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普拉的讀書經

可能是氣憤于同為女性者如此不爭氣，奧普拉說了句她通常不會說的話：是不是小肚子帶把的就行了？心理學家應聲接道：帶把就行了，甚至不用很好使。

上月底，美國電視界一姐奧普拉·溫弗里華麗轉身，告別免費觀看的無線電視，經營自己的有線節目去了。從1986的處女秀算起，她已經做滿整整二十五年。奧普拉的秀，主要是引導和幫助普通人，特別是普通女人講出他們生活的故事。她在處女秀上宣布：這檔節目就是讓人們理解他們自身其實已經具有的改變自己生活的力量。以奧普拉二十五年所積累的每星期千萬的觀眾量，她確實做到了自己的諾言。最后的告別場面，有很多美國人，甚至還有自印度遠道趕來的女人，異口同聲說奧普拉的節目改變了她們的生活。

奧普拉的觀眾，主要是家庭婦女，所以時間放在下午，主婦們做完家務之后，但在燒晚飯之前。不過，深夜有一次重播，主婦也可以在孩子上床后再看。重播的時間正好在男人觀看的午夜脫口秀和政治辯論節目之后，筆者偶爾也會看一下奧普拉。

記得某次節目，討論為什么五個姑娘挨了同一個男人的騙。那個男人在約會時，總是穿著一套不知哪兒搞來的海軍軍官制服。姑娘一看：哇，俊得就像電影《義海雄風》（A Few Good Men）里扮演海軍檢察官的湯姆·克魯斯！再聽他幾句好話一講，不由芳心暗許。結婚后卻發現此人對家庭極不負責，待要離婚，他已先一步另筑香巢。舊人手續尚未辦完，新人已在另一城鎮過堂了。

奧普拉請來的一位女心理學家說：女人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沒有男人她們是不完整的（這與《圣經》對婚姻的說法有關），所以她們害怕男性缺場的孤獨，這種對孤獨的害怕比真的生活在孤獨中更影響她們的判斷力?？赡苁菤鈶嵱谕哉呷绱瞬粻帤猓瑠W普拉說了句她通常不會說的話：是不是小肚子帶把的就行了？心理學家應聲接道：帶把就行了，甚至不用很好使?，F場觀眾大笑，那五個受騙的姑娘也笑了。

雖然奧普拉談的僅是美國人所謂的“常規智慧”（conventioanl wisdom）， 但她確實很能抓住來賓心理，互動非常融洽。她的話，既是規勸，又幫助了在攝像機前難免有點拘謹的姑娘們，罵了那個男人。

筆者最感興趣的還是奧普拉的讀書節目。奧普拉出身貧窮，她自己說她有今天地位，靠的是不斷讀書。奧普拉家里確實藏書很多。美國黑人女作家、199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托尼·莫里森曾說：“除了作家家里，我很少看到有那么多書的家庭。她是個真讀書人，書不是她的裝飾品?！钡陔娨曌鰝€讀書節目有多難！我國人口是美國四倍多，但央視的讀書節目仍然湊不到足夠觀眾。奧普拉談讀書時，觀眾人數也比談其他內容時少，不過好歹還有幾百萬，節目還撐得下來。

奧普拉讀書俱樂部是1996年9月開張的。她先后推薦的四十多本書，絕大部分可以算作通俗小說，而且多為女性作者。筆者書架上也有的一本，是芭芭拉·金索爾沃所著《毒木圣經》（The Poisonwood Bible）。小說里，一個美國人帶著妻子和四個女兒來到剛果，教當地人信仰上帝，也教他們民主管理。男人無視當地的土著文化，也無視妻子和女兒的感情。小女兒不幸慘死，忍無可忍的妻子終于離開了那個男人。大女兒是個淺薄無知青年；另兩個雙胞胎女兒，一個回美國后成了醫生；另一個嫁給剛果革命者，與美國中央情報局扶植上臺的蒙博托政權作斗爭。

筆者買這本書，是當西方左派的樣板小說。全書以五個女人的自述寫成，被她們批判的男人卻沒有自己的聲音，遑論為自己辯護。美國左派知識分子最喜歡的元素，書里寫齊了：對美國外交政策的批判；女權主義；對美國立國族群WASP（白種昂格魯－撒克遜新教徒）男人的貶抑；基督教是毒害人民的鴉片；第三世界文化其實比西方文化優越；受白種男人壓迫的白種女人，只有和同樣受白種男人壓迫的殖民地黑人相結合，才能找到真正光明的前途，等等。

讀著這樣的小說，就可以明白，為什么奧普拉雖有電視界一姐地位，卻也占據不了男性觀眾主打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