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苔絲悲劇命運根源的思考

【摘要】《德伯家的苔絲》是托馬斯·哈代最杰出的悲劇作品。作品分析了女主人公反叛的堅決性和軟弱性，而表面的軟弱性是為反叛意識的覺醒和高貴人格的體現作鋪墊，從而反襯作品的主題思想和價值意義，進一步驗證了維多利亞時代的英格蘭對女性的不公平對待。因此，這樣一個反叛是不可避免的。本文將從社會環境、人物性格、世俗偏見方面探尋叛逆女性愛情悲劇的根源。

【關鍵字】苔絲 悲劇 根源

《德伯家的苔絲》里的女主人公苔絲是被哈代理想化了的現代女性。在哈代的理想世界中，苔絲是美的象征和愛的化身，代表著威塞克斯人的一切優秀的品質：美麗、純潔、善良、質樸、仁愛和容忍。她敢于自我犧牲，勇于自我反抗和對生活抱有美好的愿望；她所特有的感情就是對人的愛和信任，女性的溫柔和勇敢在她身上融成了一體；她有美麗的女人氣質，堅強的意志和熱烈的感情，同時也有威塞克斯人的正直忠實和自然純樸。在哈代的作品中，一個純潔、善良、美麗的女人被毀滅了。苔絲的悲劇是社會的悲劇，同時也是性格悲劇。

一、社會環境的悲劇

19世紀末期，資本主義農業快速發展，在苔絲家鄉威塞克斯鎮（Wessex），農村經濟已到了最后崩潰的階段。此階段最重要的經濟特征是，經濟結構發生了巨大變化，農民擁有的土地和農具數量極其有限，收入明顯拮據。苔絲就是這蕓蕓眾生的代表，歷史因素在她的命運中起了一定的消極作用。首先是苔絲家中的老馬被郵車撞死后引起了家中經濟生活的改變，在受到誘騙無路可走之后，委身于亞克歷成了一個“墮落”的女人，受盡社會輿論的非議。接著，苔絲與青年克萊爾相愛，又因為新婚之夜坦誠有污點的過去而被丈夫遺棄，而與近在眼前的幸福失之交臂。然后出于高度的家庭責任感和自我犧牲精神，苔絲為換取家人的生存而再次違愿淪為亞克歷的情婦。最后因為丈夫的回心轉意使得絕望的苔絲憤而舉起了復仇的利刃，終于成了一個殺人犯，而不得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導致“像游絲一樣敏感，像雪一樣潔白”的苔絲最終被完全毀滅。

資本主義社會道德也是使苔絲遭受迫害的一個重要因素。“在世人眼里，她是一個罪人，一個墮落的女人，一個受人供養的情婦，最終又是一個殺人犯。但是，在哈代看來，苔絲的一切天賦都是她最偉大的美質、她是一個純潔的人”。她天生麗質，善良純樸，敢于自我犧牲，富有高貴的女人氣質；她意志堅強，情感熱烈，是美的象征和愛的化身，既代表著傳統，又融合了時代的特點，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典型性和象征性。然而社會的傳統偏見從一開始就扼殺了苔絲的自由和幸福，她所受到的侮辱、痛苦、剝削和摧殘，也就是她所代表的雇傭農民階級在資本主義沖擊下所受到的悲慘遭遇，代表著英國南部農村整個農民階級的命運。在人與環境激烈的沖突中苔絲的命運必然是悲慘的。

二、性格的悲劇

苔絲是貴族資產階級思想道德的叛逆者。我們可以從兩個貴族資產階級代表——亞雷和克萊爾對苔絲的不負責任的愛情行為，以及苔絲對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所采取的不妥協態度談起。作為貴族資產階級思想道德的叛逆者，她出“污泥”而不染，不甘做亞雷的玩物，不愿與其廝混，并與其做決死的斗爭。苔絲在毫無抵抗能力的情況下遭到亞雷的侮辱，但她寧可忍受“失了身的女人”的社會地位，也不愿向他屈服，毅然離開他，回自己的老家。面對亞雷甜言蜜語的誘惑，“她意識到，現在又不得不重新跟亞雷周旋，而且他是不會輕易退卻的。她已做好了與之決戰的心理準備。”“不要你的東西，我什么也不要……”“我要是繼續要你的東西，那我不就成了你的玩物了嗎？我決不干！”這充分表現出苔絲不甘做富人玩物，不甘受壓迫的叛逆精神。四年后，當亞雷以“傳道士”的身份出現時，苔絲義憤填膺地戳穿他皈依宗教的虛偽性。當亞雷對她糾纏不休時，苔絲憤怒地用手套抽他的臉，最后在悲慘中殺死了他，自己則鎮靜自若地走向絞架，以死抗議資產階級不公道的法律。

苔絲雖然深愛克萊爾，可對他的無情無義、一去不歸，終于感到傷心失望。克萊爾，一個牧師的兒子，一個有著自由思想的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深受現代哲學觀點的影響。他不愿成為一名牧師，決定以實際行動服務于勞苦大眾。他蔑視階級差別，但卻被舊有的資產階級倫理道德觀念所左右。從他對苔絲的愛情我們可以發現這些。當他不知道苔絲的過去時，深深地愛著她，并認為她是個“出色的女人”。當聽到苔絲告訴他曾失身于亞雷時，他變得“不知所措”，“心煩意亂”，“冷漠無情”，并斥責苔絲“意志不堅定”，絲毫不能原諒苔絲并拋棄了她。苔絲的“不潔”恥辱來自于外部壓力，可她自身是純潔的。而克萊爾“不自覺地還是信小時候所受的訓教，還是成為習俗的奴隸。”由于他的局限性，他“只看到苔絲所缺乏的那一面，卻忽視了她所擁有的那一面，也忘記了有缺陷的能勝過完美的”。苔絲也覺察到了丈夫的缺點：表面上溫文爾雅，內心里卻隱藏著“一種冷酷堅定的主見，這種主見使得他容不下苔絲”。當克萊爾離家出走后，她遭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對克萊的薄情寡義，她提出了嚴正的抗議：“我不應該受這樣的待遇，我已經把這件事前前后后地仔細琢磨了一番，我永遠……永遠也不能饒恕你！你太狠心了！我在你手里，一點公道也沒得著！”作為資產階級道德的叛逆者，她對傳統的“貞潔觀”持反抗態度。苔絲經受住了輿論的壓力，為了生活，勇敢地來到塔布籬農場做工。她不甘愿被生活打敗，不相信失去貞潔的女人就永遠失去了一切。“真是一次失去就永遠失去了嗎？”苔絲對處女貞潔問題所產生的疑惑，是對資產階級倫理道德觀和傳統習俗的強烈抗議。她要把過去掩蓋起來，以自尊自愛、潔身自好來證明這種貞潔觀不足信，用行動反抗傳統的貞潔觀。

三、世俗偏見的悲劇

苔絲是世俗道德偏見的犧牲品。世俗的偏見葬送了苔絲真摯純潔的愛情，也剝奪了她追求幸福的權利。苔絲本是被侮辱被損害的人，可是在陳腐無聊的世俗偏見中反而被視為奸淫罪人，被看成侵犯了清白領域的罪惡化身，遭到殘酷無情的迫害。按理說，苔絲是不幸的受害者，本該受到社會和人們的同情與諒解。然而，在男性世俗道德偏見作用下，縱容強暴者，而讓無辜受害者承擔罪責和折磨：亞雷克·德伯維爾對她的蹂躪使苔絲陷于不幸的深淵，而丈夫的道德偏見和冷酷無情又使苔絲的精神備受折磨。他們兩人的共同逼迫把苔絲推上了絕路。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亞雷克·德伯維爾和安琪·克萊爾對苔絲壓迫和摧殘在本質上都體現了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壓迫，所以苔絲的悲劇是社會性的悲劇。可貴的是在這場悲劇中，我們始終看到苔絲的反抗和不懈的抗爭精神以及她不隨流俗、不自甘墮落、純潔本性在世俗道德偏見中苦苦掙扎的勇氣。而從克萊爾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定時代一定階級的意識形態以及世俗道德偏見如何頑固地扭曲和污染著人的心靈。

綜上所述，苔絲的悲劇既有社會的因素，也與她的性格和作者的悲觀主義宿命論有關，但這些因素都與當時的資本主義社會有著直接的聯系，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反映。她的毀滅是必然的，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無法逃避的。正如蘇聯文學批評家阿尼克斯特所說：“苔絲招致毀滅的真正原因是屬于現實的性質，女主人公的貧苦和無依無靠，社會上盛行的社會風習——這些情況都決定了這個女子的悲慘命運。”這句話也正指出了苔絲悲劇的根源是當時的資本主義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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