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眾多企業紛紛涌向海外的當下,“蒙牛”已完成了“外企”向“國企”的過渡。
“未來5年,進入世界乳業10強,年收入達到500億元,年增長率30%……”這個跨越式的計劃是蒙牛的既定目標。顯然,只有借助世界500強——中糧集團的資本,才能使其完成這一目標。
一年前的收購
牛根生辭任蒙牛董事會主席,這起人事變動對于大眾而言,并不起眼,但對中糧而言,意味著全面接管了蒙牛的運營。
2009年7月,中國最大的糧食集團中糧集團和私募基金厚樸基金聯手,注資61億港元,獲得蒙牛乳業20%的股權。中糧和厚樸的入股,將形成多種所有制模式,即“國有資本+民營資本+戰略合作”的新型合作模式。有分析人士認為,一旦這種參股模式在不久的將來取得實質性效果,也必然引發中國實體經濟強強聯合,在資本、產業方面展開雙重合作,并由此加快進入世界巨頭陣營的速度。
其實,中糧和蒙牛聯姻飽含著蒙牛的辛酸和無奈。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幾乎讓中國乳業集體淪陷。而樹大招風的蒙牛,雖然沒有像三鹿一樣倒下,卻也內傷頻發。2009年,伴隨著行業危機、產品質量危機,蒙牛的資本風險也暴露出來。就在一年前,蒙牛乳業董事長牛根生曾四處求援,甚至淚灑“萬言書”,以期回收抵押給摩根士丹利的股權。“國際上,大股東的股份低于25%是被惡意收購的警戒線。從之前登記賣股的數字看,確實是已超過了警戒線,公司存在被惡意收購的可能。”牛根生不得不承認。
當時正是中糧集團董事長寧高寧及時出手,不僅讓牛根生逃離了困境,還成功套現9.55億元。如此來看,中糧這回充當了一回白馬騎士的角色。
慣于資本運作的中糧,介入蒙牛一年后,使其現金流有了明顯的亮色。2010年蒙牛年報顯示,其營收同比增長17.7%至302.7億,凈利潤同比增長10.9%至12.37億。蒙牛乳業總裁楊文俊對媒體表示,“在資金充裕的情況下,若內地及海外有合適機會將全力進行并購,且已實現78%的奶源由自己控制,未來希望可100%控制奶源。”
對于牛根生的此次辭職,廣東乳業協會會長王丁棉說,牛根生此時退出是一個明智之舉,因其激進的戰略,使蒙牛攤子鋪得過大,導致奶源供應不足,引致整個行業哄搶奶源,可以說正是其從側面導致了“三聚氰胺”事件的發生。
中糧式管理
外界普遍看好寧高寧與牛根生的合作,認為“他們私交甚篤,有著相似的經歷和很多共同愛好,都是中國企業家協會成員”云云。其實,私交、愛好、經歷乃至身份的契合,并不是合作成功的必然條件。入主蒙牛,不僅距離寧高寧“全產業鏈”的豪邁目標更近了一步,也為其龐大農業帝國添加了乳業板塊。
中糧作為國企,是掌握各種隱形政策資源的“紅頂商人”。蒙牛擁有此靠山,取得政策上的優勢可想而知。同時,無論是從中糧的背景地位、資金實力還是從其完整的產業鏈模式來看,都有利于蒙牛未來的發展。
北京大學社會經濟與文化研究中心黃俊立教授表示,從這次并購的風格來看,是非常典型的中糧風格,中糧集團一直對并購公司的控股權非常關注。雖然,在中糧給媒體的新聞稿中有這樣的表述:中糧集團不參與蒙牛的具體經營管理,不改變現有的經營團隊的連續性和穩定性,也不改變目前的戰略方向。但是,經過一年多的調整,中糧的掌控權已經慢慢滲透到蒙牛的管理層中。2010年3月,在蒙牛乳業任首席財務官9年的姚同山提出辭職,中糧集團財務部總監馬王軍同時就任非執行董事,成為繼中糧董事長寧高寧、總裁于旭波、戰略部總監馬建平之后中糧第4位派駐董事會的高管。
與此同時,蒙牛的元老人物如姚同山、孫玉斌、孫先紅、鄧九強等人,或是辭任,或是退休,逐漸淡出蒙牛的經營管理活動。如今,蒙牛高層中僅剩“老將”楊文俊繼續擔任總裁職務。
寧高寧在資本市場以長袖善舞著稱。自蒙牛成為中糧的重要業務板塊之后,發力上游奶源建設,實現由上游為主導,逐漸向中下游滲透的產業發展路徑。此外,以往主要靠自建工廠的蒙牛也開始了對資本整合的嘗試,如收購君樂寶股權等。
在寧高寧看來,投資蒙牛乳業的風險在于安全問題。其中,上游奶源建設一直是全產業鏈中的重中之重。如果中糧不從根本上改變此種管理模式,一旦潛在風險爆發,釀成損失的不僅僅是蒙牛品牌,更是龐大的中糧帝國。中糧集團內部人士曾表示,雙方合作后會擁有更大的合作經營空間,中糧集團重組的畜牧資源將成為蒙牛堅強的后盾。
為何選擇“混合經濟”
其實,之前的蒙牛——還沒有被中糧收購的蒙牛一直都是外企,只不過,此外企非彼外企。
2002年摩根士丹利國際機構決定對蒙牛進行投資,當年6月在開曼群島注冊了“開曼公司”。同年10月,摩根士丹利等三家國際投資機構以認股方式向開曼公司注入約2597萬美元,取得該公司90.6%的股權和49%的投票權。該筆資金經毛里求斯公司最終換取了大陸蒙牛乳業66.7%的股權。“內蒙古蒙牛乳業股份有限公司”得到境外投資后改制為合資企業,而開曼公司也從一個空殼演變為在中國內地有實體業務的控股公司。蒙牛乳業的創始人們對蒙牛的控股方式由境內自然人身份變為了境外法人間接持股。
自從中糧控股蒙牛之日起,蒙牛的身份就開始模糊:國資、民資和外資的界限以這種逆向操作方式被打破。對此,寧高寧解釋:“未來國有和民營企業的合作范圍會越來越多。這可以叫做PPP(Public-Private-Partnership)模式,是歐美緩解經濟危機采用的國際通用模式。”
黃俊立表示,中糧和蒙牛的合作其實是一個很正常的并購,但是有媒體將其看做是一種新型合作模式,引起不少人關注。“其實這種‘混合經濟’在國外早已是大勢所趨。長遠來看,民企國企應是攜手并進的關系,都應在將來大量通過資本市場,實現與全社會的融合,共同成為支撐著中國經濟發展的力量。”
中國乳業就現狀而言問題不少,近日,“中國生乳標準全球最差”的爭論再度成為焦點。面對爭議,有專家指出:“一個國家的乳業振興,不可能只靠政策扶持,只有提升企業競爭力,使企業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才能為一個行業又好又快發展提供有力支撐。”
更值得思考的是中國乳業未來發展。“目前乳業巨頭基本為國有,出現質量安全問題承擔風險的是國企。如果其繼續得到政策的支持,未來十年,乳業的發展或許不堪設想。”王丁棉不無擔憂地說。政策的保駕護航下,乳業巨頭存在的嚴重問題難以解決。
美國經濟學家斯蒂格里茨曾說,即使在美國這樣的市場經濟國家,也并非有完全的私有經濟,而是混合經濟。所謂混合經濟,應是民營經濟與國有經濟混合在一起,共同擔負著社會經濟發展的責任。未來中國的國有經濟和民營經濟,也應走這樣的路子。最高的形式,可能會通過資本市場表現出來。比如,有些表面上的國有企業,可能股份已經私有化,掌握在百姓手中。而有些民營企業,雖是私人老板,但股份也社會化了。應通過這樣的關系、通過其對社會的貢獻在市場上留下的形象,來對他們做出評價。其中優秀的企業,就可以更大更強。差的企業,可能就ST了。實在不行,就會自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