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屯:郭子儀一人抵萬兵的傳奇

甘肅省靈臺縣的西屯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黃土高原小鎮，沒有任何驚人之處。但遠在公元765年，這里卻上演了一段傳奇。

郭子儀是力挽狂瀾、拯救李唐江山的一代名將。在西屯，他率領1萬殘軍，擊敗30萬回鶻、吐蕃聯軍，創造了中國歷史上的經典戰例。

這是一段怎樣的傳奇呢？我們走進西屯，尋找被層層黃土掩蓋的那段往事。

上演傳奇的地方

從蘭州出發，過平涼，穿涇川縣城，就是通往靈臺的公路了。剛出涇川縣城，我們就發現公路猛然間增高了，一個大坡擋在我們面前，非常陡峭，以至于我們有些懷疑車子的爬坡能力了，我們感覺出車子顫動了一下，猛地向前一躥，就奮力向上攀爬了。

“上塬了！”司機說。

塬是黃土高原上常見的地貌，千百年來，潺潺流水將黃土高原割裂成一個個孤立的地理單元。“四周陡峭，頂上平坦”是黃土塬的特點。走在這些塬上，我們才見識了時光和流水的力量。

上了塬就是一馬平川了。公路兩旁，一排排的防風林，一塊塊農田，整整齊齊。各種農用車、摩托車不時從我們身邊駛過。無疑，那些散落在黃土高原各個角落的塬，也是黃土地上最為富庶的地方。

我們要去的西屯在靈臺什字塬上。一路上，經過幾次下塬、上塬后，才是抵達了什字塬。什字塬據說是因地處十字路口而得名，也是靈臺縣內最大的一個塬，分布在朝那、什字塬、西屯、梁原等鄉鎮。這個巨大的塬被分割為東、西兩部分，中間用一座土橋相連。西屯算是這座土橋的橋頭堡了。

西屯是個很平凡的小鎮，并沒有給我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惟一的亮點是公路兩邊統一規劃修建的二層小樓。我們抵達時，集市早已結束了，街道上顯得很寂靜。我們順著公路穿過鎮子，不遠處就是土橋了。

1200年前，名將郭子儀曾在這里率領1萬名唐軍同30萬回鶻、吐蕃大軍對峙，最后單人獨騎入回鶻軍大營，上演了一幕一人抵萬兵的傳奇。

一夫當關

土橋在黃土高原算是極其尋常的交通設施了，土橋的修建極其簡單，材料就是黃土，將它們夯筑成一道比較寬的墻，能夠通過車馬和行人即可，修筑時在底部留下通水渠道就行了，可謂簡單易筑。

出西屯后，公路寬闊平直，幾分鐘后，就到了土橋。下車步行，站在陡峭的公路邊，我們才看清這座土橋的真正面目。

橋下是深溝，一眼望不到底。溝底霧氣騰騰，看不出有多深，更看不到它的盡頭。四五十米長的土橋堅實而有力地壓過深溝，承擔聯絡兩面的重任。真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好地方。

土橋自古就是連接什字塬東、西兩部分的咽喉要道。765年，名將郭子儀充分利用了這里的地利，再加上他早已聲名在外，完成了獨騎退千軍的傳奇。至今，這個戰例依舊是中國歷史上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

755年，“安史之亂”爆發，此時，李唐王朝內外交困。大唐盛世正從繁榮急劇走向衰落，郭子儀等拯救李唐江山的名將也由此而出現在歷史舞臺上。

“安史之亂”爆發不久，駐扎隴右、河西、北庭等地的唐軍大量東調平叛，吐蕃、羌等少數民族趁機東進，占據河西、隴右，前鋒直逼距離長安不足200里的大震關。763年，唐王朝下令將原州搬遷到靈臺境內。元稹為此寫道：“安遠門外萬里侯，而今只到行原州。”原本設在固原的原州，是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鎮，這時卻不得不搬遷到百里城（今靈臺百里鎮）。靈臺就成為吐蕃等少數民族和唐中央王朝爭奪的一個要地。

大戰在忽然間拉開帷幕，緣起是仆固懷恩的叛變。仆固懷恩是朔方節度使，參與了平定“安史之亂”的諸多重要戰役，驍勇善戰，兩次奪取洛陽，殲滅史思明部8萬人，可算是一代名將。仆固懷恩的叛亂是“安史之亂”的后遺癥。“安史之亂”前，唐王朝異常信任少數民族將領，而“安史之亂”后，卻極端懷疑少數民族將領。

廣德元年（763），仆固懷恩因為害怕功成失勢，就聯絡安史舊部自保，起兵反唐，并聯合回鶻、吐蕃兵欲奪長安（今西安），郭子儀臨危受命，擔任了朔方節度使。此時，原本和仆固懷恩攪在一起的唐軍紛紛歸附郭子儀，仆固懷恩率300余人逃到靈武。765年，仆固懷恩造謠郭子儀已死，聯絡吐蕃、回鶻30萬大軍進犯，郭子儀率1萬名唐軍駐守于此。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由此拉開帷幕。

單人獨騎

西屯的得名也和這場大戰有關，起初，這里的守將是郭子儀的部將白元光，后來郭子儀又親自來此。由于此地位于西塬，人們自然就把屯兵的地方叫作西屯。

郭子儀先展示了唐軍的實力，他率領驍騎在陣前來回沖突，回鶻軍首領藥落葛看到郭子儀安然無恙，大為驚奇。郭子儀問回鶻軍首領：“你們屢次助唐，這次為何叛唐呢？”藥落葛無言可對，郭子儀與藥落葛約定時間到回鶻軍營細談。到了那天，郭子儀單人獨騎，行走30里路，來到了回鶻軍營（今靈臺上良塬）。然后，自然是一陣唇槍舌劍，郭子儀成功說服回鶻首領退兵，雙方對天盟誓。接著，郭子儀鼓動回鶻參加對吐蕃的反攻。幾天后，郭子儀部將白元光率軍在西塬擊敗吐蕃軍隊，10萬吐蕃鐵騎全軍潰散，損失慘重。這是中國歷史上最為著名的戰例之一，郭子儀率1萬多唐軍，最終擊敗30萬回鶻、吐蕃聯軍。

我們沿土橋而行，車輛呼嘯而過，卷起陣陣塵土。我們不禁想起那首題郭子儀祠的詩：“鐵騎云屯繞西原，遣將功成天地掀。當時盟誓皆萬歲，至今遺址頌難諼。”當年的鐵騎早已不見了，只留下無盡的傳奇令我們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