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法句法式復合詞對比看動賓式離合詞的歸屬

摘 要：布龍菲爾德在《語言論》中提出對復合詞有句法式、半句法式、非句法式劃分。本文就這種劃分方法進行中法兩種語言的復合詞歸類比較，并對現代漢語中一種特殊的復合詞——離合詞進行歸類探討。

關鍵詞：復合詞 句法式 離合詞 劃分

“一種語言的結構導致我們去把某些形式描寫為復合詞，這些形式的描述和分類要依靠那種語言固有的特征。然而，各種語言中的復合詞的一些主要類型是相似的。但也有些細微末節和限制，在不同語言里是各不相同的。”（布龍菲爾德《語言論》）。本文根據布龍菲爾德的復合詞劃分，對比中法兩種語言，得出現代漢語復合詞的歸屬性。黃廖本《現代漢語》對復合詞的定義為：至少有兩個不相同的詞根結合在一起構成。由于語言的差異和相似，中法兩種語言在構詞方法上自然也是同中有異，異中有同。

一、從法語復合詞的構詞方法看句法式分類

法語是典型的形態語言，復合詞構詞法是法語詞匯發展的重要方法之一，由于法語的各種詞類都可以充當復合詞的構詞成分，他們的組合常常不受語法規則的束縛和限制。關于法語復合詞構詞法，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曹德明的《現代法語詞匯學》將法語復合詞構詞成分之間的語法關系劃為三種：

（一）隸屬關系：構成復合詞的成分有主有從，一個成分在語法上從屬另一個成分。如“télé-couleur”，“télé”是主要成分，“couleur”是修飾性的從屬成分。有隸屬關系的復合詞可以根據其成分的排列詞序分為兩類：

1.限定詞+被限定詞，如“libre-échange，sagefemme，Bonheur”。

2.被限定詞+限定詞，法語中絕大部分復合詞都是按照限定詞后置的詞序排列組合的，如“café-tabac，timbre-poste，sang-friod”。

（二）并列關系，構成復合詞成分之間以并列的形式表達一個概念的兩個方面，如“cri-cri，sourd-muete，cotton-lair”。

（三）動名結構復合詞的組合關系，這類復合詞與有些動詞短語在形式上相差不大，都是由動詞加一個不帶限定成分的名詞組成，如“abat-jour，tire-bouchou”。

布龍菲爾德的句法式復合詞劃分法認為，處于“并列關系”的復合法語詞應該是典型的句法式復合詞。如復合詞“sourd-muete”（聾啞的）便和其短語“sourd et muete”結構一致。屬于隸屬關系中“限定詞+被限定”的結構是歸為非句法式復合詞。因為它不符合大部分法語中修飾詞后置來修飾名詞的結構，如“un professeur de chinois”（一個中文教授），“de chinois”后置修飾“un professeur”。所以，現在除了少數幾個像“auto-，radio-，grand-，télé-”限定詞可以在復合詞中前置外，絕大數限定詞是后置的。關于隸屬關系中“被限定詞+限定詞”的復合詞構詞結構，我們覺得可以劃分到半句法結構復合詞。盡管“被限定詞+限定詞”是符合法語的短語語法結構的，但是在法語中如果擔任限定詞的是一個名詞，是不能以另一個名詞去限定這一名詞的，而需要借一個語法性助詞去限定關系。對于“動名結構的復合詞”，通過分析例子，我們可以把它分為半句法式復合詞。從“tire-bouchou”（籃球帽），“abat-jour”（燈罩）中可以看出動詞結構的復合詞與動詞短語在形式上相差不大，復合詞中的動詞都是動詞的直陳式現在時第三人稱，但是它們的動詞成分已經失去了動詞的一切功能，所以劃為半句法式。

二、從現代漢語復合詞構詞法看句法式分類

較之于英法語言，漢語具有自己獨有的特點。漢語是一種結構性語言，復合詞構詞法也是漢語構詞中最基本、能產性最強的一種。根據黃廖版本《現代漢語》，漢語的復合詞構詞法可以分為五類：

（一）主謂型，由有陳述和被陳述關系的詞根語素組成，前一詞根語素是被陳述對象，后一詞根語素是陳述前一詞根的。如“地震、年輕、面熟”。

（二）聯合型，由平等并列的詞根語素按照一定的順序組合而成，它們在意義上相同相近或相反。如“朋友、骨肉”。

（三）動賓型，前面的詞根語素表示動作，后面的表示動作所涉及支配對象。如“管家、理發、有限”。

（四）中補型，詞根和詞根之間有補充被補充的關系，前一詞根語素是中心詞根，后一詞根語素是補充說明前一個的。如“提高、改善”。

（五）偏正型，詞根語素之間是修飾和被修飾，限制和被限制關系的關系。如“現狀、熱愛”。

應該說現代漢語的復合詞組成成分之間的結構關系和句法結構基本上是一致的，它們無論在語法結構上還是語義關系上，都是一種邏輯的關系，屬于句法式復合詞。但是復合詞中仍然有一部分無法用目前一致的語法結構加以分析說明的，如“人次、架次、馬匹、紙張、木耳、傳真、花生”，這些雙音詞無法以理性思維去思考，也無法按相應的句法結構去分析它們，甚至它們的組合也沒邏輯可言，它們不是典型的句法式復合詞，是可劃分到非句法式復合詞的。當然，現代漢語中還有一種特殊的語言現象，如“洗澡、游泳、散步、見面”等詞，它們合起來有詞的特征，但在很多情況下還可以擴展，如“洗了一次澡，游了一次泳，散散步”。這些可以在中間插入其他成分的詞叫離合詞。正由于離合詞這種可離可合的特殊性，決定了在從句法式復合詞角度分析它時，會有爭議。胡明揚的《詞類問題考察》一書中就離合詞的確定及其性質再認識提出了對離合詞的鑒定標準，從這些鑒定標準，對離合詞的句法式劃分如下：

1.動賓組合中含有黏著語素的就是離合詞。如“畢業、見面、結婚、留神”等，都是前面動詞后接一個黏著語素。因為詞是最小的自由活動的語言片段，黏著語素不能自由活動，只有和前面或后面的語素合成一個單位后才能自由活動。從這個意義上說，含有黏著語素的組合不可能是短語，而只能是詞。那么，從這個標準看，離合詞作為詞首先得到定性，其次動名的組合結構是符合相應的短語結構的，從這個角度看，離合詞應該屬于句法式復合詞。

2.復合詞中非動賓式而用如動賓式的動名組合式是離合詞。根據這一標準，如“鞠躬、洗澡、游泳、游行”這些詞，從結構上看，它們本來是聯合式而非動賓式，后來被人們普遍承認為離合詞時，結構發生轉變，卻被人們用作動賓式。也就是說，它們從并列結構轉為動賓結構，才和相對應的短語結構是一致的。從這點來看，非動賓式而用如動賓式的動名組合式離合詞，它處于一種中間狀態，不能直接定性為句法式還是非句法式的。

3.可以擴展又兼屬名詞或形容詞的是離合詞。如“簽證、剎車、移民、命題、導游”等是兼屬名詞，“倒霉、灰心、得意、著急”等兼屬形容詞。這些詞本來是形容詞或名詞，只是由于一種強制轉換的作用，使得它們中間可以添加或者不添加成分，產生離合詞的用法。這就很像法語中“café–tabac”的例子，語素與語素之間可以添加也可以不添加成分。從這點看，離合詞也是不能完全歸類于句法式還是非句法式，它更傾向于半句法式復合詞的范疇。

三、結語

綜上所述，應該說離合詞是現代漢語中比較特殊的一類復合詞，這種特殊性使得對于離合詞的探討仍有待深入。而現代漢語與英法形態語言之間的差異性也決定了完全以這種句法式劃分方法去給離合詞歸類具有局限性，需要改善的地方還有很多。總之，事物的產生和發展都有其自身規律，就像這種特殊復合詞——離合詞的出現也是適應交際方便的結果。不過，語言的結構形態差異決定了某一理論是不可能對任何語言都適用的，但是在這種對比分析的過程中，對我們更加深刻地了解不同語言的構詞結構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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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布龍菲爾德.語言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3]胡明揚.詞類問題考察[M].北京：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98.

[4]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增訂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

[5]曹德明.現代法語詞匯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4.

（陳燕 山東青島 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26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