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是個純正的歐洲白人,平時話不多,有著雅利安人的優雅;他個兒魁梧,1.8米以上的高空優勢,是日耳曼人一直以來對混血的拉丁矮人的矜持。金發碧眼白膚,使他在歐洲人身份認證中多了一些高加索人種的優勢感。當他開著裝滿炸藥的汽車沖向奧斯陸政府大樓以及背著一包各式槍支,打出“開花彈”狂殺人時,他可能把自己已經視為歐洲人類學意義上最純正的“維京人”了。在維京人被招安為諾曼人之前,他們就是殺人越貨的“北歐海盜”。
他狂殺人,卻放過了一個在他槍口前活蹦亂跳的幼童。700多人的目標中,當他殺到中途時,他對警方遲遲未到現場失望了,一度停下來打電話詢問警察究竟走到哪里了,甚至詢問他兩個小時前引爆的汽車炸彈“殺傷力如何”。挪威警察拖到90分鐘后才到現場,他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顯然,他不是“自殺式襲擊者”,不是人們在“9·11”襲擊或在莫斯科“黑寡婦”恐怖襲擊中那些亡命之徒。他所布置的一切都是在確保他個人的安全,他穿上警察制服,為的是求得進退安全的保護色,如同在保證一部戲中主角的一貫性。在襲擊目標的選擇上,一個選擇了在首都奧斯陸中心的爆炸襲擊,另一個是選擇了奧斯陸之外四十公里的于特島上的青少年活動營地,他們都與挪威執政黨工黨有關。當他最終知道他殺了77人傷了近80人之時,他沉默了。他雖然對他的律師說,他要用“震撼至社會核心”的方式引發一場革命,但他或許并無意殺這么多挪威白人,于特島血流成河,一部分原因或與出警奇慢有關。
他希望人們閱讀他在社交網絡上花了三年寫就的千頁“萬言書”,他給這本網絡書取了一個很“詩意”的標題:“2083年,歐洲獨立宣言”。他如愿以償,大屠殺后,他的網絡社交空間訪客蜂擁而至,很多來造訪的名流名家,被布雷維克書中居然引用了他們的觀點,而惴惴不安。而最有“資格”惱怒的,可能當屬歐洲最偉大哲學家約翰·洛克。洛克曾論述過“有理想的斗士勝過千萬軍隊”的名言,被布雷維克“引證”為自己的座右銘。
他的萬言書揭開了他與外族人之間的“不快樂”。他說他的童年生活空間被穆斯林移民所包圍,來自巴基斯坦的移民“黑幫”經常把他們歐洲白人打得鼻青臉腫。記者們試圖采訪當年的人與事,以求證偽與實,沒有人相信布雷維克的陳述,甚至布雷維克點名指毆打過他的巴基斯坦小移民,說之前他們都是好朋友。
布雷維克出生在挪威中產白領家庭,其父為職業外交官,父母在他一歲時就離婚,之后布雷維克就搬到奧斯陸與其母一起生活到16歲,衣食無憂。他想念他的父親,但他父親移居他國,很少回挪威。在布雷維克開始實施殺人計劃之時,老布雷維克與他的妻子在法國人口稀少的僻靜鄉下購房定居。
今年32歲的布雷維克,在他轉入青少年社交生活之時,挪威的確在經歷一場“多元文化”革命,盡管到今天為止,外來移民加上挪威少數民族薩米人,只占總人口5%,但習慣了“純色”生活的挪威人而言,任何一絲雜色,都令他們十分的不快。布雷維克一度加入了反對移民的前進黨。
問題就出在一向宣揚“博愛、平等、自由”的歐洲,為什么對外來移民政策一直存在極右翼對抗思潮?歐洲人以移民開拓了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并在非洲和印度洋上也開拓了很多屬地和屬島。他們可以大規模移民立國,別人卻不能進他們的“歐洲”,這是一個悖論。
歐洲沃土千里,森林覆蓋面大,如波蘭90%國土為綠化地帶。歐洲人寧愿野草鎖田,也不愿別人代耕。他們人口稀少,社會福利高,享受著當今世界最好的生態環境和清潔水源。人們對挪威的認識,大都是受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而聯想到的。
布雷維克把造成歐洲多元文化及移民政策的各國領袖及政黨,視為“歐奸”,并誓言殺死他們,按他的估計,至少要殺掉3萬多人,他才能建立一個獨立的歐洲。
當年希特勒狂屠歐洲大陸上的非雅利安人,而今天布雷維克的“新雅利安人”想像,則是以雅利安人為目標,以清理門戶的“有限內戰”方式,重啟十字軍東征之戰。布雷維克的的想像,并沒有因此而終止,他或許最終的目的,就是從整個地球上抹去所有的“非雅利安人”,他的可怕性甚至蓋過了法西斯分子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