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現代漆藝雖然是一個年輕的藝術門類,但其實它卻有與過去割不斷的深厚的淵源、豐厚的遺產。我們如果把那一藝術的血脈貿然截斷,必然會導致技術與藝術雙重資源貧瘠,直接回影響到這一學科的健康成長,以致導致自我面目的喪失。前面的強調人(藝術家)的主體作用是創作的前提,但涉及到古老工藝傳承的工作還是亟需有人來做,就現實意義講,從創作而言,它是我們借以認識“漆”性、漆文化的一條直觀便捷的途徑,因為已經有那么多精彩的作品、精美的創造來給我們提供感官認知,大師的杰作永遠是開啟漆藝術、漆文化殿堂大門的鑰匙。
關鍵詞:漆藝、現代融合、詮釋
漆藝語言的研究。傳統漆工藝雖然在具體的技巧、制作方法等方面達到了驚人的高度,但我們仔細的來檢視那些留存下來的古代漆工藝文獻,大約是受古代社會“重道輕器”的觀念的影響,經驗積累極為豐富,本體語言、理論建構、文化探討則該付闕如。如對于“漆”的特殊語言的內涵的表述,多停留于經驗層面,或是籠而統之,借用通行的一套宇宙世界觀念來機械的套用概括,這其實都無益于問題真正的深入。中國古代的工匠階層一般都缺乏受教育的機會,這樣的要求對于他們也是勉為其難了。但現代漆藝的發展中,這些問題已經擺在了現代漆藝家的面前,成為繞不過去阻礙。因為如果連這一基本問題都模棱兩可,我們就無法對現代漆藝的范疇進行界定,漆藝從業者也會在大美術的廣大范疇中尋覓不到身份認同,那就等于重新又回復到古代手工藝匠人的層次,成為地道的只會動手,不會知用腦的手藝人。漆的獨特性征使它有別于其他藝術門類的創作材質。漆藝術之為一個獨立的造型藝術門類的前提何在,其余其他畫種的區分何在?我們以為主要的、也是最為鮮明的標志是在運用的媒材和表現手段,因為其它畫種也大體上由此而劃分,如國畫的主要運用毛筆、水墨及國畫顏料繪之于宣紙、絲帛;油畫的主要以油畫筆、刮刀、油彩顏料繪制于繃裱的麻布;版畫的主要以刻刀、木板刻繪,涂染色彩摹印而成……自然,在材料、手段之上還有基于上述等等媒材而形成、發展并日漸完善的自身獨特的藝術語言、審美意蘊甚至相應的擅長的表現題材、獨特意境等。我們需要以現代人的理念、審美觀念來看待、把握“漆”,“漆”的概念是不斷發展延伸的。
今天從事漆藝創作的人,還單純使用天然大漆的人已經在逐漸減少了。新出現的如聚氨酯等人工合成漆比大漆更便于繪畫的表現,天然大漆也有著色調太深、不宜購買、保存、使用相對繁瑣,對于部分人群有過敏反應等等難題。單純就材質而言,隨著時代的進步,科學技術一日千里的發展,新型材質對于舊有材質的替代我們應該看作是一種必然現象,當然這種替代講究有的完全的、不留余地的革除,尤其是在藝術領域,我們今天還不是有大批陶藝家在制作新石器時代便已出現的陶器嗎?對于具體的創作而言,當有的材料限制阻礙了藝術表現,不能滿足于創作主體的需求,我們還依然抱殘守缺的堅持大漆為本,就是不知變通了。這種態度,我們姑且名之“漆本位”主義。也許這種虔誠的態度、對于傳統的固守態度精神令人贊佩,但它如果僵化為固執乖張、冥頑不靈就會變得令人厭煩,作為個人的一種堅持,是每個藝術家應得的自由,并且這種自由是藝術家獨立人格、獨創精神的一種體現,百分之百的應予尊重。但假如將其大而化之,衍為某種“行業成規”,或進行漆藝創作的前提,或所以為“漆藝”之所在,那就是一種文化強權了,最起碼他是干涉了旁人的創作自由?,F在很多漆畫家都已經明智的跳出了“漆畫”的束縛,他們在進行具體的創作實踐、或是欣賞評論起話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畫”,“畫”是置于一切之上的。這樣從繪畫的因素切入到漆畫的具體實踐中,如線條、如色彩,如構成、如理念。使得漆畫藝術創作更為自由,更能體現出創作者的主體作用,漆才能在畫家的手中鮮活起來,像是被賦予了新的血液,勃發出新的生機。藝術家可以很自由的憑著靈感的召喚去縱橫揮灑,沉醉在創作的激情中,像一位指揮家一樣,甲魚、調度各類形式因素,色塊,明暗……拼接組合在一起,應和出樂感的節律,創生出跨越與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境界。在這個過程當中,過度強化材質、技法的純粹性質會是導致藝術沖動的注意渙散,創造精神的衰弱枯萎,人是規范的創造者、裁定者,還是遵奉者、被奴役者,直接導致藝術價值的高下、作品的成敗。傳統的技巧因為過于強調工藝性質,就會破壞藝術家的創作中的那種汪洋恣肆,自由抒寫的創作意興,會直接影響到一些不經意處不由人工雕琢,天然而成的藝術效果的出現,藝術家率真的自我性情表露,打斷那種一氣呵成的那種彌漫于畫面的力度和氣勢以及背后的精神震撼力。而上述這些往往是支撐起一幅杰作,最能夠打動人、感染人的地方,簡言之,就是更具有繪畫性、更是直接的在作者于觀者之間建立了共鳴、形成精神層面交流的元素。一件漆畫作品到底在藝術價值和藝術品位上,是屬于現代工藝還是一幅真正的繪畫創作,其核心的差異、價值判斷也都是取決于此。而外在形式,如是否運用了大漆等等倒是次要的了。
當然,還要指出的一點是現代漆藝是一個大的關聯到文化領域的大范疇,不僅只限于藝術的創作,還包括對于古典成就的整理,前人文化遺產的傳承。在這里需要指出的是,現代人對于天然大漆的疏離以致陌生,一個主要原因便是我們對于古人的輝煌創造了解有限,對于以漆為代表的中國古典美學意趣、文化傳統認知匱乏造成的。這里有時代的因素,也有部分個人的怠惰?,F代漆藝雖然是一個年輕的藝術門類,但其實它卻有與過去割不斷的深厚的淵源、豐厚的遺產。我們如果把那一藝術的血脈貿然截斷,必然會導致技術與藝術雙重資源貧瘠,直接回影響到這一學科的健康成長,以致導致自我面目的喪失。前面的強調人(藝術家)的主體作用是創作的前提,但涉及到古老工藝傳承的工作還是亟需有人來做,就現實意義講,從創作而言,它是我們借以認識“漆”性、漆文化的一條直觀便捷的途徑,因為已經有那么多精彩的作品、精美的創造來給我們提供感官認知,大師的杰作永遠是開啟漆藝術、漆文化殿堂大門的鑰匙。在現代漆藝尚顯年輕,資源、經驗等等都還比較稚弱的情況下,直接利用現有的豐厚傳統資源,也不失為一種明智的辦法。但我們應該銘記,應該保持清醒的頭腦,始終堅持現代的審美意識、當代文化境遇的自覺切入,就不會被強大的傳統吞噬,借用國畫大師李可染先生的話:“要用最大的勇氣打進去(傳統),要用最大的勇氣打出來(傳統)?!?/p>
我們要如何傳承,尤其是在具體的創作實踐中?如何把握漆的本體語言,發掘漆的氣質,張顯漆的精神?如果把這些等同于對于天然大漆的固守,那就等于放棄了思考和探索精神,把一個艱深、浩大的難題妄圖偷懶的簡化。材質不等于內涵,就如我們看今日市場上的一些仿古家具不顧傳統的工藝流程,還刷上一層賊亮的清漆,惡俗到極點。有了材料,不知運用,不知其美,不得其法,一樣是在丟棄和破壞。那么運了了大漆,也得其程法,就算傳承了嗎?還是將問題看得太過簡單。我們的創作背景是現代社會文化,審美對象是當代人,就像墓葬里挖掘出的珍寶價值再高,藝術再精美,也只是適合于陳設與博物館展柜里的文物,而不宜給人作現實生活中穿著打扮的飾品。我們不能用古人的文言來同別人進行思維情感的交流,所以我們也無法將古代的程式中規中矩的搬演到當代創作中來。我們要做的是“遺形取神”,以當代人的視角取漆之神韻,攝其文脈之精華,融合現代審美精神,創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審美造物、精神產品。
參考文獻:
1、喬十光著,《漆藝》,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
2、沈福文著,《中國漆藝美術史》,人民美術出版社
3、王琥著,《漆藝概要》,江蘇美術出版社
4、陳恩深著,《當代漆藝》,重慶美術出版社
5、尹呈忠著,《漆藝—從傳統到現代》,《上海工藝》2003/03
本文系黑龍江省文化廳社會科學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項目名稱《黑龍江漆藝的發展和產業化初步探索研究》,項目編號:10B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