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文縐縐

今年愛爾蘭國慶節“圣帕特里克日”之前，曾拿下英國布克小說獎的作家羅迪·道爾，受邀以“Brilliant”為題寫下一部短篇小說，文中擠滿了象征與符號：都柏林身上一塊“酥癢的麻骨”不久前被一條叫做“大蕭條”的黑狗給偷走了，后來全賴兩位小孩子，趕走了籠罩全城的晦暗氣息，找回了都柏林的活力。故事的最后，“麻骨”歸位，都柏林人的樂觀與幽默又回來了。

文學在這里，也一直傳承著“救世”的姿勢。

都柏林失眠癥

愛爾蘭一日四季，季節分化并不明顯。你可以在科克大學UCC旁的鄉間大宅里以英式三文魚蛋餅和報紙打發清晨，夜來流連Plunkett Oliver的琴棋書畫鋪子，或沉溺在都柏林Dame街的甜味與咖啡香中。但來愛爾蘭的理由，應當遠不止這些。

都柏林今年剛成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選定的世界上第四個“文學之城”。在愛丁堡、墨爾本與愛荷華之后所得的這枚榮譽，都柏林大可不必引以為傲，只因光數城中“圣三一學院”的畢業生：斯威夫特、王爾德、貝克特，已是滿滿一把光芒耀得人眼花。

愛爾蘭對待文化的“惜才”態度早就聞名遠近。比如這里多個城鎮對作家、藝術家實行“免稅”的優惠政策，將紅透歐美文壇的英國作家大衛·米切爾、今年美國“金球獎”影帝柯林·費斯等等都吸引過去安家或買房，也留住了本土制造的U2主唱波諾和樂壇仙女恩雅。

除此外，城中無論書店或是旅游商品店，總有愛爾蘭作家的集體亮相。在路人不能免俗地尋購愛爾蘭紀念品時，清一色黑白的作家頭像或者泛黃的書簽就像甜而不膩的小餅干，讓你咀嚼都柏林的不尋常。就連都柏林輕軌“子彈頭”（dart）上，都設有“詩人角落”。在輕盈的電氣化載體內，默讀18世紀的詩篇，彩虹在海邊不時露臉，就這樣靜靜到達目的地。

雨濕的圣三一學院前，巴士尾氣和Dame窄街上穿不過的人墻一樣令人疲憊。名叫“失眠”的咖啡館連鎖遍布全城。但旅行者的意象總是一廂情愿，愿意的話，你走過街頭，在每一扇窗門上找到自己的倒影時，都能想像是喬伊斯筆下的“都柏林人”，孤獨的穿行在飄蕩塵埃的陽光下。

而現實是，“詩意”這東西的大部分都埋在了凱爾特音樂的CD店里，成為了游客才會顧盼幾眼的陳腔濫調。在游客們怎么趕也趕不上的都柏林白領的步伐里，分割開了收工前后的雙重人生。

黃昏拖泥帶水，夜未央。喜劇“清口”秀深夜才開講，釋放愛爾蘭人滔滔不絕于耳的話語欲。酒館里早已禁煙，屋檐下只有“健力士”黑啤名正言順與眾狂歡。

作為所謂歐洲四“豬國”的導火索，愛爾蘭人的船已翻倒在經濟危機里好一陣。不過，你也常聽見滿街“Brilliant”如折不斷的竹子—愛爾蘭人慣用這個詞去表達正能量。

奇爾肯尼：中世紀奇譚錄

聽說這里是愛爾蘭唯一的中世紀城市，因此決定來看一看。

奇爾肯尼（Kilkenny），與愛爾蘭任何一個以“Kil”（意味教堂）開頭的城鎮一樣，教會勢力是主心骨。而中世紀城市在11世紀興起時所依賴的手工業作坊，到今日依然是支撐或代表著這座小城的生產力。

細致有小橋流水庭院深深對應的深巷石板路，大氣則有抵御諾曼人侵略時修建的奇爾肯尼城堡，完好無損坐鎮城內。

寫《格列佛游記》斯威夫特曾就在奇爾肯尼大學讀書。但作家的故事未必及得上愛麗絲夫人的引人入勝。

紅頭發的愛麗絲·吉蒂勒，俗稱愛麗絲夫人，共結過四次婚，四任丈夫都在壯年期離奇死亡，也都給愛麗絲夫人留下了可觀的遺產。1299年初次婚姻期間，愛麗絲夫人在住所隔壁修建了一家客棧，名為“吉蒂勒客棧”。今日愛麗絲夫人當年的住所連同客棧，中世紀原貌原封未動，只是變成了酒館。路過時，門口赫然刻著“吉蒂勒客棧”的牌子上寫著“中世紀宅院”，并標有1324年與一只黑貓圖案，半空懸掛的招牌上繪著偌大一幅愛麗絲夫人的畫像，并不忘標上“愛麗絲夫人聳人聽聞的奇譚故事”。

我與友人進去喝了一杯咖啡。坐在“羅馬風”建筑的石屋內，我們透過窗玻璃，看著一步之窄的街對面露天坐著的咖啡客，一邊聽當地人講故事。

關于愛麗絲夫人，其實故事發展到1324年已接近尾聲。那一年是她的最后一任丈夫陡生怪病，臨死前起了疑心，掙扎著到了當地教堂里告狀。加上愛麗絲夫人與幾任丈夫生育的兒女們一致起訴，這位美麗能干的女人種種歹毒的秘密才漸漸傳開，并開了全歐洲開審巫術師案件的先河。

愛麗絲夫人的第一任丈夫，早有傳言說是因為某夜這可憐人不經意發現了客棧地下室里藏著的秘密：盛著嬰兒和人骨的壇子，而死于非命—坊間都說他是被毒死的。

當時的“吉蒂勒客棧”生意興隆，愛麗絲夫人請了20多名女傭人打下手。不過據說，這些女傭人不是成為巫術的實驗犧牲品，就是成為施法者，比如Petronilla de Meath：她之所以有名，是因為后來成了愛麗絲夫人的替死鬼，在柱子上接受了火刑。而有錢兼有影響力的愛麗絲夫人在受刑前夜從奇爾肯尼城堡內逃獄成功，遁往英格蘭，從此再無音信。

但愛講故事的愛爾蘭人，一直未讓愛麗絲夫人的奇譚就此完結。2008年，一位名叫卡萊爾·諾蘭的女作者出版了的愛麗絲夫人傳記引發了奇爾肯尼人新一波的好奇：2003年，遠在美國的畫家派迪·肖恩因為偶然聽過這個傳說，而隨手畫了一幅“愛麗絲夫人像”。這兩人互不相識。到了2009年，畫家整理舊作時，決定把這幅畫寄到愛爾蘭去。幾經巧合，畫作到了卡萊爾父親的手里，卡萊爾看到畫像那刻驚呆了，她形容當時“就像站到了鏡子前”。

卡萊爾的照片與派迪的畫作，以及這個亦真亦幻的故事，全在吉蒂勒客棧的墻上，供過路人下酒。

愛爾蘭旅游TIPS

抵達：北京直飛倫敦希斯羅機場，轉機半小時到達都柏林或科克。

下榻：都柏林Merrion酒店，住在18世紀喬治亞建筑風格的老樓里，且身處城中心，出行方便。科克Hayfield Manor酒店，鄉間大宅，低調而個性化的奢華。

美食：必須嘗愛爾蘭“健力士”黑啤燉牛肉，或清湯燉羊肉。

不可錯過：愛爾蘭每個城市與小鎮都有各具特色的酒館，去看一場“清口”或聽一段傳統音樂，甚至就去喝杯“健力士”，都能近距離接觸當地人生活。

交通：火車提前兩天網上訂票有特價。但如果計劃走遍愛爾蘭東南西北的話，最劃算還是買張巴士通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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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克八公里之外的巴拉尼城堡，親吻上面一塊巴拉尼石頭，據說能讓人變得雄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