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的勇氣

小時候，隨姥姥在鎮上生活。當地有個小集市，逢雙是集。那時，十里八鄉的人們都要到集上來交易。

一天上午，我跟著姥姥在集上買了一麻袋喂豬的糠。姥姥腳小，我人小，幾十斤糠我們卻奈何不了它。賣主是個四十來歲的黑臉漢子，他說：把你家地址告訴我，罷集了我給你送過去。

姥姥把錢給了他，卻沒有離開。黑臉漢子低頭忙乎著別的客人，一抬頭看到姥姥還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他手拍胸脯說：你放心地回去吧，騙你？我不敢呀！

他到底怕什么呢？怕失去信譽，砸了自己家招牌，還是怕老天有眼，現世報應？他沒說。但他好像受到羞辱般地瞪大了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懾力，令人敬畏。姥姥遂拉著我放心地離去。

一路上我拽著姥姥的衣襟，心里滿是忐忑。到了家，我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眼瞅著門外等。

吃罷午飯，那個黑臉漢子果然來了，他把糠放在門邊立著，擦把汗水，看著不好意思的我，笑了笑。臨走他又說了句：我不敢呀！

此后我見過無數次誓言，也看過無數次承諾，但很少再聽到誰說：我不敢呀。

（責編：田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