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對杏向無好感。那酸的味,澀的果,怎能與甘美的金桔、碩大的蘋果相媲美呢?
初夏時節,我隨當記者的嬸嬸到淄博南部山區的太河鎮做實習采訪。鎮里林業站的同志說:“我們這里的幸福溜是全市著名的林果基地,最大的特產是凱特杏,個大肉厚,酸甜可口,行銷全市,名聲可不小呢。”我心想,他們幾時也學會了廣告用語,小小杏子,會有什么文章?出于禮貌,嬸嬸說:“要不先去看看吧。”
車子一轉過山腳,我就驚呆了。南山里,誰不知道荒涼是她的本色!可是眼前一望無際的林帶,遮著溝,蓋著坡,悠悠地漂浮在黃黃的沙灘與青青的山石之間。這本是一片灰黃沉寂的荒地,是誰蘸著顏料,在這里重重地抺了一筆,一筆生命的綠呢?
一進入林帶,沿山路邊全是密密的杏樹,枝葉極茂、極稠,探手垂臂的,一齊掃打著車棚,像擂鼓一般。我推門下車,迎頭就被什么東西彈了一下,怪疼的。抬頭一看,一束杏枝垂了下來,那累累的果實,像葡萄,似荔枝。那彈我的便是枝梢的一枚紅杏——半邊紅樸樸的像孩子的臉,半邊又黃嫩嫩的像剛出殼的雞雛,而那紅與黃又全溶在一層淡淡的青綠中,宛如一顆璀燦的玉。
順手摘下了那枚杏,但想起它的酸,放在嘴邊的手又收了回來。
攀上一個山梁,鉆出林海,這才看清,那萬點紅杏點綴在黛綠的葉叢中,像無數盞火紅的燈籠,像無數顆閃爍的星星,紅得那樣燦爛,那樣美。風起濤涌,那紅燈綠浪襯著山腳下青黃相間的背景舞動著,飄浮著。我真動情了,忙奔下山梁,如魚入水似地鉆進杏林中。這才發現,這地,其實也還是貧瘠的,天旱無雨,地,干涸得踢起石頭就能迸出火星,連這草,都是貼著石縫在頑強地生長。就在這樣的土地上,人們打起一道道淺土埂,挖出一個個魚鱗坑,靠著山洪的力量收集起一點點泥土,就依著這一點泥土,那杏樹便扎住根,樹須咬住頑石,摟住砂礫,尋隙覓縫地向下扎去。站在這些杏樹下,我不由想到,那些高雅的果樹有沃土擁其根,噴泉淋其枝,土肥水美,自然溢甜流蜜,而杏生若此,不過只是一點酸,是不該苛責它了!
走到這條溝的盡頭,竟又是一處世外桃源。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峰回路轉地把我們引領到由幾顆蒼勁的老杏樹掩映著的一間小屋前。原來,這山下城子村的一位老黨員,花甲之年承包了這些山頭,一卷行李進溝來,帶領全家不分晝夜地在這里苦干5年,終使得這每顆樹上杏滿枝頭……
實習采訪結束了,回頭再看那塄邊溝畔的杏樹,雖然都還不高大,卻郁郁蔥蔥。我不知什么時候,已將手中的那枚杏咬在嘴里,品著,品著,酸甜酸甜,原來那甜是藏在酸里的。
學校:山東淄博市淄川區淄博第四中學;導師:都玉秦
點評:文章采用了欲揚先抑的手法寫作者和杏之間的故事:從小對杏沒有好感,因為它酸;實習采訪時,在林帶親眼感受了杏樹貧瘠的生長環境,不知不覺便放棄了對它的“苛責”,喜歡上了它的酸甜。文中對杏樹的生長環境進行了細致準確的描寫,體現出作者較強的文字功底和對生活的細致觀察的能力。(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