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前賦稅,無論企業還是個人,從營業稅到所得稅,不可不謂沉重,當前局部“減稅”措施并不足以解決問題。
從任何一個理由來看,中國大陸城市之中,沒有一個能比上海更能承受起建設國際金融中心的“光榮與夢想”。今年上海金融服務辦副主任徐權就無奈表示,“一些金融業高管認為上海的個稅太高了,與香港、新加坡比沒什么優勢,吸引不了人才、機構的聚集。”而在非公開場所,諸多滬上外資金融人才提得最多的要求,據說也是個稅。
乍看起來,金融業作為鍍金行業,“錢”途可嘉,緣何發愁?原因在于,國內最高高達45%的個稅之下,以薪酬作為主要收入的金融業高管收入大為打折,不少人比例納稅比例可能超過40%——工資中一小半領了也是“白領”。與此同時,高昂的稅收并沒有對應相應的社會福利,內地醫保、社保等諸多優惠對于外籍雇員來說無緣享受——近期中國可能要求外籍雇員繳納社保費,但是自愿還是強制仍舊未見明晰,很難斷言利好抑或加大成本。
對比之下,香港工薪最高稅率僅為15%,新加坡最高稅率則不超過20%,社會福利卻不可同日而語。
近期羅蘭#8226;貝格公布的上海金融景氣指數顯示,對比整體指數22%的年均復合增速,金融人才比起其他指標增速乏力:2010年同比僅增長1.1%,同比增速大為放緩,高管以及研發人員更是結構性缺乏。
對于個稅,上海以“獎勵”的方式對某些符合條件的金融高管進行退稅,據悉最高幅度可達到4成,使其賦稅比例不超過25%。
這并非孤例,據悉北京等地也有針對金融機構的個稅優惠。不過,類似舉措并非一勞永逸,其局限性仍舊非常明顯。
首先,個稅屬于“共享稅”,也就是由中央與地方分成。早先是中央與地方五五分成,2003年之后改為六四開,市與各區之間往往也存在不同分成比例——也正因此,上海方面的“獎勵”,其實不過是地方個稅收益完全返還,但力度亦僅止于此:地方不僅無權動用中央部分,而且對于個稅優惠的話語權也相當有限。
其次,個稅一直有著增加稅源以及調節收入差距的功能,直接涉及全體納稅人,牽一發而動全身。當前,個稅修正草案甚至對于月收入1.9萬以上人群加重賦稅,提高起征點是否有利于富人的爭議也如火如荼。如此態勢之下,地方財政補貼金融業人員的合理性與公平性有待檢驗,很可能引發社會反彈。
最后,地方相關“退稅”細則并未對公眾完全公開,門檻標準也有待統一。當前運作也并非模式化,往往根據申請“一事一議”。目前有多少人享受到多大幅度優惠,即使對于不少業內人士,仍舊有如黑匣子。實際上,針對少數高管的個稅優惠僅僅是一種地方行政手段,持續性、規范性、公正性均有待考察,效果也可能未必盡如人意,否則“空中飛人”現象何以層出不窮呢。進一步看,上海整體商業環境仍舊與香港與新加坡存在不菲差距,個稅問題只是其中一隅。
對于海外人才來說,從稅收到福利,回國生活質量難免有所下降。上海銀行業公會的去年一項調查顯示,中高端國際人才在各項指標當中對上海社會生活環境的滿意度最低。
資本逐利,這注定了稅收影響巨大,從新加坡可見一斑。1998年之后,新加坡為了與香港競爭財富管理業務,陸續通過調低公司稅、個人所得稅、免除海外收入所得稅等措施,使不少機構舍香港而取新加坡,目前其在亞洲財富管理中心地位不可動搖。
稅收一小步,可能就是上海的一大步。中國當前賦稅,無論企業還是個人,從營業稅到所得稅,不可不謂沉重,當前局部“減稅”措施并不足以解決問題。筆者認為,國際金融中心減稅也需要頂層設計。
作者系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項目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