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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繭

2011-12-31 00:00:00冷歌
最推理 2011年17期

引子

2003年

L國某難民營,一面滿是臟污的救援醫療隊的會旗在難民營上空呼啦呼啦飄揚著。一公里外就是激烈的戰場,輕武器射擊聲密集得好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其中還有不斷爆炸的聲音,直升機盤旋發出的轟隆聲,震顫了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

急救帳篷里,一名東方男子手握手術刀,他的臉上戴著口罩,只能看到一雙充滿了憤怒與悲哀的眼睛。在他的面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面色青白,瞳孔放大。

I

2011年7月8日下午18:00

飯店老板沖進了衛生間,大聲疾呼:“不行,都堵死了,救護車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時駿坐在地上,告訴他:“不用了,已經死了。”

一個女人沖了進來,指著時駿大聲痛罵:“混蛋,是你殺了他!”

時駿無動于衷,低頭看了眼手表,僅僅四十分鐘的時間里居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

就在下午的五點多,時駿帶著自己餓癟的肚子沖進這家新開張的麻辣火鍋店。

新鮮的蔬菜和肉片陸續上桌,時駿手中的筷子攪著紅油湯,食欲大開。準備享用美食前他習慣性地看了眼手表,是下午的17:30。

這個時間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中間的位置上有兩桌客人,一桌是對年輕的情侶,男的很殷勤地為女朋友夾菜;相隔的一桌是兩男兩女,年紀稍大,看樣子像是聚會的老朋友。在時駿左手邊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年紀約在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端著一碗米飯,就著鍋里的肉正埋頭大吃。

狂吃海喝大約有五分鐘左右,時駿忽聽身后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問:“時駿?”

相隔許久的聲音喚起了他許久的記憶,他詫異地回身抬頭,眼前的女子清麗秀美,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望著自己。

“羅小雅?!”叫出對方名字的時候,時駿完全是無意識地站了起來,看著多年不見的前女友。除了變得略成熟,歲月并未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時駿笑道,“太巧了。”

羅小雅的面頰泛出微微的紅暈:“是啊,沒想到會遇到你。”

從后面跑過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紅色外衣的可愛小姑娘,扯了扯羅小雅的衣擺:“媽媽。”羅小雅把女兒領到前面,說:“叫時叔叔。”

小女孩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甜甜地叫了聲:“時噓噓。”

“這孩子說話不怎么清楚。”羅小雅摸著女兒的臉頰,笑道。

“叫什么名字?”

“牛東東。”

羅小雅忍不住笑出聲來,糾正:“叫柳彤彤。”

時駿一愣。心中暗想,當年羅小雅甩了自己另覓的新歡也是警校的,那哥們可不姓柳啊。也許是看出了時駿的疑惑,羅小雅有些尷尬,她身邊的彤彤揚起笑臉:“媽媽,我去噓噓。”

“去吧,要記得洗手哦。哎,彤彤,把冰激凌放下啊。”

彤彤沒聽媽媽的話,拿著喜歡的冰激凌就跑向了衛生間的拐口。孩子這一走,留下兩個大人尷尬萬分。

時駿從未想過還會再見到羅小雅,當年的那些事也沒放在心上,至少他覺得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既然遇上了就聊幾句,沒什么大不了的。

羅小雅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你離開警校,我和大楊不到半年就分手了。彤彤爸爸是個醫生,我現在是全職媽媽。”

就在這時,兩人突然聽到彤彤一聲尖叫,羅小雅緊張地站了起來,看到彤彤從衛生間方向跑出來,一路沖進了羅小雅的懷里。她臉頰紅腫,渾身發抖,緊緊地抱著羅小雅。

“怎么了?”彤彤抽噎了好半天說了一堆時駿聽不懂的話,但時駿卻在羅小雅憤怒的表情上判斷出有事發生。

“冷靜一點。”時駿對羅小雅說,他溫柔地問彤彤,“跟叔叔說,剛才那個胖叔叔都對你做什么了?”

彤彤比比劃劃地說了半天,時駿才明白過來,彤彤在洗手間門口不小心把冰激凌掉在了胖男人的身上,那家伙隨手就打了彤彤一個耳光。

時駿挑挑眉,讓羅小雅抱著孩子去包間里坐一會。隨即,他走到那胖子面前二話不說,揚起拳頭就狠狠地打下去!

這一下飯店里炸了鍋!胖子的同伴起身阻攔火氣十足的時駿,老板和服務員也跑來拉架。可五六個人愣是沒能攔得住他,時駿拳腳快,下手狠,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他們已經被打到了飯店門口。

時駿指著那胖子:“你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居然打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說罷,上去又是一腳,還罵道,“顯你胳膊粗力氣大了?顯你能打了?”

胖子的幾個同伴吵嚷著說這是誣陷,但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緊鎖眉頭,推開同伴拉住了時駿:“有話好說,不要影響人家做生意嘛。”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神示意另外的同伴趕緊把胖子帶走,幾個人架著罵罵咧咧的胖子沒頭沒腦地沖進了衛生間。

一看這女人的態度,時駿便明白這人肯定知道是那胖子理虧,就爭吵著要打110。

一聽這話,女人慌了,推著肥胖男進衛生間的兩個人也聞聲趕來,抬出不少名頭暗中恐嚇時駿。從他們的話中,時駿了解到,那個男人叫嚴峰,是本省某著名私人醫院的院長。而面前的女人叫田燕,是醫療器械公司的經理。聽出他們有后臺,時駿不屑地撇撇嘴,堅持要去警察局調查清楚。

這時候,羅小雅也走了過來,和田燕唇槍舌劍吵了起來。也許是羅小雅的聲音讓留在包間里的彤彤感到害怕了,她大喊著“媽媽”跑出來,一不小心撞到九號桌,那滿是滾燙湯水的火鍋忽然滑落下去,眼瞅著就要落在彤彤的背上!

時駿嚇得一個縱身就要跳過去,但似乎也來不及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從何處跑過來一個男人,他一手托住了彤彤的背摟進懷里,同時,另一只手用力地拍在鍋上,銅質的鍋子竟然被打出去幾米開外!

羅小雅驚呼一聲推開眾人跑過去,拉過小臉煞白的彤彤。時駿也跟著走過來,看到男人被燙得通紅的手,說:“謝了!要不要處理一下?”

這個男人正是坐在門邊那位就著火鍋吃米飯的人,他笑著對時駿搖搖頭:“沒事,冷水沖沖。”

羅小雅正要答謝這位先生,忽聽老板大喊了一聲:“快,快叫救護車!”

時駿反應快,疾步跑向老板身后的衛生間。往里面一看,只見胖子嚴峰趴在地上,捂著肚子不斷抽搐著,臉部和脖子上都是自己的嘔吐物。

食物中毒?這是時駿腦子里第一個反應。可不等他跑過去,身后忽然有人大力推開他,正是剛才救了彤彤的人。那人手腳麻利地把嚴峰放平,通過觀察眼睛和脈動,頭也不回地大聲喊:“拿瓶水,到后廚拿一袋鹽!”

這人是醫生?時駿確定之后,一個服務員已經拿了兩樣東西進來。時駿急忙接到手中,打開礦泉水的蓋子,把精鹽倒進去,又合上蓋子用力搖晃。這時,中年男子一把抓過鹽水瓶,對時駿說:“掐住他的下巴。”

時駿明顯恍惚了一下。

“發什么呆,不能幫忙就別添亂!”男子大喝了一聲。

時駿氣惱地咂舌,看著中年男子把鹽水灌進了嚴峰的嘴里。但是。不等他咽下最后一口,雙腿忽然痙攣抽搐,瞳孔放大。

“見鬼!”中年男子趕忙進行急救,人工呼吸,心臟復蘇術,幾組下來,已是滿頭大汗。

老板又沖了進來:“不行了,遠海街發生車禍,救護車被堵死了,過不來。”

時駿放了手,坐在地上說:“不用了,已經死了。”說罷,他看了眼手表,確定死亡時間是18:00。

聞訊跑進來的田燕看了眼已經死亡的嚴峰后全身直哆嗦,沖到時駿面前:“混蛋,是你殺了他!他有心臟病,是你殺了他!”

中年男子起身一把扯開田燕:“你的朋友死于食物中毒,與心臟病無關。”

這一句話險些讓老板背過氣去,急忙大聲鳴冤:“不可能啊,我店里的東西可都是新鮮的。”

“不是你們的問題。”中年男子聲音低沉,口氣堅定,“我想大概是他本身身體素質的問題。可能有哪些食物是過敏的,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才會這樣。”

時駿緊緊地盯著嚴峰的尸體,忽然說:“報警。”

老板一愣,不等反應過來,一旁的田燕就喊道:“這里的人都不準走,你們都看見了,這個男的打了人,老嚴的死一定是他造成的。”

話音未落,嚴峰另外的兩個男同伴就要沖進來找時駿算賬。這時候羅小雅把彤彤托付給服務員抱著,用當年在警校練出的敏捷身手把這幾個人推了出去,并趕忙把衛生間的門關上。

衛生間內,羅小雅、時駿和那個中年男子面面相覷。時駿不在乎那些要讓他負責的家伙,轉頭向中年男子詢問:“先生怎么稱呼?”

“梁正。”

“梁先生,你能確定他是死于食物中毒嗎?”

“不能完全確定。”梁正蹙眉搖頭,甩甩被燙傷的手。好像疼勁上來了,他走到水臺前打開水龍頭沖洗著傷處。

時駿給羅小雅使個眼神,那意思是——你也過去幫幫忙。

在羅小雅走過去的時候,梁正邊沖手邊說:“他有嘔吐和腹痛現象,看上去像是食物中毒,但是食物中毒很少會導致快速死亡。”

這個看法和時駿是一樣的。在時駿看來,嚴峰的死過于蹊蹺,橫看豎看都有不少貓膩。

羅小雅的神色看上去比時駿還要疑惑,見梁正洗好了手,她遞過去一張紙巾,自己也就著沒關的水沖了幾下。隨即,她試探性地問梁正:“如果他對某種食物過敏卻未能危及生命,恰巧……恰巧受到外力的……”

時駿馬上明白了羅小雅的意思,看到她滿是愧意的臉無所謂地聳聳肩:“就是說,我剛才毆打死者會不會雪上加霜?”

對于這個問題,梁正想了想才回答:“不是沒有可能。如果你打中了他的肝臟或者是腎臟,還是會產生突變的情況。不過,這要等檢查過尸體以后才能完全確定。”

梁正的回答雖然有些含糊,卻說明了嚴峰的死很可能與時駿有關。所以,羅小雅很著急,而時駿本人卻勾起嘴角一笑:“這才有勁嘛。”說完,他繞過尸體走到門口,打開門大聲問外面的老板,“警察說多久能到?”

老板差點沒哭出來,苦哈哈地說:“堵車啊,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足夠了!時駿回過頭來看著地面上的尸體,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

在老板眼里,這幾個人都好奇怪,時駿一直在尸體前面做些奇怪的事情。梁正一樣奇怪,和時駿一起戴著從后廚摸出來的一次性手套在尸體上摸來摸去,老板再傻也覺得這似乎跟警方的工作有關,正想詢問一番,忽聽身邊的羅小雅說:“我去看看死者吃過的東西。”

時駿也沒回答,繼續埋頭檢查尸體。這時候,他發現死者嚴峰身上有不少傷痕,看顏色似乎已經很久了。讓時駿感興趣的是其中一個靠近左肩的傷痕,呈圓形,比大拇指的指甲略大些,顏色也較周圍的膚色淺些。時駿皺皺眉,沒言語,目光落在梁正的雙手上。

只見梁正單手撫在尸體的肝臟部位上面,輕輕按壓著。隨后,又掀開死者的眼皮近距離觀察,他說:“我不是法醫,這里也沒有什么設備,我頂多只能進行基本的檢查。”

“沒關系,看出什么就說。”

“這個人常年飲酒肝臟不好,身材很肥胖而導致血脂偏高。我想他應該常年患有脂肪肝和高血壓。”

“這些能跟食物中毒扯上關系嗎?”

梁正搖搖頭:“不好說。我需要知道他都吃過什么。”

這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時駿起了身,瞄了眼滿臉疑惑的老板,微笑道:“麻煩你再叫進來一個人。”說罷,又低下頭,“梁先生,能不能請你現在就去看看死者吃過的東西?”

很顯然,梁正對時駿產生了某種程度的疑問。時駿擺擺手說:“我畢業于國家刑警學院。”

老板恍然大悟,連忙說請警察先生多多費心,同時又在心中默默想,是警察你還打人?而梁正聽了,只是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時駿再次看時間,已經到了18:40。他讓老板把房門關好之后,立刻捧起死者的頭部,撬開他的嘴巴,湊過去聞了聞,把一旁看著的兩個人惡心得夠嗆。

檢查過死者口腔后,時駿微微蹙眉,并問后進來的服務員:“死者幾點到的?在他之前和之后都是誰?”

服務員仔細回想了一下,答道:“這位先生大概是下午15:30左右來的,在他之前是九號桌,就是那對情侶。前后不會相差十分鐘吧。快到16:30您那位帶著小姑娘的朋友才進來。”

時駿計算了一下時間。如果說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案,那唯一有機會的只能是九號桌的情侶還有飯店的服務人員。想罷,時駿又問:“死者經常來嗎?”

“這一周來過四次了,跟我們也算熟悉。”

“之前那幾次有沒有跟誰發生過沖突?”

老板和服務員相互看了看,都搖搖頭。于是,時駿再問:“今天跟他來的人里面有沒有在前幾次也同行的?”

老板與服務員繼續搖頭。

“今天來的時候死者有沒有自帶什么酒水?”

老板和服務員還是搖頭。

“我說,你們除了搖頭還會點別的嗎?”

這回可好,二人連頭都不搖了,呆呆地看著時駿。時駿苦笑著叮囑道:“把房門鎖上,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當三人離開衛生間回到飯店餐廳的時候,時駿看到人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議論著。死者嚴峰的同伴們用憎惡的目光緊盯著他,他也不在乎,大大方方朝著正在檢查死者那桌食物的羅小雅走去。

時駿觀察了坐在九號桌的那對情侶。男的二十多歲,白白凈凈,女的年紀也不大,相貌平平,但穿著打扮很時尚。情侶發現時駿的目光看過來,也好奇地看著他。在他們的目光中時駿看不到一絲異樣。

隨后,時駿轉過頭來發現兩個女服務員正抱著彤彤坐在吧臺里,彤彤很乖巧,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也不吃,眼巴巴地看著不遠處的羅小雅。兩個女服務員小聲地逗著她,看樣子很喜歡可愛的彤彤。

最后,時駿的目光移到了田燕身上,她連忙瞪了一眼就把臉扭到一邊,對面的玻璃窗上映出她慌亂的神色。

走到了羅小雅和梁正的身邊,這時候梁正剛剛檢查過所有的食物。他指著一盤基圍蝦說:“看樣子他們是要了一斤基圍蝦,這種東西很敏感,不少人都會過敏。”

“田燕女士,請過來一下。”時駿大聲說著。

田燕氣惱地走過去。

時駿正色道:“嚴峰比較喜歡吃什么東西?這桌面上的菜有哪些是他點的?”

田燕指著基圍蝦:“這蝦是他要的,還有百葉和鮮蘑。”

“他以前有過敏史嗎?”

“不知道。”田燕白了一眼,“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通過工作才認識的。”

時駿冷哼一聲:“田大姐,咱倆單獨聊聊?”

周圍人一愣,卻見時駿一改剛才那嚴肅模樣,對著田燕笑嘻嘻的,在他們都搞不懂這人到底想干嘛的時候,就看到他湊近田燕的耳邊說了幾句,田燕的反應可以說是相當驚訝。

之后,時駿順走了死者嚴峰的手包,在前面帶路,田燕低著頭不情不愿地跟著他走進了包房里。

包間里,田燕戒備地看著時駿,對方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斜靠在桌子旁邊,還沒說話先點上根煙吸上一口,在田燕厭惡的注視下,時駿開口道:“你知道嚴峰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這一點咱們心照不宣。現在不說這事,你告訴我,來之前你們幾點見的面?”

“下午一點左右,我和幾個同事到醫院談工作。談完了就到這里吃飯。”

“誰做東?”

“嚴院長。”

“中午到他死亡之前有什么異常嗎?”

田燕搖搖頭,不耐煩地回答:“我是沒看出他哪里不正常。”

接著,時駿哼哼一笑:“只有你知道他哪里不正常。”

聞言,田燕呆愣住了,時駿卻絲毫沒理會她的反應,把香煙咬在嘴角,打開了嚴峰的手包,翻看了一下里面的東西,選擇了黑色的名貴錢夾單獨拿出來,打開。

現金不少,銀行卡也不少,但引起時駿注意的是錢夾里被剪過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嚴峰看起來有些年輕,身穿著滿是臟污的白色大褂站在灰黃色的破帳篷前,跟一個金發碧眼身穿迷彩服的老外肩膀搭在一起。放下照片,時駿的目光穿過包間房門那窄小的縫隙,看到羅小雅飄逸的長發。

當時駿走出包間的時候羅小雅正在檢查嚴峰等人使用過的餐具,梁正不懂這些,索性坐在一旁閑看著。時駿沒過去搭話,轉身走到抱著彤彤的服務員面前,蹲下身子拉住了彤彤的手:“糖葫蘆好吃嗎?”

“好棋(吃)。”

“彤彤,今天爸爸怎么沒來啊?”

“爸爸要班班。”

班班?上班吧?時駿往前湊了湊,又問:“彤彤知道爸爸在哪里班班嗎?”

彤彤揚起胖乎乎的小胳膊,比劃著說:“……一員哦。”

兩個服務員都笑了,笑問彤彤“一員”是什么。彤彤嘟起小嘴巴,反復強調:“就素一員嘛。”

摸了摸彤彤的小腦袋,時駿低聲問:“彤彤,以前你見過那個討厭的胖叔叔嗎?”

小可愛不吭聲了,握緊了手里的糖葫蘆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忙碌著的媽媽,正要說話,時駿卻拍拍她的小手:“吃吧,糖化了就不好吃嘍。”

時駿轉身走向田燕那邊,羅小雅迎面而來,截斷了他的去路。看她的表情似乎有話要說,時駿點點頭,示意她到一旁再談。

角落里的二人吸引了很多人的注視,時駿背對著那些人,只看著羅小雅,聽她說:“我覺得這不是食物中毒。剛才梁先生也說了,食物中毒不會導致迅速死亡。我很擔心,你剛才……”

“我沒打中他的重要部位。”時駿打斷她的話,“你也知道,我的拳腳雖然厲害,但習慣攻擊人的頭部和四肢關節。剛才你也檢查過尸體,死者頭部只有眼睛被我打中,其他一切都好。”

“不能這么肯定。有些傷在表面上看不出的。如果你不小心擊打到他腦部的重要穴位,比如說腦枕、完骨穴、面部三角區,這些都有可能引起顱內出血,在短時間內死亡。”

“別開玩笑。”時駿挑眉一笑,“以我的力道,真打中這幾個穴位他在十秒鐘就會死亡,但是,我打完他足有十分鐘的時間他才出現不良反應,你覺得這跟我有關系嗎?再者說,我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下手有分寸,不可能像當年跟霍剛過招那樣下死手。”

一聽這話,羅小雅急了:“你這個人頭腦一熱就沒輕沒重!我是擔心你……”

“你好像已經認定是我過失殺人了。”

忽然冷下來的口氣讓羅小雅把下半句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終于發覺自己失言。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對不起,是我不好。”言罷,她揚起頭來看著前方的衛生間,“不管他是怎么死的,都與你無關。我不能讓你因為彤彤受牽連,放心吧,我會查出真相的。”

時駿哈哈大笑起來,把飯店里的一干人等笑懵了。大家不約而同都看著他,納悶這人魔怔了不成?

羅小雅被他笑得越發尷尬,羞惱著捶了一拳。時駿不躲不閃,低聲說:“我從來不用女人幫我出頭。”

看著時駿轉身要走,羅小雅一把拉住:“駿,你不能總是這樣。”

忽然之間,他與她都愣住了。睽違已久的稱呼仿佛一根斷裂的絲線,被風肆意地吹起。時駿很溫和地笑了出來:“你也不能總是口無遮攔,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羅小雅苦笑著搖頭:“我懷疑是有人下毒,你怎么看?”

時駿聳肩撇嘴:“有這可能。”

“至少百分之五十。剛才我問過服務員死者到達這里的時間,仔細算算的話,除了死者的同伴,就剩下那對情侶有可能性。”

蹙眉嘆息,時駿瞥了眼那對情侶,反駁道:“如果是毒殺,那就要知道是什么毒以及發作的時間。問題是,你能告訴在場所有人死者有可能被下毒,我們要搜查你們嗎?”

“不能想想辦法嗎?”

“要想你想,我是想不出來。”

時駿的無賴勁又來了,羅小雅白了他一眼繞過去走向飯店老板。

V

看著羅小雅和老板低聲交談了幾句,老板面露難色,羅小雅表情嚴肅。時駿轉身走到梁正身邊,似閑聊地問:“老梁大哥在哪個醫院工作?”

“我現在是無業游民。”梁正打著嘻哈,“這幾年都在國外了。”

“柳陽這個人你聽說過嗎?”

梁正蹙起眉頭想了想,答道:“聽過。腦外科權威,技術好口碑好,只可惜,運氣不好。”

“這話怎么說?”

梁正略有無奈地搖搖頭:“怎么說呢,他太年輕了,脾氣沖性子直,我聽在那個醫院的朋友說過,他得罪了不少人。”

本想再聊幾句的,二人忽聽老板告訴大家:“不好意思各位,這位女士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那個,能不能請各位幫幫忙,幫著找找。”

第一個反對的是田燕,她口氣不善地說:“現在什么情況了?還要找大家的麻煩,丟了什么自己去找。”

羅小雅徐徐抬起右手,時駿看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見了。

羅小雅正色道:“雖然不是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也許在剛才混亂的時候掉了,反正大家現在也閑著,幫幫忙好不好?”

九號桌的那個女孩似乎很討厭田燕,不等她再度反對已經起身,大聲道:“我幫你找。”接著,她的男友也起了身,在他們二人的帶動下,幾個服務員也跟著找了起來。

十幾分鐘過去后,戒指還沒找到。羅小雅非常失落,露出一點勉強的笑容,伸出手和幫忙的幾個人握了握,感謝大家的好意。這時,梁正說道:“會不會掉在衛生間里了?”

那個已經被鎖死的衛生間好像成了眾人自動隔絕的異空間,大家下意識地懼怕著回避著,忽然有人提到那里,眾人腦中都浮現出嚴峰的尸體,倏然間,鴉雀無聲。

梁正不知道這是羅小雅設下的套兒,他只是想幫忙而已,因而也沒怎么在乎其他人的態度,只對羅小雅說:“你要是著急,我和時先生陪你進去看看。”

時駿走過來,接著說:“你們倆去吧,我去廚房看看。”

騎虎難下,羅小雅偷偷瞪了一眼時駿,硬著頭皮走向衛生間。不等她走過去幾步,后面的田燕用尖利的嗓音喊道:“不準進去!你們想干什么?啊?想干什么?老嚴還在里面!你們想破壞嗎?你們是一伙兒的,你們都跟老嚴的死有關,誰進去都可以,你們就是不行!”

時駿充耳不聞,照舊走進了后廚。留在餐廳的羅小雅也沒惱,轉回身笑道:“到底誰跟嚴峰的死有關這要等警方來了才能作判斷。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一起去啊。”

一聽這話,田燕的臉色瞬間發白。怒視著羅小雅:“警察馬上就能到,多等一會又怎么樣?你心里有鬼?”

“不知道是誰心里有鬼?”羅小雅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田燕氣勢洶洶走到羅小雅面前。

羅小雅似笑非笑:“你好像很害怕我們進去看嚴峰尸體,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這話可是相當勁爆了!梁正驚訝地看著張口結舌的田燕,再看看完全占了上風的羅小雅,他下意識地后退幾步,好像怕這兩個女人真打起來濺自己一身血。

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田燕咬咬牙,高傲地甩甩頭發,告訴羅小雅:“不就是進去找個東西么,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在羅小雅的激將之下,老板的手顫巍巍地拿著鑰匙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梁正、羅小雅以及田燕魚貫而入。

時駿在后廚跟幾個郁悶的廚師聊了幾句,偷偷地找來老板問:“嚴峰進入衛生間之后,你在哪里?”

“哎呦,警察先生,您這是什么意思?”

“好意!”

老板哭喪著臉,只好說:“我在吧臺后面。看見你們不打了,我就想過去看看嚴先生。但我沒進去啊。”

“為什么沒進去?”

“我傻啊?那人在氣頭上,我進去找罵啊?”

“就是說,你雖然站在衛生間入口,卻沒進去?”

老板使勁點頭。

“那你見到有人進去嗎?”

“不清楚。”老板搖著頭,“我的注意力都在你們那邊。通向衛生間的拐口又很寬敞,真有人繞過我進去的話,也是可能的。”

時駿抿了抿嘴唇,好像有句話在里面滾來滾去不愿說出。糾結了一番,終于還是沒忍住,他低聲問老板:“在我打架的時候,你看到那個人在做什么?”

老板順著時駿的手指方向望去,詫異地回頭看著時駿,“為什么這么問?那不是你的……”

“回答問題!”

老板郁悶起來,悶不吭聲地搖了搖頭。

外面傳來田燕大聲諷刺羅小雅尋物無果的吵鬧聲,時駿選擇了離開。走出后廚,剛好和最先出來的梁正打了照面,對方向他苦笑著搖搖頭,示意他盡快把后面兩個充滿火藥味的女人分開。時駿無奈,只好拉著羅小雅走到一旁。

前一秒還在跟田燕唇槍舌戰的羅小雅利用時駿,擋住眾人目光,立刻變了表情,她神色嚴肅,低聲道:“那幾個人沒有下毒。”

“你怎么知道?”使時駿問道。

“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兇手要下毒絕對不可能戴著手套,因為那樣做很容易被發現。所以,下毒的過程中,兇手的手很有可能也沾染了毒藥。所以,我才要借口試驗一下,他們手中都沒有毒藥反應。”

羅小雅攤開手掌,讓時駿看到了手心里的一枚硬幣,她說:“每跟一個人握手后我都會用硬幣擦一下手心,但是,沒發現硬幣有任何變化。”

“這只是檢查毒藥的一種方法而已,并不是萬能的。”

下半句話時駿打住了。他想起了一些頗為古怪的問題,首先說,死者在死亡前發生嘔吐、腹痛的情況,看似是食物中毒。但食物中毒不會導致迅速死亡,也就是說,若是真有人下毒,那絕對不可能是在死者被自己毆打之前。

但是,從自己走到死者的餐桌到他被自己毆打之后進入衛生間,這段時間內死者都沒有吃過什么東西,衛生間里也沒有可以飲用的水。那時候,死者身邊還有兩名同伴。

接著,那兩個人走出來與自己理論,到老板發現死者有異樣的時候,只過了三五分鐘。也就是說,兇手下毒只能是在死者獨處于衛生間的那三五分鐘!但是,殘留的毒藥呢?兇手要怎么處理?

答案呼之欲出了!

時駿長吁一口氣,眉宇之間的皺紋糾結了滿腹的心事。他急著想要找老板核實情況,飯店大門忽然打開。霍剛面色急切帶著一眾警員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霍剛!?”羅小雅驚訝地脫口喊道。

同樣被驚訝到的霍剛在羅小雅身邊看到了時駿,臉上的烏云立刻散開。笑得如陽光般燦爛。霍剛絲毫不顧田燕大放厥詞,甩給老王去應付她之后,疾步走向時羅二人。

看到霍剮,時駿頭疼得厲害,他皺皺鼻子:“先別敘舊了,去看看尸體吧。”

警察的到來給大家吃了定心丸,老王分別安排了人向大家詢問證詞。這時候在衛生間里,時駿站在門口看了尸體一眼,驚愕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

法醫給出明確判斷,嚴峰死于烈性毒藥,具體的成分,還要回去做尸檢才能知道。故此,霍剛請在座的眾人去警察局聊聊天。

田燕那幾個人似乎不敢和警察叫板,老板雖不情愿卻也點頭答應了。那對情侶表示無所謂,率先跟著警察走出飯店門。見情況基本穩定下來,霍剮撓撓頭:“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我的車坐不下了。時駿,你開車沒?”

“開了。”

羅小雅抱著彤彤快步走向時駿,好像是打算搭乘他的車。時駿頭也不回,一把拉住了梁正:“老梁,我帶你去警局吧。”

看著時駿逃也似的拉著梁正出去,霍剛對后面失落的羅小雅聳肩攤手:“別往心里去,他上學那會兒不就這樣嘛。”

羅小雅氣得直跺腳:“他腦子有病啊?這都多少年了,誰還會惦記著他那個白癡!”

去往警察局的路上,梁正不再像之前那么悶悶不語了,似乎對時駿頗有好感,還笑道:“你好像不愿意跟那位羅女士有瓜葛?”

時駿苦兮兮地說:“麻煩。”

他在車鏡里瞄了眼后面的警車,故意放慢速度讓霍剛超過去。

霍剛車內,彤彤好奇地看著他,并問:“叔叔要送東東回家嗎?”

羅小雅搖晃著懷中的女兒,安慰道:“媽媽帶你去玩好不好?”

“東東要回家。”

“很快就能回去了,乖,別鬧。”

看著羅小雅微笑的模樣,霍剛含笑不語,轉回頭瞄了眼車鏡,當時駿的車漸漸沒了蹤影時,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

時間過得很快,再通過一個交通口就能到警察局了。時駿在紅燈下踩了剎車,因為跟梁正聊了一會覺得口渴,順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打開蓋子。

下一秒,時駿的目光深邃起來,斜眼看著粱正:“這么說,你還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此時此刻,梁正緊緊抓著時駿拿著礦泉水的手,那瓶口僅差幾毫米就貼在了時駿的唇上。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緊張起來。梁正瞪圓了眼睛,毫無愧意地看著時駿。

“你做急救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你很眼熟,直到發現嚴峰錢包里的照片我才想起你是誰。”時駿放下了水瓶,斜過身子定睛回看,“梁正,最出色的戰地志愿醫生,游走在許多戰爭和饑荒國家做無償醫療救護。我的一個朋友曾經提起過你,說你救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九百。所以,我很想在警方盤問你之前,知道真相。”

時駿邊說邊仔細打量著梁正,他黝黑的臉上彰顯著男人剛毅的正氣,眉間深深的皺紋舒展開來,眼睛炯炯有神,里面有著復雜的目光。他口氣平穩不急不躁地問:“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最后。”時駿說,“最開始我以為是嚴峰的同伴下毒,但是那樣的話這起案件就等于是蓄意殺人。可死者身上表現出的食物中毒現象就太有問題了。”

梁正還抓著時駿的手,強而有力的手臂上血管凸起,好像隨時可以捏碎時駿的手腕。他面色沉穩,從這一點來看,時駿分析他的心理素質非常強悍。

綠燈亮起,時駿把車開到路口處停下來。一旁的梁正口氣平穩地問:“哪里有問題?”

“下毒謀殺一個人要的是快速,怎么會有食物中毒的現象發生?誰會下一半的毒惹來嫌疑?換句話說,嚴峰的同伴有三個,就算其中一人趁著嚴峰去衛生間的時候下毒,他的動作也很難不被發現。那么,就只剩下一個時間段可以下毒,就是我毆打嚴峰的時候。但是,從我找上嚴峰到他的死亡,他沒有把任何東西送進嘴里,那毒是從哪里進人體內的?綜合這兩點,我排除了嚴峰同伴作案的可能性。”

“即便不是他們,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比如說那對情侶或者是飯店的人。”

面對梁正的反問,時駿笑著搖頭:“錯了。那對情侶是最沒有機會動手的人。因為他們和嚴峰等人是縱向挨著,如果是左右相鄰的話還有可能在走動的時候下毒,但那個緊挨著嚴峰背后的女孩真有什么動作,必定會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排除了嚴峰的同伴和情侶之后,我把嫌疑人的目標鎖定在羅小雅、飯店服務員的身上。”

“你連朋友都懷疑?”梁正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在真相未明前,我會懷疑所有人。”時駿的口氣堅定,“羅小雅的丈夫也是醫生,彤彤說爸爸的工作單位,我馬上想到嚴峰工作的地方。羅小雅對我有些愧疚,畢竟我是為了給彤彤出面才招惹了麻煩,所以她急著找出真兇而做了一些無謂的舉動。正是這些舉動讓我在三方嫌疑人中確定了你!”

本是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梁正卻在時駿說完這些后放開了他的手。時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從口袋里取出那張被他扣下來的照片,說:“從這張照片上來看,我想嚴峰也參加過國際醫療救援隊。你們很可能是認識的。我很奇怪,一個戰地救援醫生怎么會跟x軍的人勾肩搭背拍照?即便沒有任何證據我也能斷定,當時一定發生過什么事。所以,排除隨機性作案之后,就是尋找蓄意謀殺的作案動機。而飯店里我已經排除了嚴峰的同伴,那么剩下的就是有可能早就認識嚴峰的羅小雅和你了。”

“這么說,你在確定是我之后才排除了服務員作案的可能性嗎?”

時駿搖搖頭,答道:“你應該清楚,飯店事先就擺放好包著薄膜的一次性消毒餐具,客人來了也是隨便找排位子坐。服務員想要下毒只能在大火鍋和菜里想辦法,但是,那樣一來中毒的就不止嚴峰一個,所以,在確定是你之前我就排除了他們。”

對時駿的這番分析梁正似乎有些欽佩,緊繃的臉也松弛了下來,問道:“按照你的推測。就剩下我和羅小雅了。你是如何分析我們的?”

“說實話,那時候羅小雅的嫌疑要比你的更大。因為在我打過嚴峰,他被推進衛生間有三到五分鐘的獨處時間。而那個時間里,飯店的老板和服務員忙著拉架,嚴峰的同伴也在我的視線里,那對情侶站在后面看熱鬧。我唯一無法掌握的人就是帶著孩子進入包間的羅小雅。再加上羅小雅的丈夫和死者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又發生過摩擦,所以,懷疑她的可能性更大。”

梁正竟然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看上去好像有點沒心沒肺。時駿觀察著他的每一個變化,忽然改變了話題:“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們分手快十年了。以前我不了解她,現在更不了解,但我能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來,她絕對不會殺人。”

“你這樣是被感情左右,萬一真的是她,你豈不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正是因為我被感情左右,才會單獨跟你談。”

車內的氣氛再度緊張起來,梁正搭在腿上的手微微動了動,像蓄勢待發。時駿的身體本能地緊繃起來,作好應對各種突變的準備。但是,梁正卻又放松了下來,帶著淡淡的笑意,問:“你可以把我交給警方。”

“不,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殺他?還是說,你為什么又要殺他?他左肩上那個傷疤明顯是槍傷,是你干的吧?”

梁正搖搖頭:“那是在L國被誤傷的。”

“到底是因為什么?”

梁正長嘆了一口氣:“你先告訴我,到底掌握了什么證據,我就把真相說出來。”

“好吧。”時駿點頭應下,從羅小雅借口找戒指那時候說起。

那時,時駿還在懷疑羅小雅。羅、梁、田三人一起走進了衛生間,然后老板鎖了門。等到警察來了之后,時駿進去看了一眼,發現之前給嚴峰灌鹽水的瓶子不見了。那時候他才確定下毒的真正時間和兇手。而在那之前,時駿坦誠表明自己的推論有一半是錯誤的。

事實上,嚴峰在衛生間獨處那三五分鐘內根本沒人下毒,當時,梁正避開打架的眾人和站在拐口的老板溜進衛生間,照著嚴峰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這才造成他嘔吐和腹痛的現象。之后,又把事先準備好的含有毒藥的礦泉水放在衛生間門口的桌子上。接著,就是老板發現了嚴峰。梁正不等時駿作詳細的檢查就急忙喊人要鹽水,讓后者先入為主以為是食物中毒。就是這樣,梁正在時駿面前毒殺了嚴峰!

但是,當時的人很多,事后時駿又叫了兩個人作證勘察現場,他完全沒機會收回下了毒的礦泉水瓶。而羅小雅的本意是想要調查田燕的作案可能性,卻被梁正利用一起進入衛生間,并趁機偷偷拿走了礦泉水瓶,只待有機會處理掉。卻沒想到時駿拉著他上了車,那瓶水也被留了下來。

“按照你的說法我應該屬于蓄意謀殺,但是你要明白,在今天之前我和嚴峰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我為什么要殺他。況且,如果是我下毒,那毒藥的容器呢?你覺得會在我身上找到嗎?”

“容器很簡單,你很可能是用紙包裹毒藥。只要順著馬桶沖走就可以。另外一方面,我判斷你跟嚴峰以前就有舊恨,而且……”

“而且什么?”

“你是不是看見嚴峰打彤彤了?”

聞言,梁正呆了一下。隨即苦笑了出來:“你這人的腦袋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可以查明一起兇殺案的真相,但無法知道曾經發生過什么,能導致你這樣一個人成了殺人犯。”

聽罷時駿的話,梁正的笑意在他剛毅的臉上一閃而過,久遠的往事從記憶深處涌出來,帶著酸苦的滋味使得口中酸澀。

他扭頭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輕不可聞的嘆息后,他低沉著嗓音,說起:“那年我參加無國界自愿醫療救援組織去了L國。我們這種無組織的戰地醫生不管敵對方,只負責救人。那一次,我選擇加入華人救護組,嚴峰是想混社會評價方便升職自己要求過去的,我們在同一個小組。你也許不清楚,在戰爭地區搭建醫療區并不安全,我們不屬于國際救援組織,所以沒那么多的藥物和設備。很多人,老人、孩子,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貧民并不是死在戰爭中,而是死在缺少醫療設備……”

梁正收回目光,淡然地看著時駿,“醫生不是神,在我面前每天都會有人死亡。我不是沒有能力救他們,而是沒有藥物沒有設備!我空有一雙手卻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我面前!你不懂那種日復一日的感覺是什么,戰爭,死亡,尸體,我從未感覺那么無力。”

時駿從煙盒里抽出兩支煙,給了梁正一根自己一根,點燃之后,他們深深吸了一口,仿佛進入肺里的不是尼古丁而是證明自己在和平社會的證據。

梁正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又說道:“那時候我們最短缺的就是血漿。我們那個小組一共有六個醫生,血漿不夠用了,我們抽自己的血給那些傷者。我們的愿望只是想多救一個人。”

時駿低頭看了眼嚴峰的照片,從他的笑臉上完全看不到梁正所描述的那些情況。疑惑之余,聽得梁正說:“我在L國認識了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她很可愛很堅強。一直幫著我們照顧其他傷病員,閑下來的時候就會幫我洗衣服,讓我教她讀書寫字。在那個時候,她是我們的開心果,是她讓那個每天都會死人的地方有了一點生氣。我沒有老婆孩子,我很喜歡她,打算戰爭結束帶她回國,當女兒養了。”

“然后呢?”時駿平靜地問道。

“是流彈。那天,她被流彈打中了,急需血漿。那個時候血漿正短缺,最后,是無國界救援隊發給我信息,說他們有。當時,我要留在手術臺前不能去那邊取血漿。是嚴峰自告奮勇去的。這一去,卻斷送了她的生命。”

“發生了什么?”時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而事實上,他的心早已揪成一團。

梁正的臉有些變形,因為緊咬牙關的緣故讓他的腮骨凸了起來。但聲音,還是那么平靜的。他說:“我們缺少食物和藥品,每天都被叫不出名字的蟲子叮咬,其實這還不算什么。讓人提心吊膽的是還要面對隨時有可能飛過來的流彈。嚴峰去了以后,覺得生活條件太艱苦,一直想找機會回國。他自己霸占著一大間帳篷,雖然我看不慣他的一些所為,但也沒那個閑工夫去搭理他。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把那兩袋血漿和其他藥品賣給了x軍!回來后,還撒謊說他的車在半路上被搶走了。真是……”

聽到這里時駿的頭皮發炸,難以置信地問:“小姑娘,死了?”

“不止她!”梁正忽然瞪圓了眼睛,幾乎咆哮地說,“那些藥物都是救命的,沒有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七八個人相繼死亡。如果沒有戰爭,如果有足夠的藥物,他們都會活下來!”

無言以對的時駿只能一口接著一口地吸煙,直到梁正冷靜下來,“我要是那時就知道他用血漿賣錢,早就一槍崩了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國了。”梁正長嘆一聲,“回國后我遇到一個同在L國過做志愿醫生的朋友,是他告訴我,梁正用血漿和藥品跟x軍做了交易。”說著。冷笑一聲,“要不是回來以后前途大好太得意,也不會說走了嘴。”

言罷,梁正才拿出掛在脖子上的一個項鏈墜,打開,告訴時駿,“這就是她,我們的小天使。”

照片中的小姑娘大概因為營養不良而非常瘦弱,細瘦的小手摟著身邊的兩個醫生,略黑的臉笑靨如花。

“澤妮娜叫我Dad……看到她的尸體,我,我真想殺了嚴峰。”

使人悲傷的話題并未結束。梁正告訴時駿他因為在救援行動中受傷提前回國了,他始終忘不了澤妮娜,不斷救援著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直到今年初才回國。回國后,他就聽說嚴峰已經是某私家醫院的院長了。

今天上午,一位開畜牧場的朋友說最近老鼠成災,讓他幫忙配一些老鼠藥解決問題。梁正帶著少量的砒霜打算吃完飯過去試配一些。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嚴峰。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但嚴峰似乎完全想不起他是誰。而在案發之前,梁正先進入衛生間,沒多一會,就看到彤彤被喝多的嚴峰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

只那么一瞬間,他想起了澤妮娜,突然感到胸臆中的殺意無法抑制!捫心自問,也許重來一次,他不會這么輕率地決定殺人。但是此刻,也沒有什么可后悔的。

一切歸于平靜,梁正仔細地把項鏈收起來,問道:“說吧,能讓我認罪的證據還有什么?含有砒霜的水瓶有我的指紋不假,但我是在急救時碰過的,這個合情合理。所以,這個證據還存在著其他下毒的可能性。”

真壓抑!時駿不高興地說:“是啊。你把水瓶放在衛生間門口桌子上,站在門口的服務員一眼就能看到,自然不會舍近求遠去拿另外的水。這一手,你玩得高。你也說了,你碰水瓶的時機和理由完全合理,僅這一點不足以指證你。所以,我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證據了。”

“是什么,說來聽聽。”

時駿深吸了一口氣,從身后抽出一件東西。梁正一眼看過去,發現竟是彤彤所穿的那件紅色的外衣,不由得納悶。

“這算什么證據?”

“我想過了,當時你很謹慎。把砒霜都倒進水里的時候肯定料到自己的手上也沾了毒藥。所以,你在我面前做完尸檢后使用手背抬起了水龍頭的壓桿,順理成章地洗掉了手上的東西。但是在那之前,也就是你放好了含有毒藥的礦泉水進入衛生間之后,那時候彤彤從包間跑出來找羅小雅,不小心碰到了沸騰的火鍋,那時候你救了彤彤。一手打飛了那個滾燙的火鍋,一手托著她的背。”

接下來的話不需要時駿說完梁正也能明白,那件紅色的小衣服上有著梁正帶有砒霜成分的指紋,證據確鑿。

城市的夜晚仍舊是一片繁華。車水馬龍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滿是霓虹的街道渲染得更加熱鬧。馬路兩旁的草坪沒了日頭的照射,不再蔫蔫兒打著卷兒。

時駿的腳遲疑地踏在草坪上,手還扶著車門,他看著里面驚愕不已的梁正,無聲地關上了車門。

時駿抬起頭望著璀璨的夜空,長吁的那一口氣被鐘樓報出20:00的音樂聲掩埋。

尾聲

三個月后。

霍剛在辦公室里已經呆坐了一個多小時,辦工桌上放著封被撕開的信,一張照片露出一角,收件人姓名是一時駿。

霍剛終于肯把有些臟污的照片抽出來,照片上有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他帶著燦爛的微笑,雙臂展開摟著五六個黑皮膚的孩子。這些孩子都很瘦弱,不是腦袋上纏著紗布,就是胳膊腿上打著石膏,但這些都沒有引起霍剛的重視,在他看來,這些孩子臉上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才最為耀眼。

放下了照片,霍剛好像一尊蠟像似的呆坐不動,須臾,還是拿起了電話:“老王,是我……嗯嗯,是這樣……他畢竟不是警方辦案人員……嗯……”

時駿坐在看守所房間的床上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數日未清理的胡子已經有些扎手了。

他并不后悔放走了梁正,也知道霍剛會非常生氣,在證據被銷毀的情況下把自己關幾天出氣也是應該的。可是,如果這意味著他即將失去霍剛這個朋友的話,那么,也許……

突然,他的思緒被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打斷。聲音漸行漸近,終于在他的號前停了下來。門吱嘎一聲打開,他脫口叫著:“霍剛!”

“是我。”老王搖晃著手里的一張紙,走了進來,“跟我出去吧,你沒事了。”

“沒事?”時駿壓著嗓子問,“案子怎么結的?”

老王苦笑著拉起時駿:“證據都沒了,什么怎么結的?”

的確是證據不足啊,時駿心想,證據都被自己親手毀掉,沒人再能翻案了。為此,他也挨了霍剛一記勁道十足的拳頭。

“你們霍隊呢?”

老王搖搖頭:“他說了,暫時不想見你。讓我辦完手續送你回家。”

時駿猶豫之際,剛剛打開的手機響了,一條短信躍入視線。

趕緊回家看看,伯父伯母很擔心你。

時駿胡子拉碴的臉上露出些許的笑容,趕緊回了一條信息。

晚上來我家吃飯吧……

想了想,時駿把最后那個“吧”刪掉,按下發送鍵。啟動了汽車,清爽的風徐徐吹來,吹起他額前的發,明媚的陽光傾灑下來。這一刻,他的笑就如照片上的那些人一樣,燦爛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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