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尾上的深山牧人——圖瓦部落

喜愛旅游的朋友都知道喀納斯這個美麗的地名。去過的朋友一定還忘不了喀納斯的美景，其實喀納斯最美的并不是風景，而是這里淳樸的圖瓦人。

在遙遠的新疆布爾津縣，阿爾泰山深處的喀納斯湖區，生活著大約2000名圖瓦人。圖瓦人即是晚清《新疆圖志》所記載的烏梁海人，世代以放牧、狩獵為生，居深山密林，沿襲傳統的生活方式。有學者認為，他們是成吉思汗西征時遺留下來的士兵繁衍的后代?？{斯圖瓦人至今還保存著1918年民國政府頒發的“烏梁海左翼左旗札薩克”銀印。

圖瓦人多穿蒙古長袍、長靴，居住的木屋用松木壘砌，有尖尖的斜頂。他們以奶制品、牛羊肉和面食為主要飲食，常喝奶茶和奶酒。在一年一度的敖包節中，圖瓦人舉行賽馬、射箭、摔跤等競技活動。他們信奉薩滿教和喇嘛教，每年都舉行祭山、祭天、祭湖、祭樹、祭火、祭敖包等宗教祭祀儀式。

上述是一些史料上對圖瓦人的記述，但在喀納斯，我從新結識的朋友葉爾克西那里聽到了圖瓦人對于自己的歷史的說法。71歲的葉爾克西是這樣說的：成吉思汗西征歐亞時，大軍如潮水一般從蒙古一瀉而下。返回時，他的長子征召了一批圖瓦人，讓他們前往撒馬爾罕湖邊駐守。路過現在的圖瓦村時，見該地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有一個很大的湖（喀納斯湖），流動著乳汁一般的湖水，就留下一部分圖瓦人駐守，并授予他們“科克盟科克”（意思是藍領帶）。從此，這一部分圖瓦人佩戴藍領帶，在這里巡邏執勤。在成吉思汗的軍隊中，戴領帶者僅次于戴頭盔的上等士兵。100多年以后，蒙古帝國如一輪夕陽隕落，大汗的子孫們從中亞返回西域，各自為部，分割地盤，這一部分圖瓦人便被人遺忘了。明朝初起，他們將藍領帶從脖子上取下，將士兵服裝收起，變成了老百姓，就成為今天圖瓦人的祖先了。

葉爾克西的家是深山中的一座小木屋，在喀納斯的日子里我就住在葉爾克西的家。沒事時我經常在村中溜達，那些精致的木屋仿佛不是圖瓦人修建的，而是從草地上長出來的一樣，與整個山谷渾然一體。這里的房屋皆用原木筑砌而成，是純木房屋。下為方體，上為尖頂結構。木屋基本有大半截埋在土里，以抵擋這里將近半年的大雪封山期的嚴寒，原始而古樸，帶有游牧民族的傳統特征。房頂一般用木板釘成“人”字形雨棚，房體用直徑三四十公分的單層原木堆成，既保暖又防潮，幾個人用一個月就可以建好。木屋的原木與原木之間的夾縫用山泥與牛糞的混合物涂抹，葉爾克西說這樣才能抵御冬日的嚴寒。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雨水與陽光的愛撫下木屋頂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在六月多情的晨風中搖擺。

村子是長條狀的，斜斜地躺在山谷之中。村中的小路向村子四周的松林延伸、分支，一進入松林便了無痕跡。放眼望去，四周的山脈像是一雙大手，將整個村莊呵護在掌心。這是一個沉睡的、被外界遺忘了的村莊。 每到夕陽西沉時，我就抱著相機跑到村旁的山腰上，欣賞這世間絕美的景色。在夕照中，圖瓦人美麗的小木屋反射出一絲絲溫暖的金黃色光芒。小屋旁邊的松樹三三兩兩地散布著，全都高大筆直。村中還長有白樺樹，一棵一棵散落在松樹中間，因為枝干雪白，便很顯眼，再加上蓬勃的樹冠，似一把把大傘。

葉爾克西一家七口人幾乎仍處于游牧時期的生活狀態，他們的經濟來源主要靠畜牧和種植大麥，種植完全處于粗放經營狀態。他們幾乎沒有田間管理這個概念，從不澆水、施肥和鋤草。他們在河谷種上大麥，就上山放牧，秋后回來收割，就這樣畝產還可達200公斤。良好的地理條件使圖瓦人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

說起圖瓦人，就不得不提他們獨有的樂器蘇爾了。蘇爾樂器是用一種名為“芒達勒西”的葦科植物制成的，圖瓦人把這種植物的莖桿掏空鉆三個圓孔后調制成樂器。蘇爾是中國古代叫作“胡茄”的樂器，胡茄十八拍，胡茄有多種形式，三個孔能夠吹出多種聲音，是中國音樂的活化石之一。蘇爾吹出的聲音深沉舒緩、悠揚婉轉，美妙而又神奇，是圖瓦人特有的樂器?？上?，隨著時代的變更，蘇爾的聲音在圖瓦人村落里已經很少能聽得到了。

在圖瓦人的村莊，隨便進入一戶人家，主人都會熱情款待你。你剛坐下，主人就端上酸奶、奶酒、奶茶、奶疙瘩、酥油、油餅、油篩子等。吃的食品你可以隨便挑，但奶茶卻是必須要喝的。主人把茶倒好，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加入適量的酥油和奶皮子。酥油入茶很快就會化開，飄起幾朵金黃色的油花，奶皮子在茶中也很快會被浸開，軟軟地漂在茶水表面。喝一口，順勢將奶皮子吸入嘴里，一嚼，馬上有一股美妙的酸味彌漫開。一般人喝奶茶，第一碗都是邊嘗邊喝，不知不覺喝完了，等在旁邊的主人馬上就會給你添上第二碗。 而此時的你從人們嚴肅的神情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么，只好把第二碗也喝了。喝完了，人們才會告訴你，在圖瓦人家里喝奶茶，必須喝兩碗，因為你是用兩條腿走進來的。喝完兩碗奶茶，你再用兩條腿走出去，吉祥平安。

喀納斯一年有七個月都是冰天雪地，這時來喀納斯，不光可以看到銀裝素裹的雪景，還可以領略到圖瓦人的熱情豪放與驚人的酒量。圖瓦人的酒都是自家釀造的，是用牛奶釀成的，酒精度數不是很高，可在冬日里喝一碗頓時會讓人渾身舒服起來。圖瓦人從早上就開始和朋友們喝酒，到了晚上還在喝。就這樣一邊喝著醇美的酒液，一邊望著從阿勒泰山上飄下的雪花，企盼著明年又是一個豐收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