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語文“回到原點”

2011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廣東卷）語文試題（以下簡稱高考語文“廣東卷”）正如今年的作文試題，全卷 “回到原點”的設計意圖十分明顯。試卷拒絕“形式變幻”，不再為某些熱衷于對試卷形式和試題類型做“穩中有變”之類套話評析者提供“依據”，而是著眼于讓語文考試內容回到語文學習和語文能力檢測的本源，回到 “高考大綱”，并強化突出引導中學語文教學落實素質教育的命題思想。

我們看到，今年的試題在文本選擇上不再追求“新奇”，不再為了某種“觀念”而“淡忘”考試的宗旨。試題以適合中學生閱讀、適合高考檢測為選材依據。這是對過去高考語文文本選擇講究文本來源，顧忌文體形式等做法的反對。這種“反對”正是在文本閱讀材料上“回到原點”的理性選擇。

我們不能忘記，2008年廣東卷“選考題”或許是為體現我省特別的“開放意識”，文學類和實用類均選擇了“四海之外”的作品，對那個據說是為了體現引導學生感受領略“超現代派”風格而選擇的小說《河的第三條岸》，我們的許多考生在考場內殫精竭慮卻仍然無法抵達那條神秘的“彼岸”；而當年的實用類文本《絕妙的錯誤》的確讓我們看到了考生答卷上出現的形形色色的“絕妙的”錯誤！

2009年選考題的文本材料雖然回到“四海之內”，可是那位恃才傲物的狂狷名士黃侃先生，離我們考生心中固有的溫文爾雅、謙恭禮讓的專家學者形象之距離亦不亞于“第三條岸”的距離。這類閱讀材料其“個性化”的特點的確十分鮮明，可這種文本選擇過于追求個性特色而忽視考生實際和檢測特點，所造成的結果是：文本特色是“鮮明”起來了，考生的成績卻“黯淡”下去了。這樣就造成了試卷信度的損失。2010年普通高考語文廣東卷的文本選擇堅持延續“中西合璧”的特色，使人感覺到命題人是否有在試卷文本中若不選擇一篇“海外”的作品會遭遇“視野狹窄”或“思想封閉”指責的擔憂？

其實，高考語文考試的本質無非是考查和區分考生的基本語文素養，具體地就是考查和區分考生的“三基”水平，即“基礎知識積累”、“基本閱讀能力”和“基本寫作能力”。衡量一份語文試題的命制水平也就是要看試卷是否能達到這一目標。至于文本來源是否多樣，考查形式是否翻新等等本不應成為我們關注的主要因素。高考閱讀試題關注的重點是考生的“閱讀”，而不是閱讀的材料屬什么地方人所寫，也無需“關照”文本的風格具有什么特色或者歸屬何種“文學流派”——這些不是高中學生“閱讀”的主要內容。

我們認為今年高考語文試題廣東卷最值得贊賞的就在這里：文本“不問出處”，內容樸實無華，考查形式“依舊”，能力甄別“翻新”。

今年的高考語文廣東卷所選擇的現代文閱讀文本淡化了“海水味”， 選擇了“土鱉類”。考生減少了外文翻譯作品的“晦澀”感和“非閱讀”障礙（雖然《梁宗岱先生》是從英文版原作翻譯過來的，但畢竟是中國人的作品）。不論是“必考類”社科文復旦大學蔣孔陽教授的《美和美的東西》還是“選考類”揭陽普寧陳秉漢先生的散文《嚴冬海獵》和臺灣溫源寧先生的傳記體《梁宗岱先生》等都適合高中學生閱讀。

每年高考前的一段時間，筆者都會收到一些朋友關于高考試題動向或“內幕消息”的“探詢”，我每每都以“不可置信”回應他們。今年高考前一段時間依然如此，社會上流行今年“實用類”文本不會再考“傳記”而要考查“調查報告”之類的“傳說”，事實宣告那些言之鑿鑿的所謂“內部消息”是子虛烏有，某些“權威”人士的“預測”再遭“滑鐵盧”。

今年高考實用類文本繼續選擇“傳記”閱讀，不僅是文本選擇上“打亂”了“猜題一族”奉行的所謂文體“輪換規律”，使得慣于在文體考查上“做文章”的人士遭遇“挫敗”，打擊了各種猜題市場，更是體現了語文考試不是“展覽”各類文體，而是考查閱讀能力的本質要求，有利于引導高考語文復習回到提高考生語文素養這個“原點”上來。

這樣做，也是再次強調高考語文考試的目的是為了“選拔”優秀學生進入高等學校，是為了引導中學語文教學落實素質教育，舍此別無其他。試題如果受非考試因素影響多了，就會嚴重影響高考試卷的信度和區分度。

今年的高考語文廣東卷比較典型地體現“回到原點”的命題新特點的是“必考”部分的“一般論述類文章”閱讀題。與以往的同類試題比較，今年的這一道大題真正體現了對考生理解文本能力的考查。如第12、13題考查的不再是簡單的“信息”對應比較與鑒別，也不是過去此類試題對文本做文字的“增減改換”跟考生玩“躲貓貓”游戲式的提問，而是從不同角度考查考生對文本所論述的關于“美與美的東西”內涵意義的理解。這樣的試題也受到有語文素養的考生歡迎。筆者一位學生在今年考完語文走出考場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語文必考閱讀的選擇題很有意思。

論述類閱讀的主觀性試題第15題也體現出創新意識。它從生活實踐的角度考查考生將文本闡述的“美”的理論與社會實踐相聯系做應用性理解的程度，落實了廣東“語文科考試大綱的說明”中關于“注重時代性和實踐性”的要求。

有人說，今年的高考語文閱讀文本的最大不足是文體特征不很突出。文學類文本《嚴冬海獵》是散文，又很像小說；而實用類的傳記體《梁宗岱先生》則更像記敘性散文。對此，我們的看法是，今年廣東卷這樣的文本選擇是“選考”進行了五年的實踐之后的“必然”結果。

2007年高考以來，我們看到將“閱讀”劃分為“實用類”和“文學類”測試的做法效果并不理想，不能實現“分類閱讀”設計的初衷。當初在考卷上分成兩種“閱讀”供考生“選作”，是為了體現新課程尊重學生閱讀和發展“個性”的思想。而近五年的高考實踐證明了列寧的那句名言：理論是灰色的，生活之樹常青。據統計，五年來，我省每年高考選考“實用類”文本的考生超過80%，選考“文學類”的考生不到20%。我們相信，“選考”的這一畸形比例應遠不是當初做出“選考”設計時的“理論預估”數據，也不是現實中考生按照“個性愛好”選擇的結果。

考生深知，高考只相信卷面成績，不相信“個性愛好”。許多考生雖然喜愛閱讀那些富有意蘊充滿空靈美的文學作品，但考試閱讀作答是不能“我手寫我讀”的。于是，他們只能遵循高考現實“生活”的需要而投奔“實用類”去了。

對高考命題有所研究的老師們知道，“高考大綱”列舉的實用類“傳記、新聞、報告、科普文章”四大文體中，在“體現文體特征”上設計適合高考檢測的試題的“題點”是十分有限的。 比如，“通訊”、“報告”類文體，幾年來僅有上海等極少數地方偶有將它們作為考查閱讀的文本。高考檢測的客觀現實在相當程度上制約了文體的“選擇性”。這樣，高考試題文本閱讀“淡化”文體分野則是一種智慧的選擇。這樣做，正好能夠讓考查回到對文字意義文本內涵的理解這一“原點”上來。站在這樣的角度，我們就不難理解今年的閱讀文本“文體特征不很突出”的意義了。

如前所述，語文實行閱讀“選考”測試已有5年，它離“七年之癢”已經不遠了！

整體上看，今年的高考語文主觀性試題難度有所下降，據統計，今年全省語文主觀性試題平均分比去年高出近8分(綜合“實用類”和“文學類”各自平均得分的評估數據)。有人將此作為批評今年高考語文試題的一個依據。這種批評是不恰當的。我們認為，整體降低語文試卷的難度，是讓語文學科整體地回到“原點”的有益嘗試。我們要認識到，語文成績走出長期以來的低分狀態，有利于突出語文學科在高考科目中的學科優勢，有利于提高學生語文學習的積極性，有利于增強民族文化對青少年一代的吸引力，其意義遠不止在高考本身。

當然，今年的高考語文廣東卷部分試題也有難度控制不很恰當的地方。如第22題，作為一道高考試題，其全省得分率高達86%，這說明該題未能達到高考需要達到的區分度。這是一個遺憾。近幾年來，“語言綜合運用”試題難度系數畸高畸低的波動，反映出廣東高考語文試題命題人對如何命制該類試題還缺乏成熟的認識。但整體上看，今年的高考語文廣東卷更能體現語文學科的特點，更符合當前的中學語文教學實際，更有利于引導社會各方關注和重視中學語文學科的發展。

2011年高考語文試題廣東卷為我們指明了高三語文復習的方向，為2012屆高三師生提供了語文復習的參考依據。

我們仍然強調，高三復習中，字詞等基礎積累工作要早抓落實，要反復練習。教師組織學生做好500個常見同音、多音字辨析和600條常見成語的積累工作，指導學生做好個人錯題收集整理工作，這些基礎工程十分重要。有了扎實的積累，字音和詞匯考查就能確保得分；對病句辨析題，學生若能掌握句子語法分析的鑰匙，大多數病句題就會迎刃而解；試卷的第四小題主要考查語言連貫，解答這類試題的關鍵是掌握語言內部的邏輯聯系，理解并把握語言的“脈絡”，將語言連貫題的主要形式做好分類練習，以達到較快地幫助考生掌握這類試題答題規律的目的，從而獲得較高的得分率。

長期的高三復習實踐告訴我們，文言文考查已經由考生“多失分”的試題開始轉化為“多得分”的試題。我們在與考生經常性交流中了解到，不少考生對回答文言文詞匯考查試題感到困難，其主要原因是沒有將語文學習的基本道理“詞不離句，句不離篇”理解透徹并落實下來。他們在閱讀和答題時常常是“靜態”地“盯住”某個文言實詞或者虛詞不放，這樣理解文言詞匯的意義顯然是無濟于事甚至是緣木求魚的。

從近年高考語文試題和廣東高考年報等資料分析看到，高考語文廣東卷比較偏重于宋代詩詞的閱讀考查（近五年來僅有2009年考查唐詩）。我們理解，這除了與命題組織者和命題人的某些理念有關外，與有意“降低”詩歌文本閱讀的難度也是有一定關系的。我們知道，宋詩少“形象”而多“說理”，宋詞則更趨向于“白話”口語，這為考生迅速打通“文字”通道提供了方便，也為我們高三古詩詞閱讀復習指導工作提供了明晰的思路。

在2012屆高三復習工作中，我們需要看到“必考”閱讀試題的變化，重視“必考”閱讀訓練內容和思路的更新。2011年“必考”閱讀試題所體現出來的測試思想是值得我們很好研究并在高考復習指導中予以落實的。它在選擇題的考查設計中，要求考生能切實理解文本所闡述的概念原理，并能將理解到的“原理”運用于 “生活實踐”，這樣才能獲得正確的答案。 例如，第12題的5個選項不再像以往的試題在“概念”的“玩弄”中以“弄暈”考生為目的，而是提出一些現實生活現象，讓考生做出判斷。考生如果不能真正理解文本所闡述的關于“美和美的東西”的內涵，就無法選出正確答案。從今年高考評卷統計數據看，必考閱讀題是今年唯一一道低于去年相應類型試題均分的一道試題。這就啟示我們，“必考”閱讀是2012屆高考學子語文學習的一個新的有效增分點。

現代文“選考”文本給我們的啟示也是很可貴的。我們從今年高考試題閱讀文本選擇的“文體特征不夠突出”應該獲得這樣的認識：高考不應該也不能夠將所謂的“文體特征”作為測試的內容。筆者在今年的高考復習指導中，就沒有按照閱讀“選考”進行“分類”復習。我在印給2011屆高三學生的文本閱讀資料前面寫給他們這樣一句話： “文學類”、“實用類”，其實本質是“一類”。

對高考試卷有所關注的高三教師都能發現，“選考”部分不論是“文學類”還是“實用類”，其檢測的內容都離不開關于文本語言、章法結構、表現技巧和思想情感的理解。這是我們指導考生把握閱讀、提高語文應試能力的“綱”。明確這一點，我們就不會為各種類型的“形式花招”所迷惑，也就能夠帶領考生研究文本閱讀的規律，回到閱讀的本質。否則，我們的高考閱讀指導就可能效率低下甚至可能劍走偏鋒。

我們從今年的現代文閱讀試題的文本選擇還可以看到，廣東高考語文命題專家對我省中學語文教學的現實有了更加明確而深入的認識，他們在把握文本難度上有了更加理性的選擇。因此，我們在新一屆高三復習指導中，不必追求文本閱讀的“高難度”，注意避免把學生帶向閱讀理解的“第三條岸”。

在整個高考語文試卷難度調整的趨勢下，考生全卷真正的增分點就在作文！或者說，高考語文競爭的關鍵點就在作文。就此而言，“得作文者得天下”就成為了具有現實意義的警語！那么，我們高三復習甚至于在高中語文教學中抓好作文指導，提高學生寫作水平對學生參加高考取得優秀成績的意義就顯得更加重要。

廣東高考作文試題從2009年要求考生“談談你生活中與‘常識’有關的經歷或你對‘常識’的看法”開始，到2010年的作文試題“與你為鄰”，2011年的標題作文“回到原點”，近三年來的作文試題愈加清晰地顯示了這樣的命題思想：避免給考生考場套作提供“條件”，引導考生關心自己身邊的生活，用自己的眼光觀察和思考生活，關注自己內心的感受，強調在作文中表現自己現實生活的所見所聞所感。

高考作文指導中，我們要能著眼于開拓學生視野的廣度，訓練學生思維的深度。不再在形式技巧上做些事倍功半或者揠苗助長的傻事。具體地，我們可以將生活中的種種現象作為思考分析的載體，交給學生一些從現象到本質的“縱深式”的求真思路，也交給學生由此及彼的“關聯式”的思考方式。作文指導訓練過程中，目標要明確，任務要單一，方法要簡單。因為，愈是科學的，愈是簡單的。我們體會到：作文練習要學有所成，重要的是能讓學生的每一次作文練習都能體會和收獲成就感。

我們認為，2011年高考語文廣東卷中的“回到原點”固然是一道作文試題，但它更是對中學作文教學和整個語文教育的呼喚：回到“原點”，回到作文練習的基本規律上來，回到語文學習的本質上來！

（作者單位：廣州市第四十七中學）

責任編校彭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