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和斯里蘭卡對內戰結束后軍隊參與經濟活動中的模式有共同點,但主要區別在于造血型和調節型,各自發揮著重大的作用。中斯兩國軍隊在參與經濟活動領域的結構性差異,取決于國家活動和目標定位的需要,是自身在社會結構中功能發生變化的結果。
關鍵詞:中國;斯里蘭卡;軍隊;經濟重建;角色
中圖分類號:F0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1)18-0014-02
21世紀,和平發展仍是當代世界主題,但一些中小國家局勢不穩,爆發內戰的事件時有發生。內戰后軍隊的軍事功能下降,軍人如何安置和使用問題普遍而棘手。在經濟重建和軍人冗余兩類矛盾的合并作用下,一些政府將使用軍隊參與經濟重建列為政府議題的重要選項。1949年國共內戰結束后的中國在這一點上積累了豐富經驗,而隨著2009年內戰的結束,斯里蘭卡政府正在探索使軍隊在經濟重建中發揮作用的形式,在這個問題上,中斯兩國有共同點,也有較大差異。
一、中國和斯里蘭卡模式的背景差異
內戰結束后的經濟重建,是這類國家面臨的共同課題。由于戰爭的需要,軍人數量快速膨脹,戰爭結束后軍人安置成了新問題。中斯兩國由于國情、環境的差異,表現也有所不同:
1.計劃導向和市場導向的差異。新中國成立后,由新民主主義革命到1956年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從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向新民主主義社會的轉型期,導向是學習蘇聯建立社會主義計劃經濟。軍隊在這一時期服從國家建設大局的需要,是一種特殊生產力,對經濟重建、保障軍隊供給、完成國民經濟發展計劃發揮著不可磨滅的貢獻。十一屆三中全會后,中國進入改革新時期,市場經濟逐步成為導向,但軍隊在經濟建設中的作用仍保留著建國后的傳統定位,延續計劃導向,并稱計劃管理是“整個軍隊經濟管理的中心環節”[1]。而斯里蘭卡內戰前就是市場經濟,這一點與中國有著根本不同。
2.內戰中的角色與定位的差異。第三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共取得了全國的政權,是作為腐敗的國民黨政權替代者登上歷史舞臺的,因此解放軍從革命黨領導的軍隊轉變為執政黨領導的軍隊,從推翻反動政權的定位轉變為維護國家安全和人民利益的角色定位,必然在新國家的建設中發揮建設性的作用,這顯然不同于革命時期對舊政權的“造反”性質。而斯里蘭卡內戰的勝利方——斯里蘭卡軍隊本身就是國家機器組成部分,它在內戰中的作用是解除分裂勢力的武裝,消滅分裂勢力,帶有“平叛”性質。在這兩種差異下,必然催生出中國軍隊的建設型作用和斯里蘭卡軍隊穩定型作用的不同。
從以上兩個背景上的差異可以看出,中斯兩國軍隊在參與經濟活動領域的結構性差異,取決于國家活動和目標定位的需要,是自身在社會結構中功能發生變化的結果。
二、中國和斯里蘭卡模式基本內涵的差異
社會生產總過程包括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四個環節,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軍隊參加生產建設,禁止從事商業,屬于造血型模式,而2009年內戰結束后的斯里蘭卡軍隊主動參與商業,平抑物價,干預交換和消費,屬于調節型模式。在這一點上中國和斯里蘭卡的軍隊在經濟重建行為的內涵上有著重大的區別。
1.參與的經濟領域差異。中國軍隊參與內戰結束后經濟活動有如下內涵:“生產項目應在人民政府允許之下,以農業、畜牧業、漁業、水利事業、手工業、各項建筑工程、各項可能從事的工業和運輸事業為范圍,禁止從事商業”[2]。因為從事商業容易滋生“以走私、囤積、投機希圖暴利的思想”和行為。中國軍隊不僅成立了帶有計劃監督功能的生產委員會,建立軍隊的生產合作社,在公私之間公平合理地分配生產紅利,還與農民合作種植,與當地人民政府生產計劃相結合,充分體現了社會主義軍隊平等、互助、服從大局的思想。
斯里蘭卡軍隊參與內戰結束后經濟活動的內涵不同于1950年后的中國軍隊,斯里蘭卡的內戰持續了三十年,如何贏得對猛虎組織的戰爭是斯里蘭卡政府的首要任務,軍費是最大開支,人力資源以軍隊優先,外國投資不敢進入,經濟建設無從談起。加上國內物價受2011年初全球食品價格高企的影響,軍隊對商業的參與順理成章,也緩解了軍人勞動力的安置問題。自2009年5月徹底擊敗“猛虎組織”之后,斯里蘭卡軍方不斷擴大商業運營,對當地物價起到了平抑作用,特點有三個:(1)與居民生活相關的初級產品,如蔬菜、小商品等;(2)減少流通環節,降低居民生活成本;(3)使用國家資源提供運力和人力。
2.實現目標的差異。中國軍隊是在不妨礙軍事任務的前提下,有計劃地參加農業和工業生產,幫助國家的建設工作,一方面可以恢復被戰爭破壞的經濟,另一方面彌補國家收入和開支的不足,增加財富,共度時艱。而斯里蘭卡軍方參與經濟活動,目的為了抑制全球物價上漲對本國經濟穩定性的沖擊,避免居民生活水平下降對政權的穩定性造成新威脅。
3.制度性差異。中國軍隊的生產建設有系統制度保障,是一個龐大的社會工程,從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再到胡錦濤,軍隊生產建設思想一脈相承,軍隊不僅成立了各級生產和監督機構,實現了大量軍用工業對民用工業的滋養,還產生了大量現代化城市。斯里蘭卡軍隊參與商業,在制度、機構等方面尚無成形的系統,其長期性、穩定性尚需觀察。
中斯兩國軍隊在經濟重建行為上的差異體現在各個方面,對國民經濟的影響也很不相同,中國軍隊的經濟建設對國民經濟有無可替代的貢獻,發揮了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制度優勢,而斯里蘭卡軍隊的商業參與不直接創造財富,只是間接調節居民的消費支出和生活水平,現實政治意義較大。限于篇幅,對模式的差異乃至共同點,不做贅述。
三、中國和斯里蘭卡軍隊模式的特點異同
中斯兩國軍隊參與內戰結束后的經濟行為有著一些共同點,一是軍隊對經濟活動的干預體現了對軍隊價值的重新認知和定位。二是國家使用軍隊參與經濟,體現了對國家機器的信任和依賴。三是軍隊參與經濟活動,體現了國家對經濟的干預以及力求自主決定經濟活動的民族意志,立足于自己解決國內問題。四是都考慮到了民生的因素。但這兩種模式又有著生產型和調節型之間固有的一些差別:
1.生產型比調節型具有穩定性,但調節型有一定靈活性。中國國情決定了和平時期中國軍隊現代化建設的物質基礎在相當長的一個歷史時期內,仍將是相當薄弱的。無論是經濟建設為中心,還是專注于改善民生,人民軍隊參加生產,不是臨時的,而是“長期建設”的需要。調節型措施在解放初也出現過,當時解放軍進入上海后從外地調運大量物資,平抑物價,打擊了投機商的猖狂進攻。這種參與經濟的行為機動靈活但非常短暫,帶有策略應急性。斯里蘭卡軍隊在國內物價上漲后,直接從農民手中購買蔬菜,以低于市場的價格向當地民眾出售,由于減少了多個流通環節,價格要比商店的蔬菜價格低,緩解了居民的生活壓力。
2.從成本收益來看,生產型比調節型收益大,而調節型更具有政治意義。生產型軍隊參加經濟建設,開發本國資源,形成穩定生產能力,成本上投入大,但長期收益高。如中國軍隊參加生產建設,極大地推動了耕地資源數量的增長[3]。而斯里蘭卡軍隊經營商業,提供的商品主要是一些當地人經常食用的綠葉蔬菜,價格比中間商少1/3,軍方承擔了人力、運輸、保管等成本,因此從收益上看利潤不高,也沒有長期對國民經濟的“造血”功能。但這種商業經營對改善民生、緩解全球化時代國際市場對物價的沖擊、穩定政府都有現實意義。
四、中國和斯里蘭卡軍隊參與經濟行為模式的啟示
中斯兩國軍隊在經濟活動中發揮的作用不僅可以互相借鑒,也能為那些保持著龐大軍隊的其他亞洲國家提供一定借鑒。
1.可以考慮軍隊在全球化時代市場經濟不穩定性中對物價的穩定作用。2011年3月日本地震引發的核輻射恐慌導致中國內地的搶鹽潮,這給政府提出了戰略物資和重大民生物資的儲備與應策問題。很顯然,龐大的軍隊生產系統不僅能儲備國家急需的民生物資,還能在經濟面臨波動的時期提供一定的幫助,幫助國家維持民生,保護國家政治經濟穩定性。但軍隊參與物價平衡,只能是非贏利的和非制度性的政策型安排。
2.必須發揮軍隊生產在國民經濟重建和生產力發展中的建設性作用。美國南北內戰結束后南方經濟重建,軍隊促使“從奴隸制向自由勞動轉變的第一步”[4],改造了南方的經濟政治結構,充當了制度創立者角色,沒有生產作用,而是調節生產關系。中國軍隊直接參與經濟生產不僅延續了中國古代軍屯的傳統,還為國民經濟各個領域作出了獨特貢獻。這種為國民經濟造血的功能,不僅解決了軍隊的供應問題,還為人民生活的改善、社會財富的積累作出了貢獻。中國經驗證明,軍隊不僅能自己養活自己,還能成為國家建設者。在這種情況下,內戰結束后過度膨脹的軍人安置就找到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去向,不僅在和平時期能參加生產,在戰爭時期也能直接打仗。
總之,中斯軍隊參與經濟重建行為角色有相同點,不同點也很明顯。對中斯兩國軍隊參與內戰后經濟重建模式的研究,將不僅能探索亞洲當代歷史和政治規律,研究軍隊和經濟兩者之間的各種關系,還能為斯里蘭卡、尼泊爾等內戰結束的亞洲國家提供借鑒,發揮中國歷史經驗在促進亞洲經濟恢復和振興中的作用,這些都是值得進一步探討和研究的。
參考文獻:
[1]馮志超,蘇海杉,戰長國.略論軍隊經濟管理[J].軍事經濟研究,1988,(1).
[2]毛澤東.關于1950年軍隊參加生產建設工作的指示[N].人民日報,1949-12-06.
[3]封志明,劉寶勤,楊艷昭.中國耕地資源數量變化的趨勢分析與數據重建:1949—2003[J].自然資源學報,2005,(1).
[4]王淑霞.論軍隊在美國南方經濟重建中的作用[J].德州學院學報,2002,(3).[責任編輯 劉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