俊告訴《英才》記者。
　　不過，這卻苦了下游企業。因為釹鐵硼價格從以前的5萬元/噸漲至10萬元/噸，乃至現在的40萬元/噸，使得雖然隨著原材料價格波動而定價的“稀土永磁電機，成本增加了30%左右。目前，企業主要是通過分析釹鐵硼價格走勢，在價格低潮時鎖定價格，以控制成本”。四川樂山川本電器制造有限公司總經理李勇軍告訴《英才》記者，雖然稀土永磁電機能夠將普通電機78%的能效提高至97%，節能30%的能耗，但是因為成本要比普通電機貴一倍，使得稀土永磁電機在國內推廣起來并不容易。
　　“如果要大力推廣稀土永磁電機，就需要對稀土原材料價位稍加控制，能夠讓國內各個行業實實在在的運用，而不是大力創匯。而現在卻是真正的好東西銷往國外，自己卻沒用。”李勇軍介紹，目前大部分稀土永磁電機銷往歐洲，并未真正在國內起到節能降耗的作用。以川本電器為例，其一家合作伙伴80%的稀土永磁電機是銷往國外，而川本電器40%-50%的產品是供給該合作伙伴。
　　對于稀土價格的上漲，一位接近包鋼稀土的不愿具名人士告訴《英才》記者，“目前稀土價格已經差不多回歸價值了，因為稀土的價值不光是體現在前邊的采選、冶煉和分離上，更應該體現在下游企業的工程材料和器件應用上。如果上游價格價位過高，勢必要影響下游的利潤空間，一旦下游覺得自己利潤空間沒了，或者很少，就會尋求替代品。所以，我們不主張前邊冶煉、分離這部分產品漲的太快太高，下游一旦承受不了就會反過來影響上游。”
　　
　　出口配額隱患
　　出口配額限制再度升級。日前，商務部和海關總署聯合發布公告，自5月20日起，將稀土鐵合金納入稀土出口配額許可證管理。鏑鐵合金、鋱鐵合金等稀土合金產品中，稀土含量較高，將其納入稀土管理整體框架加以有效管理，有利于密切配合稀土綜合管理政策的實施。
　　“雖然中國一直在收緊稀土出口，但真正的需求還是能夠滿足的。與去年相比，今年的開采量還是有所增加，大約5%左右的增長，而釹鐵硼永磁、熒光粉、電池材料、發光材料每年的增長率大多在10%以內，也未出現爆發性增加。”肖世俊說，“雖然以后新能源汽車和風電產業發展起來之后，增加速度會加快一點。但以現在供應和需求的真實情況，不應該漲價這么瘋狂，其中難免會有一些資金在炒作。”
　　江西省工信委公布的稀土數據顯示，今年1—4月，江西單一稀土金屬產量為5694噸，同比增長30.15%。如果按照這一計劃生產，全年產量將遠超國家指令性計劃。“如果今年地方政府嚴格執法，從現在一些公司的銷售量來看，到8、9月差不多就用完了配額，到9月就比須停產。”國聯證券新材料小組分析師徐慧侃介紹。
　　而進行出口配額管理，初衷則在于盡量少地出口資源性產品，而應該多出口應用型產品，如高純工程材料、工程材料的器件。而不僅僅是資源量的大幅削減。
　　“對中國稀土資源存量狀況的判斷，業內看法是不一樣的。即便是現在，中國的稀土資源也是世界第一。以包鋼為例，包鋼選礦里的尾礦，就有1000萬噸以上的稀土，這種情況是‘礦產搬家’。”上述不愿具名人士介紹，此外，尚有一些資源的儲量還沒有確切的數據，新發現的資源存量也不少，但是因為管理不到位，一些資源尚未上報，下邊就已經開始勘探開采。
　　“出口的技術含量越高，效益越好。”上述不愿具名人士說，“低端產品污染很厲害，因為低端產品往往都是粗加工，涉及到一個是需要大量的化工原材料，另外就是需要大量的電力，環保的維護越難，而高端產品污染比較少，相對于低端產品就是更環保更節能，效益也更好。”
　　而對于產品低端、高端的劃分，雖然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認識。但“總體方向是越靠近終端的越是高端產品。另外就是技術含量越高越是高端產品，我們的出口應該往這個方向發展。”上述不愿具名人士認為，全球經濟環境下，出口限制是行不通的，但是應該盡力出口高端產品，盡量少地出口資源性產品。
　　不過，政策雖然嚴格，但漏網之魚也不少。“無論是專營，還是出口配額，都是國家通過行政手段保護資源，但是在實際操作上，卻不一定非常到位。”上述不愿具名人士告訴《英才》記者，“雖然進行了配額管理，但是現在又出現了買賣配額問題，而且價格也比較高，這就反映了出口配額可能存在不合理的方面。”與行政手段相比，他更傾向于推薦稅收的手段。“通過資源稅、出口稅、環保稅、治理稅，這些手段來調節控制更好一些。盡量少用強制性手段更符合市場經濟的運作。”
　　
　　各方博弈
　　5月26日，包鋼稀土公告稱牽頭組建稀土交易所。雖然傳聞中的期貨交易所最終以現貨交易所形式落地。但是這并不妨礙尋求全球稀土定價權。“有了交易所的平臺，不僅能夠得到認可，提高知名度，還能夠把市場活躍起來，讓其他地區在定價時以此為參考和標桿”，肖世俊認為這是賣出定價機制的第一步。
　　對于稀土期貨最終變成現貨，肖世俊認為，“或許從當前國內和國際其他金屬品種期貨和現貨的差異，可以找到一些思路。目前的一些小金屬品種，大多是現貨交易，比如鋰、鈷等金屬品種都是現貨交易。相對于黃金、銅、錫、鉛等大金屬品種而言，小金屬品種的流動性較差，交易額也不大，資金也不大，價格反映供需沒那么明顯。所以其基本價格的定價與基本金屬是不一樣的。因此，從定價角度來講，現貨可能更好一點。”
　　然而，交易所的喜慶之聲尚未褪卻，淡水河谷涉足稀土產業的消息又給國內稀土產業蒙上了一層陰影。據英國《金融時報》5月31日報道，巴西科技部長阿洛伊西奧·梅爾卡丹特(AloizioMercadante)日前表示，全球最大的鐵礦石生產商淡水河谷(Vale)正準備進軍稀土礦業領域。巴西正試圖在這種全球最受歡迎的金屬供應方面與中國開展競爭。
　　梅爾卡丹特表示，巴西擁有龐大的稀土儲量，這讓它可以成為未來的重要出口國，并且可以供應給其新生的科技行業。“我們將提升在風能和電動汽車生產上的競爭力。”他補充說，在巴西為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等產品發展完整的生產鏈方面，稀土將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由于我們控制保護和稀土的提價，一定會促進國外稀土產業的再度興起。但是既然要保護國內資源，就不要怕國際上開礦，總的需求量就這么大。但是國外產量恢復也需要有個過程，不會這么快。”上述不愿具名人士表示。
　　徐慧侃也認為，目前，稀土的供源量還主要依靠中國。“目前，雖然國際上也有一些國家在做，但是不可能馬上就開采出來，中間的周期會很長，起碼需要半年以上，甚至一年以上的時間。”
　　但令人憂心的，不只是國際巨頭的虎視眈眈。更重要的，是南方稀土產業的“內訌”。整合了近一年的南方離子型稀土礦，至今仍未清晰可見。“稀土價格已經漲上來了，收購成本肯定要高。五礦、中鋁、江西銅業、廈門鎢業都曾參與，但是誰能夠成為領頭羊依舊難說。”肖世俊說，“央企和地方政府以及地方企業之間還有個博弈的過程，而且真正的決策還是省政府和地方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