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樹

每一天夜幕降臨的時候，我都會踏著落葉，漫步在校園的小道上。獨自行走，偶爾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抑或看著校園里的樹。那些依舊青翠的松，還有更多的叫不出名字的樹，都靜默地立在寒風里，是一道道風景線。樹無言，人有嘆，看著它們的時候，我便會覺得人生如樹，樹如人生。

世上有多少種樹，就有多少種人生。

有的人說自己像松，愈是寒冷便愈發蒼翠。這樣的人，挺拔而執著，大多是百煉成鋼，身上有歷經滄桑而沉淀下來的執著精神。他也許是在白雪皚皚的貝加爾湖畔牧羊的蘇武，也許是在汨羅江邊低吟的屈子，也許是在牛棚里微笑的季羨林，也許是在歐洲流浪的索爾仁尼琴。冰雪融進他們的身軀，成就錚錚鐵骨；烈火燒灼他們的肌體，煉成碧血丹心。這是松的氣魄，松的精神，松的人生。

有的人像楓，在悲涼的秋天里燃起自己的熱血，即便做不成太陽，也要做火炬，溫暖每一個能看到它的人。當魯迅在一盞油燈下揮動如椽大筆，號召人們起來反抗這吃人的世界時，他活出了楓的激情；當圣女貞德站在宗教法庭的鐵籠里，指責教會的黑暗時，她活出了楓的悲壯；當王安石勵精圖治，想要挽救國家時，他走出了楓的道路。

有的人像杉，他們仿佛天生就站得比別人高遠，仿佛堅不可摧，可真的有大風吹起的時候，浮于地表的根卻無法讓他們站得筆直。這樣的人，就像是裝在套子里的別里科夫，就像是《巴黎圣母院》中自私而虛偽的神父，就像是高老頭那自私的女兒。他們外表光鮮，寒風一起，便不堪一擊。

有的人像梅，這樣的人生，或許是最值得欣賞的吧。春天的時候它抽出新芽，一抹淺綠映出了人間四月天的無限風景；在最是繁盛的夏日里，它心如止水；在那最寒冷的日子里，它卻突然綻放光芒，“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那是向命運抗爭的最美的笑臉，那是百煉成鋼的奧斯特洛夫斯基，那是失聰后的貝多芬，那是輪椅上的霍金，那是殘疾后的羅斯福。斯人如梅，不亦美哉！

每個人都是一棵樹，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要做什么樣的樹。舒婷說她要做一棵木棉樹，與所愛的人并肩分擔風雨；陸游說他要做一株梅，一株筋骨遒勁、歷經滄桑的老梅，縱使瘦骨嶙峋，也要在雪中飄出香氣來；徐志摩的夢在康河，他愿做康河的水草；安妮寶貝的心里有水的波光，她便愿做一株蓮花。那么我，我要做什么呢？我愿是庭中的一棵梧桐，看李煜的悲愁，嘆易安的離思；我愿是風中的一株海棠，綻放在母親走過的路旁，送她一抹亮麗的色彩；我更愿是邊疆里的一棵白楊，堅韌，挺拔，守衛著祖國的土地，笑對著祖國的錦繡河山。

點評

本文是一篇很有魅力的短文。本文視角獨特新穎，將不同的人寓為不同的樹，“有的人像松”“有的人像楓”“有的人像杉”“有的人像梅”，思路開闊。結合古今中外的材料，屈原、蘇武、季羨林、索爾仁尼琴、貞德等信手拈來，顯示了作者課外閱讀的廣泛和文學積淀的深厚。

【作者系湖南省安仁一中學生，指導并置評：文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