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美國人都希望對富人增稅。但加重億萬富翁稅負并不足以解決財政赤字和公共債務問題。
就像喜劇團體蒙提#8226;派森塑造的那個總想打擊犯罪的“主教”那樣,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首席執行官沃倫#8226;巴菲特姍姍來遲,加入到國會關于債務危機的爭論中。他在《紐約時報》上發表了一篇炮轟美國政府的文章,大意是像他自己這樣的億萬富翁正在受到美國政客的“嬌慣”。文章發表之前,共和黨已經把增稅推遲到下一次大選之后。
巴菲特認為應該提高“超級富豪”的稅負,這既是出于公平的考慮,也是出于削減公共債務的考慮。他去年繳納的聯邦所得稅不到700萬美元,大約是他收入的17%。但他的后臺員工要繳納36%的所得稅。這是一個越來越廣泛的問題。1992年,美國掙錢最多的400名富豪總收入為169億美元,繳納了29.2%的所得稅。如今,他們的收入為909億美元,繳21.5%的所得稅。
富人的稅負更低是因為資本利得和附帶權益的稅率較低。如巴菲特所說,“那些以錢生錢的人”獲得的待遇優于那些“靠工作掙錢的人”。巴菲特這樣說,實際上是贊同了在佛羅倫薩銀行業(以及新教)興起之前、基督教世界普遍認同的宗教金錢觀念,這種金錢觀在當代又得到了伊斯蘭教金融從業者的重新解讀。人是有生命的,而金錢沒有,因此看重金錢而不看重人是錯誤的,因為這樣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這是一個有力、甚至賞心悅目的論點,但其中存在兩個問題。首先,不能僅僅因為某一觀點符合古老的道德觀念,就認為它能成為可行的資本主義財政政策。實際上,經濟學的驕傲就在于它把這種道德觀念拋在一邊。一邊站在基督教的立場,認為向“不會開花結果”的金錢支付利息是罪惡的,一邊站在凱恩斯主義的立場,認為在經濟下滑的時候節省開支是無效的,這種做法本身就前后不一。
對效率和公平的要求向來是矛盾的,但兩者現在似乎變得越來越難以同步了。在是否維持工黨提出的對與年收入15萬英鎊以上人群征稅50%的問題上,英國聯合政府產生了分歧。不論是支持保守黨(主張取消這一高稅率),還是支持自由民主黨(主張保留高稅率,或者用別的政策代替),這一政策帶來的稅收都少得令人吃驚:每年只有大約30億英鎊。
巴菲特的建議還有一點不足。民調顯示,大多數美國人都希望對富人增稅。但加重億萬富翁稅負并不足以解決財政赤字和公共債務問題。怒氣來自中上層中產階級,他們感到銀行家和那些游手好閑的人從他們身上不勞而獲。更確切地說,這是懷疑自己被掠奪了的中產階級的一場罷稅,采納巴菲特的建議實際上可能惡化這個問題。如果能夠對那400名超級富豪以35%的最高所得稅率征稅,將會增加120億美元的稅收。如果以50%的稅率征稅,能夠增加260億美元稅收——但從英國維持這一高稅率的難度來看,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在財政赤字以萬億美元計的時代,對超級富豪課以重稅,只能解決財政平衡八十分之一到四十分之一的問題。對年收入達到50萬美元或者100萬美元的人增稅,能夠起到一點作用。但余下的負擔就都落在那些怒火日益高漲的上層中產階級身上了。
對富人的征稅金額只是一個更大問題的一部分,那就是他們對政治制度的影響力。巴菲特本人已經敦促富人捐出一半財富用于慈善。這使得社會不公平在表面上看起來不那么難堪,但它惡化了富豪的政治影響力問題。
文斯#8226;凱布爾(Vince?Cable)和其他一些英國自由民主黨人士建議,用豪宅稅來代替或補充50%的所得稅率,這表明事態發展已超出了巴菲特所料。這一建議帶有20世紀中期的色彩。它標志著,公眾的眼光不再只盯著富人的收入,還盯著他們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