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綏化市社會科學規劃課題資助項目
摘 要:《古船》是張煒的一部具有深刻歷史和文化底蘊的小說,它毫不掩飾地拷問歷史、苦難和人性,不懼真實的揭露。毫不夸張地說,只要是真正用心靈接觸過《古船》的人,都會獲得靈魂的超越和升華。
關鍵詞:底蘊;品讀;震撼;升華
作者簡介:譚艷超(1982—),女,綏化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高巖(1980—),女,文學碩士,綏化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文學的研究與教學。
張揚(1984—),女,綏化學院科技處實習研究員,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4-0026-01
張煒的《古船》是一部記錄中國農村歷史的小說,以一個叫洼貍鎮的地方自土改至改革開放四十余年的歷史為背景,以隋家、李家、趙家的恩怨為主線,描述中國城鄉面貌的變遷以及人民生活的變化。這其中,不乏驚心動魄你死我活的斗爭.就像一段剛剛消逝的歷史,帶著清晰的印痕,將隋家、趙家、李家的命運浮沉展現在讀者面前。文中對人物的刻畫生動形象,有一種情景再現的效果,極易引起讀者的共鳴。而這當中,又尤以隋家人物的命運最能擢取作者的心。
“當聽到負責開渠的人說要把船解開,搬到大食堂生火時,叔父隋不召啊啊大叫,灰白的瘦臉變紫了……他猛地抄起銹蝕的大錨,舉過頭頂,喊:‘誰動我的大船一手指頭,我就砸死誰!’”
這段話里的叔父隋不召,是文中極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他個性頑強,直率,支持一切新生事物。雖半生滄桑,卻始終以頑強的力量堅持自己的追求。他幫助青年李知常,并把他視為生命的《航海針經》交給侄兒隋抱樸,他毫無吝惜地將自己的心得和體會傳與后人。他知道,只有年輕人的心靈開闊了,洼貍鎮才有希望。表面上放蕩不羈的他,實則是一個真正的智者。
然而,在那個荒誕的年代,一切正義的要求都會演化成報復和殺戮——就在洼貍鎮的人們經歷著饑荒、寒冷時,就在命運之手深深籠蓋著這個血流成河的小鎮時,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人物出現了,他就是隋家的長子,隋抱樸。
隋抱樸本性善良,加之從小接受中國傳統式教育,為人儒雅而敦厚。然而,在經歷了父親和繼母的死、又目睹了歷次政治運動的殘酷后,他變得壓抑且沉默了。文中的他,一度被作者塑造成了一座苦難的雕像,終日在老磨屋中品味著痛苦。值得慶幸的是,苦難的經歷帶給了他深刻的頭腦,在不斷的思索中,他的內心世界一天比一天豐富和復雜:家庭的悲劇,如化石般在他心底沉積;不停上演的現實,又一再激起他內心的狂瀾。這個資本家的長子,在磨屋長期的獨自思索中,在苦難折磨他的心智時,反復閱讀著《天問》、《航海針經》和《共產黨宣言》,漸漸擺脫了苦難和負罪感,開始了自我反省,兼憂天下。思想得到升華后,他開始為任何形式的剝削感到不安,馬克思主義解放全人類的理想,成了他的人生導航儀。最終,他擺脫了樊籬,找到了通往自由之路——走出老磨屋,擔任粉絲大廠經理。
相比哥哥隋抱樸而言,弟弟隋見素無疑是作者塑造的一個用來“對抗”哥哥的人物。隋見素遺傳了母親堅毅昂揚、誓死不屈的精神,敢作敢為,決不委曲求全。對于哥哥的一味隱忍、獨善其身的觀念,他不僅不認同,反而勸其行動要果斷。來看看他在堅持要把承包給趙家的粉絲廠奪回來的片段:
“說到這里他激動了,大口地吸了幾下煙,拋了煙斗,握起哥哥的手腕說:‘哥哥!沒有多少日子商量了,我只要和你一起,就一準能成!那時候就是不成,集資重起爐灶也會擠垮趙多多……我的力氣不夠,可是咱們兩個人的力氣能合成一股……’抱樸沉吟著:‘不是一種力氣,合不成一股。我該說的都說過了,你尋思去吧。’見素一聲不吭,臉色憋得發紫。他注視著抱樸,站了一會兒,扔下一句:‘不用再尋思了。我不會再來求你什么了。你在老磨屋里看一輩子老磨吧!’說完跺了跺腳,奔了出去……”
這小小的片段,生動記錄了哥哥膽小怕事,弟弟凜然激進的場面。而兩者不同的思想和行為方式,恰恰代表了那個時代的兩種不同類型的人。
那時,在洼貍鎮沉重的氛圍之上,有一種超越生命的力量正悄悄蔓延。隋不召就是這股力量的始創者,他的對外面世界的追求與向往,讓他的體內爆發出了一種強大的力量,使得他不安于閉塞和落后,開始了創造熱情和征服世界的雄心。而洼貍鎮的李家,與之極其相似。李家常出“奇人”,從下段可以看出:
“整個洼貍鎮變得燈火輝煌了。鎮上人驚喜異常,開始用另一副眼光去看李知常了,‘到底是老李家的人啊!’沒有說出的意思誰都能明白:老李家就是出這號的人。多少年來這個家族簡直成了邪僻古怪的代名詞,讓人不好理解,功過難評。遠的不講,近幾十年里老李家就出過老和尚李玄通、給資本家開機器的李其生,如今又有個李知常。人看著忙忙碌碌的李知常,不由得在心里對照當年的李其生。那時候李其生剛從資本家的機器屋子里鉆出來,已經很不光彩,就拼命地用汗水去洗刷自己。他為了完成農業社交給的任務,有時多少天不愿回家……”
單說一個李知常,讓粉絲廠得以實現機械化作業,讓鎮上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就該功不可沒。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有功于鎮的家庭,卻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得到人們的認可。在此之前,他們受盡歧視。導致這種歧視的,正是愚昧的小農意識。幸而光明的燈塔照亮了黑暗,在與隋家的合作中,李家人將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古船》一書之所以震撼人心,在于它毫不掩飾地拷問歷史、苦難和人性,不懼真實的揭露。在于它深刻地表達了社會轉型時的“陣痛”——通過對被扭曲的人性,以及面對改革大潮沖擊時人們或震撼或覺醒的靈魂深處的掙扎,細述這種“陣痛”的經過,以及對未來改革的擔憂。我們知道,一個社會的變化時期,其實也是人的思想變化的階段,因此,在每一個社會轉型期里,人們的生活中都會充滿荒誕、唯利是圖、道德淪喪等邪惡現象。而這正是作者所擔憂的,因價值追求而使信仰淡漠,普遍的精神危機顯現……所以在文中,作者又極力主張人性尊嚴和精神獨立,試圖讓深厚的道德感和憂患意識自筆端傾瀉出來,讓文章更顯深厚,更富于感染力。
再讀張煒的《古船》,一種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才知道文中所要描述的遠非幾家人的恩怨情仇,難怪有評論家說:《古船》是當代中國最有氣勢,最有深度的文學杰作之一,是“民族心史的一塊厚重碑石”,它以一個古老的城鎮映射了整個中國,以一條河流象征生生不息的生命,以一個家庭的滄桑抒寫靈魂的困境與掙扎……
著名作家摩羅看了《古船》后,對書中主角隋抱樸曾這樣寫道:經過十年的苦想冥思和殘酷修煉,終于獲得了靈魂的超越和升華,成為了一種強大的精神存在,成為了某種人文價值和情懷的化身。其實,實現靈魂超越和升華的又止何隋抱樸一人,只要是真正用心靈接觸過《古船》的人,都會或多或少有這種感受和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