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擊園圃:用綠色植物營造新公共空間

在2010年，一群年輕人在臺北成立了“大猩猩綠色游擊隊”，他們從電子游戲中得到啟發，以“游擊園圃”的形式，在街頭、空地、公園、以及自行車車筐里種草種菜，呼喚大眾重新正視我們的公共土地，拓展城市、生活與環境的更多可能性。

大猩猩綠色游擊隊

大猩猩綠色游擊隊成立于2010年，主要成員有十人，來自土木、社會學、藝文、園藝、農藝、機械等不同背景，目前主要在臺北從事活動。我們運用綠色植物當武器，希望讓個人和小區更重視身旁的環境，進一步關注都市空間、小區營造、還有人－土地與糧食的關系。然而更重要的是建立都市居民彼此之間的新聯系。

要談“大猩猩”，都要從青年小區規劃師（簡稱青規師）的課程培訓開始說起。

臺灣各縣市政府都市發展局近十年來在推廣一個小區規劃師的培訓計劃。一般民眾參與這個系列課程，可以大致了解政府部門和公有企業目前相關政策的發展方向、提案申請資源，以及公民參與社會服務的各種案例。

一旦培訓結束，一般民眾就會對政府部門的整體運作有個大致的認識，有機會運用自己的專業，協同政府部門或地方自治單位，為自己居住的地區出力，甚至實際參與一個項目的執行。這些接受培訓的人從二十歲上下的學生、青壯年的上班族、一直到五六十歲退休之后從事公園導覽志工的銀發族應有盡有，年齡分布相當廣。接受過培訓的學員稱為青規師。

“大猩猩”的核心成員起初就是在青規師的培訓課堂上，接觸到西方的游擊園圃（guerrilla gardening），之后，大家相互聯系，希望成立臺灣城市街頭的“綠色游擊隊”。所謂游擊園圃，就是一種在世界各地進行非正規的園藝農耕行動。它的內容很簡單──在公共場所進行園藝，希望喚醒大眾對公共空間的忽視以及土地使用權的問題，重新正視我們的公共土地。

2010年8月25日，臺灣的第一支“大猩猩綠色游擊隊”誕生了，幾個人到處偷剪香草植物，窩在黑漆漆的小椰林以鏟子鏟草皮，為了閃避路人異樣的眼光，還假裝唱生日快樂歌……幾個年輕的青規師開始進行都市小農園圃的調查、“青規師”夢想基金提案及大學里小野地的營造。大猩猩綠色游擊隊LOGO，是一只肚子里有一棵高麗菜的大猩猩，手里拿著進行農耕的耙子。

在腳踏車里養“綠色寵物”

一年來，我們累積了24次的游擊行動、10次讀書會、還有3次行動劇。大猩猩一邊透過讀書會建立更多土地、植物與城市空間的知識，一邊實際在都市中針對時下重要議題展開行動。

24次的游擊行動發生在城市中的閑置土地、市中心乏人照料的人行道樹穴、大學校園內耗費能源鋪設出的單調草皮、巷弄里或店家門口荒蕪的花臺等各種各樣不同的地方，它們的共通之處就是──被人忽略。

事實上，每個角落都具有喚醒城市土地的潛力。每次游擊，都不乏市民朋友的好奇駐足甚至熱情協助，我們不但感受到都市的人情溫暖，也發現原來大眾親近土地的需求與種植的欲望是如此熾烈，激勵我們進一步推展“小區園圃”計劃，協助小區經營認養公有地。

游擊不一定發生在土地上，我們也游擊人心。我們曾經用紙將菜苗和土壤卷成甜筒狀，貼在路邊或校園內的海報欄，這些“蔬菜可麗餅”通常都迅速被領養一空。

此外，我們也在臺大校內進行過腳踏車菜籃的活動，用簡單而友善環境的厚土種植法，邀請學生、甚至市民騎著腳踏車，一起來學習怎么在腳踏車上豢養一株“綠色寵物”、擁有一小片菜園，藉此拉近人和食物的關系，并鼓勵大家一起動手、做個都市小農。

腳踏車菜籃活動引起了許多人的興趣，當天校園內就多了數十臺有著真“菜籃”的腳踏車，幾個月之后我們也還在校園內看見有同學載著生長茂盛的薄荷或紫蘇趕課。

創造屬于普通市民的綠色空間

游擊園圃不僅是在城市空地上種綠色植物，更重要的是，創造了屬于普通市民的綠意，也創造出另一種公共的場域。

2010年5月，臺北市政府規劃“生技發展園區”，打算利用近郊占地185公頃的202兵工廠進行開發，引起媒體注意，作家張曉風當眾向媒體下跪，希望能夠保留臺北市這片生態豐富的肺葉。兵工廠是國有資產，隸屬于全民所有，但市民卻毫無管理與使用的權利，只能看著政府與商業開發上下其手。

臺北市金華街與林森北路附近煙酒公賣局的舊宿舍，又是另一種狀況。自從公賣局民營化之后，宿舍荒蕪無人居住，在缺乏管理之下變成臟亂與治安的死角。這些國有土地在土地昂貴的市中心竟然淪落成為閑置空間，市民也無權有效利用。

事實上，歐美早就有人針對這種狀況提出質疑，發展出游擊園圃（guerrilla gardening）的論述與抗爭策略。他們在荒蕪的安全島、高速公路旁、甚至大學或私有土地上進行園藝行為，提醒民眾：你們才是公共空間的主人，你們都有權力賦予土地新生命。

因此，游擊園圃也是一種對于公共空間進行反思的抗爭，是一種綠色空間的嶄新應用，跳脫過去由上而下的公園規劃思考模式。

紐約的Liz Christy Garden就是知名個案。1973年，藝術家Liz和伙伴們占據一片臟亂的閑置用地，移除垃圾與廢物開辟花園之后跟紐約政府爭取使用權，最后理念獲得官方認同，紐約政府以每月1美元的價格將土地出租給他們營運，一直持續經營至今。

讓都市野地變身社區公共空間

2010年，國際花卉博覽會于臺北舉辦，臺北市政府推出一個名為“臺北好好看”的新政策，其中有一個項目希望發展商或私有土地擁有者可以綠化尚未開發的閑置用地，只要在花博期間進行大約十八個月的綠化，就可以獲得一定比例的容積獎勵。

這方案起初看起來立意良善，可以拓展都市綠地空間，仔細推敲卻是為少數人服務的搖錢樹。許多綠化空間不過是鏟平地面，撤除工地鐵皮圍欄，鋪上簡易的草皮，維持短短一年半，卻可以獲得永久性的建設銷售利益。

根據估計，臺北市府總共送出2萬坪容積，若以平均每坪60萬元計算，等于政府無償送出120億元給地主和建筑商。這些利益完全是私人所得，不會回歸社會，更別提這些短暫性的“假公園”將來都會動工興建大樓，綠地只不過是障眼法！

因此，大猩猩一邊在花博入口及大馬路上演出名為“還我綠地”的行動劇，一邊在臺北好幾個“假公園”綠地推展游擊行動號召路過的民眾或學生參加，讓一般人都可以參與都市游擊，了解這個議題。

除了實時性的行動，我們也嘗試串連不同的社區發展團體，一起合作。今年年初，我們和臺北市大安區溫州社區發展協會共同協力，一起規劃和管理社區向政府認養來的公有地，這塊剛剛拆除房屋的土地經過我們徒手整理后，逐漸變成一處可以供種植、散步的地方，同時，也規劃出不同的種植區，供社區中對種植有興趣的民眾認養。接下來，我們將和大安區社區大學合作舉辦工作坊，用藝術裝點這塊小園地。此外，我們還和“OURs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等機構，一起推動認養經營公有地，希望可以結合當地居民的力量向下扎根，讓人和土地的關系行之久遠，讓更多人進行獨立行動。

當這些活動一舉登上臺灣聯合報的頭版，我們才發現原來有那么多人對跳脫傳統的土地運用方式感興趣，不但有農場主動提供植物讓我們栽種，更有許多社區或有心人士希望我們能夠針對他們身旁的空地提供咨詢和協助。

讓游擊變成都市生活常規

一年來，大猩猩持續接觸不同的學生和民眾，成員卻沒有增加。由于主要成員都是剛畢業或即將畢業的大學生，一方面必須面臨跨入社會的現實壓力，一方面有些人在準備出國或前往農場進修，這些變量使得大猩猩的人力變得相當吃緊。

目前，大猩猩處在轉型的階段，一邊縮小項目性質的蹲點范圍，一邊規劃我們的未來方向。我們打算調整一下游擊的形式，籌備每月“游擊日”，在固定的時間與集合點進行游擊活動，希望以固定周期的方式建立大家對游擊活動的印象，召集人群固定出團，保證可以回去巡視先前游擊過的區域進行后續養護，此外，也讓游擊變成都市生活常規的一部分，任何有空閑的人只要愿意，都更方便找到我們。

我們最近也在籌備推出小手冊，以漫畫的形式將先前累積的經驗集結，向更多學?；蛏鐣F體進行推廣。此外，隨著成員在臺灣各地農場換工，吸收在地經驗以及出國就讀研究所，我們也希望累積更多關于植物和小區園圃的知識背景，把根扎深，延伸推動更多和認識植物相關的活動。

自行車都市農夫的“厚土種植法”

教您利用身邊唾手可得的廢棄材料和廚余，以有機的方式種植花卉蔬果。

材料：要種的植物種子或幼苗；土壤或培養土；果皮、菜葉、豆渣等生活廚余；瓦楞紙板或芋葉、蕉葉；稻草、落葉等覆蓋物

步驟：

① 將土倒在地上或盆栽里

② 平均鋪灑上生活廚余，厚度約三到五厘米

③ 將瓦楞紙板或香蕉葉撕成一片片蓋在生活廚余上（因廚余氧化會發熱，須

③ 避免植物根系直接接觸廚余，也避免了廚余氧化引來蚊蟲）

④ 再覆上一層土或培養土

⑤ 在土壤表面放上覆蓋物（可減少土壤水分散失，抑制雜草生長）

⑥ 挖洞將植物根系或種子埋入土中

⑦ 種好了！接下來只要定時巡視、澆水照顧就可以了！

英國“游擊園圃”創始人

Richard Reynolds的游擊攻略

去發現被忽視的公共空間，一些雜亂的空地，長著雜草的花壇，裸露的泥地，在你家附近找一個，這樣你將更容易照顧它。

安排一個時間，去行動。邀請你的朋友或陌生人一起參與。

最好找一些便宜的植物，越便宜越好，也許有人愿意給你提供免費種子，把它們撒到公共空間去。

這些植物將在缺水、被行人踐踏的環境下成長，選一些生命力頑強的植物。

穿一雙適合踩在泥土里的鞋。

帶上膠袋，你可以將清理的雜草、枯枝落葉、花盆和卵石都帶走。

別忘了定期澆水，盡量多去看護它們。

制造種子炸彈——用培養土、黏土層層包覆種子后，變成一個球狀種子炸彈，丟進不易到達的閑置地，任其發芽開花。

讓身邊的居民知道這件事，多和路人交談，讓他們加入進來。歡迎媒體。

來看我的書《On Guerrilla Gardening》，這里提出了很多故事、方法和技巧，以及我對社會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