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舒婷是20世紀70年代末“朦朧詩”派的代表作家,她的詩作較多地借鑒了西方現代派詩歌創(chuàng)作的技巧,在詩歌的構思、段式以及修辭等方面有大膽的創(chuàng)新。通過對舒婷詩歌的意象的解讀,考察了她詩歌中的意象變遷,這有利于將舒婷的朦朧詩置于文學發(fā)展史中進行反思,從對舒婷詩歌意象的淺析中我們也可以透過其詩歌的語言與內容感受到掙扎著奮勇向前的力量。
關鍵詞:舒婷;詩歌藝術;意象
[中圖分類號]:I20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4-0060-01
舒婷是我國當代最有才華的女詩人之一,她的詩歌創(chuàng)作具有明顯的個性,以現代意識思考人的本質,尋求人的自我價值,對祖國、對人民的熾熱的愛,是舒婷詩歌創(chuàng)作的源泉,她在詩歌除中,以深沉的歷史使命感和強烈的時代責任感表達了自己對祖國、對人民命運的關切。作為朦朧詩派的代表作家,她以女性特有的細膩和敏感,于清雋蘊藉之詩意境界,傳達她獨自深入的靈魂的歌吟,將傳統(tǒng)面影與現代氣質達到了完美的融合。
詩中的意象是詩人“心物交融”的產物,是藝術創(chuàng)造的產物。錢鐘書先生曾指出“詩也者,有象之言,依象以成言;舍象忘言,是無詩矣;變象易言,是別一詩甚且非詩矣。”詩人們在作詩時往往運用意象將語言符號通過一定的技巧轉化為藝術符號,所謂“立象以盡意”,由此,意象的描繪成為詩歌審美傳達的多種手段之一。這在舒婷的詩中體現得尤為突出。舒婷以意象的方式感受與把握主觀精神世界和客觀現實世界的一切對象。將主體情感與具體、生動、直觀的形態(tài)構成的一種審美契合,實際上,詩人進行審美意象創(chuàng)造的過程,也就是把人的本質力量對象化的過程,在這里,人的本質力量就是詩人表達的意念,期待理想、沖動、思考、欲望等等。這諸多因素以情感為中心融匯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成為詩人主體之“意”與這種審美主體之意形成的同時,勢必表現出一種具體的、新奇生動的感性形象,也就是實現主體之意的對象化,成為詩中一組組確實存在的審美意象。有這樣幾種類型特征:
一、詩中“我”借客體意象直抒胸臆。以《致橡樹》為例:“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長年送來清涼的慰藉;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甚至日光,甚至春雨。……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該詩沒有一個完整的意境,“凌霄花”、“鳥兒”、“泉源”、“險峰”、“月光”“春雨”等等,這些詩中之象并不是融洽地組合成同一個整體意境,而是分別表現著詩人不同的寓意,每一個都構成一個獨立意象。這種類型的意象,無不顯示著濃重的主觀色彩,往往是以“象”的新奇、獨特與“意”的精辟深邃取勝,而并不追求和諧的意境。作者在詩中所捕捉的形象不僅生動鮮明,而且寓意深刻,透過飽含著作者主觀情感的生活具象“橡樹”和“木棉”,表現的卻是作者的兩種不同的愛情觀。作者否定失去人格獨立的愛情依附:“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而追求雙方人格的平等和獨立:“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可見,作者在單純的愛情外觀上表現了追求人格獨立、平等與尊嚴的思想內涵,給人以強烈的警醒,而這種效果正是運用了這類意象方式而產生的,正是這種意象才有助于詩人抒發(fā)較為濃烈的思想感情,從而避免了直接抒情容易導致的直白,進而達到了古人所說的“思與境諧”的優(yōu)美意境。
二、主觀“我”之意消融在客觀之象中。如《寄杭城》:“如果有一個晴和的夜晚,也是那樣的風,吹得臉發(fā)燙;也是那樣的月,照得人心歡;呵,友人,請走出你的書房。/誰說公路枯寂沒有風光,只要你還記得那沙沙的足響;那草尖上留存的霧珠兒,是否已在空氣中消散?江水一定還那么湛藍,湛藍,杭城的倒影在漣漪中搖蕩。那江邊默默的小亭子呦,可還記得我們的心愿和向往?/榕樹下,大橋旁,是誰還坐在那個老地方?他的心是否同漁火一起,漂泊在茫茫的江天上……”該詩中,詩人將“自我”化入那“風”、那“月”、那“露珠”、那“倒影”、那“亭子”、那“榕樹”這些自然意象中,這是審美主體向審美客體的移動,是王國維所說的“無我之境”,其實,并非“無我”,而是“我”的隱藏、消融。這類詩更為蘊藉,更耐品味,達到了“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的審美效果。
三、在舒婷作品中使用最廣泛的意象表現方式是處于前兩種之間的表現方法,即既不是全詩都以主觀意象直接抒情,靠濃郁的情感與新奇的表象喚起讀者的共鳴;也不都是從具體客觀的某一靜態(tài)環(huán)境入手,主要追求情趣的幽雅與總體氣氛的和諧統(tǒng)一,表現出詩人的象外之意,而是兼?zhèn)涠叩幕咎攸c,境中有象,境象結合,既具備“象”的流動性,又兼有“境”的和諧性。如《北京深秋的晚上》:“夜,漫過路燈的警戒線,去撲滅群星,風跟蹤而來震動了每一株楊樹,發(fā)出潮水般的喧響。我們也走吧:去爭奪天空,或者做一小片葉子,回應森林的歌唱。”詩中前五句點出明顯的整體環(huán)境——北京深秋的晚上,后四句則帶有“我”的主觀色彩,這兩組意象與整體意境顯得并不和諧,但這種不和諧是詩人故意造成的。接著,意象繼續(xù)獨立發(fā)展著:“我不怕在你面前顯得弱小/讓高速的車陣/把都市的莊嚴擠垮吧/世界在你的肩后/有一個安全的空隙/……”這些意象,既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又可看成是一個系統(tǒng)的意象群與秋夜的環(huán)境的微妙結合,打破了傳統(tǒng)意境形式的局限,豐富了詩的寓理性與象征性。
綜上可見,舒婷詩歌的意象是建立在直覺基礎上的,并顯示著其獨特的風格,她將古老的意象技巧加以創(chuàng)新,并賦予現代內容,向人們展示了一個嶄新的美的世界。以自己一顆深沉而敏感的女性之心,通過自己細致的觀察來發(fā)現事物的特征,將自己的感受訴諸讀者,雖然也有人評論她的詩在構思上往往有些力不從心,如《致橡樹》,或者說是過于急躁,害怕讀者不了解她的良苦用心,從而拋棄了形象,使詩失缺了形象化和含蓄蘊藉之美,但我認為舒婷絕不是在文字表面上偽造感情、濫用感情,而是她通過自己的體驗,運用自己的方式,把來自生活的真摯強烈的感情加以創(chuàng)造性的表達,從而形成了她的詩的溫柔典雅的風格和獨特的審美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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