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高妙以俗世的平易親切

摘要中學課文來自經典，在領悟經典高妙的構思技巧的同時，應該找到課文構思技巧中包含的平易凡俗之處，學習經典的構思方法。

中圖分類號：G633.3文獻標識碼：A

Give Kindness Back to Mastery

YUAN Youjie， GAN Guizhen

(No. 3 Senior Middle School of Xinzhou District， Wuhan， Hubei430415)

AbstractHigh school text comes from classical， while understanding conceiving skills of classical， the students should find out the amiable part that the text contained in conceiving skills， and learn the conceiving skills.

Key wordsmiddle school text; classical; conceive; mastery; kindness

中學生所學的課文大多是古今中外的名家名篇，學生本來就對此高山仰止，敬畏莫名。再經過老師的深入發掘，生發升華，更是讓學生覺得這是天才的“神曲”——神的藝術；如同《老殘游記》里白妞的歌唱藝術，是只可欣賞，不可學習的。其實，任何藝術家的高妙必然建立在與凡俗相通的基礎上，否則，就成了無人鑒賞的天書，那不是以鑄造人類靈魂、引領人類邁向高尚境界為己任的藝術家的初衷。我們教師的教學，除了引導學生發現并領會這些作品的高妙之處之外，更重要的恐怕是要在高妙與凡俗之間搭起一座橋梁，還高妙以俗世的平易親切，進而幫助學生建立起見賢思齊的信心，把高妙內化為自己的能力，找到把自己的凡俗升華到高妙境界的途徑。

構成一部作品高妙的因素，不外乎思想深刻、構思精巧和語言藝術。思想的深刻，“功夫在詩外”，需要的是作者的生活閱歷和對人生世相的深入觀察思考，我們只可以被動接受或者拒絕；語言的精妙，需要長期的學習實踐和借鑒消化，不能馬上拷貝，成為抄襲；獨有這藝術構思，卻是可以向大師“現場學習取經”，拿來為我所用所有的。我們可以從知人論世入手，分析文章的主題，尤其是分析作者表現這一主題的寫作意圖，再揣摩表現這樣的主題、實現這樣的意圖需要怎樣的藝術構思，從而發現作者藝術構思的平凡簡單之處，亦即高妙之處。因為真理都是以最簡單的方式表現著，達到主題的最好方法應該像形式邏輯一樣，有著人人共同理解的特性。

以《藥》的藝術構思來說。當時的魯迅“聽將令”，要喚醒鐵屋子里昏睡的人們，搗毀這鐵屋子，就要揭示出國民的麻木愚昧，引起國民的自省和革命者療救的注意。怎樣表現群眾的麻木愚昧？那就是表現出群眾對革命者為他們所作的犧牲的不理解。于是，作者就用了兩條線索，一邊寫革命者為民眾的斗爭犧牲，一面寫群眾對革命者的不理解、反感、憤恨甚至吃他。這樣的藝術構思就是合乎凡俗的：因為，一般最能表現一個人的愚昧麻木的，就是他的不知好歹，而要達到令人痛心的程度，常常是寫他對至親至愛的不理解乃至仇恨，諸如兒子殘害了為他含辛茹苦的母親。于是，我們就會覺得魯迅的構思原來竟然和我們一樣，這就不至于對《藥》雙線索的構思及其作用茫然不解。我們甚至把這樣的構思化為我們自己的一種能力。比如，一方面寫那些捐款助學的人比如歌手叢飛如何竭盡全力，把每一分錢都捐給貧困學子；另一方面，寫很多人毫無感恩之心，并且視這種幫助為天經地義，并責怪病中的叢飛不能繼續捐款。于是，對現實社會倫理道德的揭露就達到了令人痛心疾首的地步。

再以《守財奴》為例。巴爾扎克同情沒落的貴族階級，對新興資產階級及其制度有著本能的反感，資本來到世間的血腥和骯臟更加深了他的這種反感。為了批判這個階級及其建立的資本主義制度，巴爾扎克就展現出這個階級的代表人物在這種金錢制度下扭曲的人性。而人性扭曲的極致，是對親情人倫的拋棄。所以，作者就描寫了葛朗臺驅逐侄子、欺騙女兒、漠視妻子的病死這些冷酷無情的所作所為，同時也描寫了其他人物如葛朗臺的侄子背叛愛情卻娶一個有門第的丑陋女子、德·篷風娶了歐也妮卻為了算計她的巨額財產而作掛名夫妻等等；他們都在金錢的硫酸潑蝕下暴露出丑陋的靈魂。除此之外，作者還把葛朗臺的性格放在他年老中風甚至彌留之際來展現，讓他的性格在特殊的生理背景下凸現出來。這樣高妙的構思其實也沒有脫離凡俗的思想方法：我們也常常在親情背景和特定的生理背景下表現人物的某種精神品質。比如表現官員的廉潔正直，不是常常把他放在親情的煎熬之中來突出嗎？（有表現包拯斬侄子包勉的京劇《赤桑鎮》和表現市長高成正直廉潔的電影《生死抉擇》為例子）焦裕祿的精神是不是因他的病痛折磨而更顯出動人的光彩？而那些身殘志堅的人們創造出來的一切也是特別令人感動的，比如《千手觀音》不是由一群啞妹們演繹，能如此強烈地感動了中國嗎？

我們許多人有自己獨特的生活情態，也常常對自己的這種生活情態是否合理、是否有價值進行思考，內心在進行著斗爭，在成熟思考的基礎上，選擇保持還是改變（下轉第155頁）（上接第135頁）這種生活情態。那么，如果將這樣的思維過程表現在寫作上，會是怎樣呢？且看蘇軾的《前赤壁賦》。蘇軾自稱寫作是如行云流水，行于所當行，止于所當止，著實令人景仰而生望塵莫及之嘆。可是，他的《前赤壁賦》的思路，卻與上面庸常大眾尋常的思維過程相同。作者曾被仁宗皇帝譽為有宰相之才，卻因為風華絕代而遭小人嫉妒，被安上一個攻擊新法的罪名貶到黃州，不得已寄情于山水之間，吟風弄月，詩酒流連。一個懷抱宰相之才有理想的壯年能這樣生活嗎？作者需要對自己的這種生活情態找到理由，慰藉自己躁動的靈魂。形諸于文，就是這篇千古奇文《赤壁賦》。全文首先描述自己泛舟赤壁時那種羽化而登仙的生活情態；然后借客人吹簫抒發此時悲涼的心境，感嘆人生短暫和渺小，表達了對這種生活的懷疑和思考；第三段作者借水月之喻說明人生的短長是相對的，盡享清風明月的人生也并不渺小，給目前這種獨特的生活情狀找到了理由；最后則是疑義盡釋，繼續這樣的生活。描述生活——思考生活（懷疑及釋疑）——繼續生活：原來千古至文的藝術構思也具有俗世思維的平凡和親切。

莫泊桑《項鏈》的藝術構思歷來受到高度推崇，只是，你只要細細尋繹它的思路，你就會發現，作者的構思與我們凡俗之人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我們常人在批評一種錯誤的思想觀念時，經常以某人因這種思想觀念而得到不幸遭遇來支持自己的觀點。形之于文就是，某人崇尚這種思想觀念，并按照這種思想觀念生活，結果受到生活的懲罰，經受了種種身心折磨：請看，這不正是《項鏈》的構思嗎？作者以路瓦栽夫人追求虛榮并受到生活的懲罰這樣的思路來構思文章的：追求虛榮——陶醉在虛榮的幸福中——遭受到種種懲罰（發現丟失時的震恐，尋找時的折磨，賠項鏈的種種煩惱，借債的艱難危險，還債的十年艱辛）——回歸普通人。人們曾津津樂道于這篇小說的結尾藝術，其實這也是對女主人公的一種精神懲罰。你只要知道，對一個人的錯誤追求的懲罰，莫過于使其明白了這種追求是虛幻的，那么，你也會想到莫泊桑這一招。

有一個現象我們熟視無睹：學生們總是喜歡欣賞甚至傳抄同齡人特別是同校同班同學的優秀作文，其積極性遠不是對待那些經典名篇所能具有的。平心而論，再優秀的的作文也不會超過我們那些經典作家的經典之作，那么，學生們為什么舍高而就低呢？因為，經典作家作品的高妙得使學生們望峰息心，放棄了學習的希望和信心；而自己同學的作文卻使他們相信，自己也是能跳一下夠得上的。這種司空見慣的現象啟發我們：不必一味的贊嘆“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而把名人名篇的藝術構思從神壇上請下來，既是完全可能的，更是完全必要的。因為這樣可以更清晰地把握和學習名篇美文的藝術構思，同時也增強了學習的信心和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