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制造還有春天

【癥狀對比分析一：溫州VS揚州】

10月8日，國慶長假的氣氛尚未完全散去，位于揚州維揚區揚子江北路的五亭龍玩具交易市場早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寬敞的貨運區里，來來往往的車輛絡繹不絕。一邊，從西湖鎮工廠區滿載而來的貨車，正在馬不停蹄的點數卸貨；另一邊，各大快遞公司運輸車也在井然有序地打包裝貨。由于大部分的淘寶網店都是在下午4點以后發貨，直到深夜9點，仍然有大批的快遞員還在清點、打包、稱重新收到的快遞包裹。

作為揚州市的特色產業和富民產業，揚州市1000多家毛絨玩具生產企業創造的年產值已突破100億元，帶動了上萬戶農民參與毛絨玩具加工，目前揚州毛絨玩具禮品出口量在全球市場上的比重超過60%。

考察溫州傳統制造面臨的問題，揚州玩具產業稱得上一個絕佳樣本。這源于二者在產業特征上所具有的類比性特征：與溫州雄極一時的紐扣、制鞋和服裝等產業相同，揚州毛絨玩具產業，都是依靠低成本勞動力優勢發展起來的，同樣采取家庭工廠形式，以外貿出口為主，都是名副其實的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

也正因為如此，與溫州一樣，揚州玩具產業也曾面臨一系列如原材料、勞動力價格上漲以及人民幣升值等因素所帶來的挑戰，并在金融危機中備受煎熬；而不一樣的是，在溫州中小制造企業持續萎縮、走向沒落的時候，揚州毛絨玩具依然保持著高昂的增長勢頭。

傳統產業圖存發展，唯一的出路就是產業升級。揚州毛絨玩具產業，恰恰正是在加速產業升級上取得了兩個關鍵性突破，才避免了與溫州制造相同的命運。

首先是依靠既有優勢形成的產業聯動效應。眾所周知，單純的毛絨玩具使用價值有限，缺乏核心競爭力。為賦予毛絨玩具更高的附加值，揚州企業開始將文化創意元素糅進玩具禮品，并向產業鏈兩端延伸。其實這個提法并不新鮮，早在05年之前，廣州許多玩具企業就已經開始向上游內容產業延伸。但介入內容生產，塑造新品牌耗費資金大，時間長，并不適合規模小、資金少的揚州玩具企業，他們采取的是更符合自身實際的方式：即在毛絨玩具制造產業集群優勢的基礎上，與一些知名動漫品牌和芯片制造公司合作，將毛絨玩具向實用化、品牌化、智能化方向開發。如揚州鐘藝玩具公司開發的“笛莎娃娃”，將靜態的毛絨玩具與“聲、光、電”有機結合，使玩具“會跑、會動、會唱”，從而把低檔玩具上升到高檔玩具，受到了市場的熱捧。

由上溯源，那些能與毛絨玩具升級產生協同效應的相關產業，迅速向揚州靠攏，江蘇省文化產業集團影視基地、稅友軟件南方基地、寶能軟件園、南大蘇富特等一批文化創意、軟件研發項目相繼落戶揚州。現如今，圍繞毛絨玩具這一傳統產業，揚州已經朝著打造創意要素集聚“洼地”、創意產業發展高地的方向邁進，其特有的旅游優勢也被納入這個體系之中。

除此之外，電子商務這一新興渠道模式的充分應用，也極大促進了揚州毛絨玩具產業的蓬勃發展：在五亭龍國際玩具城，純粹的網絡賣家占到了總數的三分之一；幾乎所有的批發商都開設了網絡店鋪，而且是外貿內銷兩不誤——國內市場走淘寶，國外銷售靠敦煌；線下批發+網絡零售成為了許多企業的共同選擇，部分商家的網絡銷售額甚至超過傳統渠道。而在溫州，大部分的中小型工廠依然停留在完全按照訂單生產，靠走量賺取加工費的階段。這種與終端市場的信息不對稱，必然會導致企業對市場變化反應滯后。

一直以來，產業結構傳統老化是許多人對“溫州模式”的詬病。但即便處在中國經濟發展模式轉變的歷史關頭，“傳統”與“新興”的關系界定，也不該成為一場丟車保卒的倒退變革。傳統產業并非沒有未來，在電子商務、科技研發的簇擁下，支撐了中國改革開放30年經濟騰飛的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仍然可以延續不敗的神話。溫州傳統中小制造企業的凋零，除了工資上漲、人民幣升值、資金撤離等客觀因素，產業升級過于緩慢才是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