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個將女人比喻為玫瑰的是天才,第二個是庸才,第三個是蠢材。
2010年,被學生親切地稱為“根叔”的李培根,因親自撰寫2000多字的演講稿《記憶》,在該校2010屆本科生畢業典禮上把國家大事、學校大事、身邊人物、網絡熱詞等融合在一起,在社會上掀起一股“根叔旋風”。
2011年,又到高校畢業季,從上海到成都,從北京到廣州,國內多所高校校長在畢業典禮再現個性化的“根叔式演講”。
“根叔”流行
去年此時,被稱為“根叔”的華中科技大學校長李培根的畢業致辭火爆全國。今年,大學校長們似乎集體找到突破口,畢業典禮致辭一改多年“忠告+說理”的模式,紛紛改頭換面,“潮語”迭出,與學生一起回憶校園生活。
上海交大校長張杰引用本校學生才能懂的俗語“一起參加VOS晚會,一起看《交大那些事》,一同撥過‘餓了么’的外賣電話”,迅速拉近了與數千學生的關系,學生稱之為“杰哥”,送給他“V5”(威武)徽章。以出產電子商務名家出名的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校長薛克安在今年20分鐘的畢業演講中更是大秀網絡語言:“童鞋們”“神馬都是浮云”“藥家鑫”“我是來打醬油的” “羨慕嫉妒恨”“你是我的優樂美” “人生是張茶幾,上面放滿了杯具” “蝸居”“蟻族”“你懂的”“傷不起啊”“給力”……被學生稱之為“老薛”。
成都理工大學文法學院院長陳俊明的畢業演講則是用打油詩繼續自己犀利、幽默的風格,“見義時,路見不平一聲吼,吼完獨自往前走。受辱時,我自橫刀向天笑,笑完之后去睡覺”。中國政法大學副校長何兵給研究生畢業演講時更直白,“你們誰敢陷害忠良,我祝你給滅了門,不讓你進我的門”。
廣州本地三所名校校長今年也同時在畢業典禮中“秀”自己網絡語言:暨大“軍哥”有“淡定哥”、華南理工李元元有“傷不起”、廣外“偉哥”有“姐的微笑”。
“討好”與壓力
校長們的精彩亮相引發畢業生們的熱議。“從‘拼爹’到‘拼校長’,如果你是今年畢業的大學生,畢業典禮上校長的演講要是不精彩,仿佛就少了一份榮耀,你都不好意思畢業。”象牙塔里的學生們也說,“以前,校長不這么講話的!”
學生對校長講話的評價更富正面色彩。中山大學化學與化學工程學院秦同學認為,校長本就應該“討好”學生,現在是一種可喜的回歸。“中大這兩年一直在提善待學生,希望校長貼近學生的姿態能從畢業典禮‘逆行’至開學典禮。”秦同學也指出,“討好”學生本沒有錯,但該如何“討好”才是問題所在。大學能否在平時多給學生關懷,讓學生帶著滿意離開校園,這樣校長的演講聽起來也會更實在。校長們不在平時下工夫,臨時抱佛腳,是否有作秀之嫌?
今年,有校長直言準備演講詞“有壓力”。廣東某高校校長今年在準備畢業典禮演講稿時,不是像往年一樣讓秘書為其準備初稿即可,而是發動校長辦公室的三四名工作人員一起進行“點子碰撞”,并注意聽取兩位年輕工作人員的意見,才將初稿準備完畢。“校長說今年的演講稿要走活潑和冷幽默路線,專門找了一個平時比較時尚幽默的同事來參加初稿的寫作。”這所高校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校辦工作人員表示。
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常務副院長董天策教授認為,李培根式的演講對官話套話充斥的大學校長演講風是一個重要的改變,無論如何,畢竟開了個好頭。問題的關鍵在于,除卻演講的形式和文風之外,其背后傳遞的內涵和價值理念更為重要。新鮮活潑的演講詞從大學校長們口中說出來固然更易引起學生共鳴,但演講詞本身所傳遞的思想,對學生的忠告和建議是否具有啟迪意義并受用終身……這些方面更為重要。
理想的畢業演講
廣東某知名高校校長秘書透露,校長們的畢業典禮講話有個傳統的共同格式“今年,我校共有××名畢業生走向工作崗位……在這里,我想向大家提出×點希望……”畢業時把有關數據和校長意圖套進去,一篇講話就生成了。多年來,這類畢業典禮致辭被批為“形同公文、毫無激情、格式固定。”
華南師范大學辦公室華維勇分析了近年來中美大學畢業典禮校長演講的差異,他認為中國大學畢業典禮演講大多是“忠告+說理”的結構模式。有例為證:2009年,北京大學周其鳳校長在畢業典禮上提出“要服務國家戰略”;清華大學校長顧秉林演講題目是“牢記責任,獨立思考,誠信為人”;復旦大學校長楊玉良提出“永遠不要忘記出發時候的理想”。
與之相比,美國大學的畢業典禮是一種“個人故事+忠告”的模式。哈佛大學近年的畢業典禮曾邀請哈利波特的創作者J.K.羅琳,回憶過去灰暗的失敗經歷以及她對生命意義的認識,提出改變世界的力量來自每個人內心的魔法;還邀請比爾?蓋茨回憶創業經歷,談世界存在的貧窮和不平,提出畢業生要致力于改變人類深刻的不平等。
華維勇得出的結論是:中國大學校長的畢業典禮演講嚴肅而沉穩,大多是站在長者、教育者的角度告誡學生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其視角自上而下,多重抽象說理;而美國大學多邀請校外人士,形式靈活,風格一般活潑幽默,2009年應邀在哈佛演講的朱棣文自嘲是個書呆子。
大學校長的畢業典禮演講,不是語言秀,更不是用網絡流行語串起來的所謂相聲劇,賺取學子們的掌聲本不是目的。這些演講實際上是從校長的角度,對畢業學子四年大學生活的回顧,對學校教育工作的反思,對畢業學子的最后叮嚀。因此,要做到這一點,方式是多種多樣的,對于性格和氣質迥異的校長們來說,“根叔”式的演講不見得是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校長在畢業典禮上向學生發表的演講,應該是難忘的最后一課,即便不會嚴重到要影響即將踏上社會的學子一生,也會在他們的記憶中留下極深的印象。這樣的演講,其思想含量肯定要大過語言,而眾人將講話的“亮點”歸結于用了網絡流行語,認為這樣的話語方式幽默而親切,顯然喧賓奪主了。
如果論語言的字正腔圓和朗頌美感,校長們也許不如播音員更給力。而如果要論對網絡語言的熟絡與輕車熟路,年長的校長也許不如臺下數千名對網絡更熟悉的學子。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說,校長在畢業典禮上講網絡語不該是亮點。
毫無疑問,李培根的演講已經成為了經典,但他那種大量使用網絡用語的演講,只是開啟了大學校長畢業典禮演講多彩風格的先河,而不是創造了一種畢業典禮演講的固定模式,李培根的演講是對原先那種充滿著套話的八股式演講風格的否定,是一種個性化演講。但此后眾多校長們的模仿之作,卻很顯然讓這種個性變成了共性,形成了一種新八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