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子成龍

摘要本文通過細讀《聊齋志異·細柳》，針對當下家庭教育問題提出了要充分了解孩子、正確估價孩子。在重視孩子文化課成績的同時，要將孩子引向正道，培養健康人格等進行全面教育。教子成龍最重要的意義是根除孩子的缺點，但要注意方略。

關鍵詞家庭教育 家長 《細柳》 問題學生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Train Children to be Talents

——Thoughts about Thin Waist of Strange Stories From A Lonely Studio

LAN Lache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Baoji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 Baoji， Shaanxi 721000)

AbstractBy analysis on the story Thin Waist of Strange Stories from a Lonely Studio， this article puts forward some ideas. It indicates that it's necessary to know about children before family education. And parents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children' personality building while emphasize scores and take proper strategy to adjust children' weakness.

Key wordsfamily education; parents; Thin Waist; student with problems

《聊齋志異》是一部短篇小說集，收集作品491余篇，題材廣泛、內容復雜，其中教育思想也頗復雜，就具體篇目而言，教子成龍的《細柳》能夠為今天的家庭教育提供較大的啟示。它講述了一個家庭主婦，“卒使二子一富一貴，表表于世”的故事。細柳并不是人物的姓名，而是“或以其腰嫖裊可愛，戲呼之‘細柳’云。”也就是說，因為她具有美女腰細的特征，所以叫細柳。如果說她與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她自小聰明，識文斷字，喜歡閱讀有關相面算命的書。然后，接著說，她不大愛說話，從不因為她會相面而對人說短道長。

細柳對兒子的教育，是丈夫去世以后的事。故事首先講述了她對繼子高長福的教育。她嫁至高家時，長福已五歲。細柳作為繼母，對長福“撫養周至”。長福對繼母感情，一件事實就能說明：細柳——結婚未育的新娘，回娘家時，長福哭著要跟從細柳，呵罵都打發不了他。也就是說，細柳雖是長福的繼母，卻母子情深。然而，在父親去世后，長福沒有了約束，嬌惰不肯讀書，經常逃學與放牧的孩子一起玩耍。也就是說，長福變成了一個問題學生。細柳先是斥責，當然沒有效果；然后是鞭打，仍然冥頑不化。在此情況下，細柳選擇了一種極端的方式，用事實教育孩子。她對兒子說，你自己不愿意讀書，我又怎么能強迫你繼續讀書呢？只是咱們家庭貧困，養活不了多余人，也就是說，不可能任你去玩耍。你既喜歡與牧童玩，你就去放豬吧！否則，打你時別后悔。于是，給長福換上破衣服，白天放豬，回家后掇上粗陶碗與下人一起吃稀飯。過了幾天，長福覺得放豬太苦，哭著向母親下跪，說愿意讀書。此時，細柳卻好像沒聽見一樣，長福沒辦法，只得拿著鞭子再去放豬。到了秋冬之際，身上沒有棉衣穿，腳上沒鞋子，凍得縮頭縮腦，象乞丐一樣。此時，鄰居們都看不過眼，同情長福，指責繼母心恨。各種閑言碎語傳到細柳的耳朵中，她卻似乎不以為意。結果，長福忍受不了這些苦楚，離家出走了，細柳卻聽之任之，不去尋找。過了幾個月，長福在外邊混不下去了，自己回到家里。受到教訓的長福回來后，細柳雖然語言嚴厲，卻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繼續讀書。此后，長福讀書，既勤奮又能積極思考，與以前大不相同。三年后就進了學，并且拿上了國家發的補助，最后中了進士。

接著是細柳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高長怙的教育。長怙是一個生性愚鈍的孩子，讀了幾年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細柳就讓他去學農耕。長怙的問題不是生得笨，而是懶、怕吃苦，還貪淫好賭。如果說長福還只是貪玩的話，長怙的問題就是個人品質問題了。細柳對兒子的詬罵、斥責以至鞭打就不用說了。她對長怙的教育也用了更為極端的手段——給親生兒子下套，將他投進監獄，也讓生活現實教育他。長怙覺得在家中處處受到母親約束，不能遂意，假裝要去洛陽做生意，實際上借遠游脫離母親的監控，按自己的意愿去自由放縱。細柳自然能夠洞燭其奸，但她表面上毫無疑慮，不僅給遠行的兒子提供了生意資本，還給了他一大筆錢用于壯膽。長怙到了洛陽，果然不出所料，一頭扎進妓院，將生意資本在十余日揮霍一空，以為自己還有一大錠銀子，尚不收心。當再次付費時，卻發現他持有的是一錠假銀子，結果被投入獄中。當然，這一切都在細柳的掌握之中，長福奉母命到洛陽救弟弟時，見到吃盡苦頭的長怙是面目如鬼，看見兄長哭得不敢抬頭。結局是，經過挫折的長怙痛改前非，一心經商，成為巨賈。在細柳的調教下，兩個兒子一貴一富。

細柳的確是教子成龍的成功典范，然而，講這個故事并不是要家長們一定要模仿細柳的做法，而是既要學習其經驗還要汲取其教訓：

（1）細柳作為母親首先是能夠了解自己的孩子，并能準確估價自己的孩子。他對兩個兒子能知其長，尤其是知其不足。人們常說，知子莫若父母。各位家長，尤其是問題學生的家長，請捫心自問，你了解自己的孩子嗎？一些家長說，我不需要了解！只要我好好掙錢，將他們送進最好的學校，教育是學校的事，老師的事。事實上，自推行學校教育以來，一個老師要管理幾十個孩子。并且，學校教育將知識的傳授看作教學的重點內容，老師也不會真正了解孩子。一個孩子在班上若既不突出又不淘氣，一年下來老師可能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老師眼里所謂的優秀生也不過是文化課學得好，其他的也基本是一無所知。老師真正了解的學生恐怕是還屬那些淘氣的學生，可是，老師在教育中教學任務重，管理孩子的權限使他們不可能真正根除這些問題，許多老師只管孩子在學校不出事就完了。也就是說，當前教育體制下，學校教育具有明顯的漏洞——那就是學生的品質教育和養成教育等更關鍵的問題，需要家庭教育來完成。但是，大多數家長將孩子送進學校后，對孩子的判斷來自他的學習成績單，所謂的關心也只是考試分數。這樣的教育和關心，怎么能算得上了解孩子呢？即使你了解自己孩子，又能否準確估價自己的孩子呢？現在學校和社會上有一種現象，那就是一個孩子文化課成績好，就一好百好。其他缺點都忽略了，何況大部分人在天性作用下當孩子犯錯時總習慣于護短，替孩子遮掩和包庇缺點。這樣，真正能正確估價自己孩子的人就寥寥無幾了。這樣就導致了孩子內心寂寞孤獨、性格怪僻、不知感恩甚至仇恨父母的畸形人格心理。這種現象既存在于5800萬留守兒童①身上，也見于父母只忙于工作，完全把教育孩子交給學校的孩子身上。因此，所有的家長們應該學學細柳，學會觀察孩子，充分了解孩子，并正確估價孩子。

（2）細柳在教育兒子的時候，似乎并沒有說過要長福一定考上狀元，要長怙成為一代巨賈。她只是將兒子引向正道，孩子的成功則來自他們自己的努力。目下學校教育與大多數家長在教育中更看重結果，即一味地強調學習成績，要求每個孩子考上名牌大學。這種教育判斷準則及教育目標存在兩大弊端：其一是這個孩子只有文化課學習是問題，其它方面都是優秀的至少不存在問題。如果這不是一葉障目，那就是假設這個孩子沒有任何別的問題，試想這個假設能成立嗎？如果硬要說成立，那顯然是掩耳盜鈴。因為一個孩子的成長面臨的問題絕不止文化課學習。其二是學習是這個孩子最喜愛的事，并且是擅長于學習文化課。其實，這又是一個假設，因為對大多數孩子來說，喜愛學習只是家長的一廂情愿。何況孩子成長過程中有無數的偶然機遇，哪有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就樹立一個理想并一生為之奮斗的道理？細柳做得好，不僅對兩個孩子因材施教，并沒有明確要求孩子要成為什么什么人。她做的只是孩子成材與否，先將他們引上人生的正路，使他們具有一個健康的人格。當孩子走上正路以后，她再也沒有干涉過長福的學習和長怙的經商。一個孩子的生活常識、人格健康等主要來自家庭的養成教育，是家長們的責任。孩子事業的大小則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大學》云：“大學之道，在明明德。”②在某種程度上，養成孩子良好的生活習慣、健康常識、是非觀念等比文化課成績更重要。正是這種教育的片面性，大多數家長只是望子成龍，而不是教子成龍。當然，這里的強調并不否定文化課成績重要性，是突出教育的全面性。

最后，細柳對兒子的教育正是能夠教子成龍，在教育方略上敢于采取非常手段——欲擒故縱，讓孩子在現實挫折中回頭。有些人借鑒西方的“殘忍”教育法之口實，極力肯定細柳的做法。③她雖然成功了，顯然這些非常手段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好的，更不是必須采取的。因為這種放縱有些賭博的性質，并且手段殘酷無情。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對挫折的忍受能力有差異，不是所有的人經過挫折后能夠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浪子回頭。因此這種賭博十分危險！以細柳的兩個孩子來說，長福在不能忍受放豬的苦楚時，曾離家出走，這樣，孩子就脫離了家長的監控，他們的活動就不在父母的掌握之中。長福能否回家？細柳能把握了嗎？未必，因為回家只是多種可能性中的一種。給長怙下的套更是危險，因為使用偽幣觸犯了國家法律。在法治社會中不能以任何借口去以身試法。一旦犯法必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不可能用人情放出來。最重要的是，挫折大小程度很難把握，過小沒用，過大未必能經受得住。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社會現實不是設定好的游戲程序，孩子一旦進入社會現實，一切未必按你設計的發展，出現的狀況家長未必能夠完全掌控，如果失敗完全可能毀了孩子的一生。所以，一味模仿細柳的做法是危險的！在這一點上值得借鑒的是絕不遷就孩子的缺點，想方設法給予根除。這才是教子成龍最重要的意義！我們不倡導“棍棒出孝子”教育方法，更不為虐待兒童的家庭暴力提供口實。但是，讓孩子吃些苦是必要的，比如讓孩子或者到艱苦的地方去體驗生活、或者假期打工參加一段時間的體力勞動等。這樣有力于培養孩子的心理承受力，也能使他們懂得擁有生活的珍貴，感恩擁有的一切，進而使他們生活更加樂觀，心理更加陽光。

綜上所述，家長望子成龍是不夠的，要善于教子成龍。要善于觀察孩子，充分了解孩子，還要能正確估價孩子，尤其是認識到自己孩子的不足。在日常教育中，不要只盯著文化課成績，培養健康的人格，樹立明確的是非觀念等“養成”教育更容忽視。堅決不遷就孩子的缺點，加以根除才是教子成龍的內涵所在。要讓孩子們吃些苦頭，以培養心理承受能力，使他們珍惜并感恩擁有的生活，但要注意方略、把握分寸，為把孩子培養成人格健康并有知識的人而努力。

注釋

①李菲.我國農村留守兒童數量約為5800萬人.新華網北京5月26日電.

②朱熹.四書集注.岳麓書社，1985:3.

③參看竇志偉.殘忍教育法的先行者——論《聊齋志異·細柳》的家教智慧.現代語文，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