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悅己者容,為愛變得優雅。我喜歡上了那粉粉的、嫩嫩的春天色彩,喜歡讓花朵開在衣裙上,開在發絲上,開上頸間,開在手腕上,甚至腳踝處。我也發現,這樣的柔媚,不僅是老公需要,也是我的需要。
一成不變的黑灰色
我從小就被像男孩子一樣養,大大咧咧,中性的過了十多年。大學畢業,我被分配到一所中學當老師,一起分配的還有3名女老師。我們剛報到時,很多人都在悄悄議論誰長得最漂亮、誰最丑。這對長相平庸、自尊心很強的我是個很大的打擊。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只好選擇黑色或灰色的“大媽”款式的服裝,希望掩藏自己,不被注意。
兩年后,政府招考公務員,我一舉考中。想到可以離開那個“庸俗得只會拿外貌說事”的群體而進入被人仰視的公務員隊伍,我心里非常自豪。
然而,到了政府部門,我變得更加自卑。公務員辦事嚴謹,說話有條理有深度。在他們面前,我常常不敢張口。身邊的女同事雖然穿的都是深色的職業套裝,可都是非常上檔次的。她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那兒的鞋子打折,很便宜,只要300塊!”乖乖,我的鞋子一般都是30塊的。
自慚形穢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頭。我將自己30塊錢買來的皮鞋擦得锃亮,希望別人把它看成300塊的;偶爾買了新衣,我也會故意將它弄舊,怕引起別人的關注;我的服飾永遠是一成不變的黑灰色。
秋季的色彩
在一位同事的介紹下,我認識了一個比我大5歲的男孩。他對我非常用心。我想,難得有人不是那么介意女人的外貌,于是懷著感激的心情和他談起了戀愛。我們的感情日漸升溫,很快談婚論嫁。我問他:“你看上我什么?”他笑言:“實話說,第一次看到你,我只給你打60分,勉強及格;第二次、第三次見面,分數就不斷往上漲……”我聽了,又喜又悲。悲的是,他其實也非常在乎女人的外貌,我只能算是勉強及格;喜的是,我能用超出外貌的人格魅力俘虜他。
結婚那天,我穿上了大紅的婚紗。老公看見我的一剎那眼睛都直了。趁人不注意,他輕輕在我耳邊說:“你真漂亮!”我有些暈,那是我聽到的最動人的情話。
老公像寶貝一樣寵愛我,他的愛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的服裝和心情一起明亮起來。一位開色彩工作室的朋友給我做了測試,確定我是秋季色彩,適合穿豐收的顏色,像楓葉紅、桔子黃、谷黃、苔綠等。她還根據我的五官和體格特征,給我的服飾風格定位于灑脫、自然。在她手把手的指導下,我衣服的顏色和款式變得大膽起來。經常穿一件橙黃的寬松上衣,配一條同色系的闊腿褲,走到哪兒,都會讓人眼前一亮。而不管我怎么穿,老公都說好看,這讓我每天走出家門時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擻。
工作上,我也越來越得心應手。領導同事都開始發現我平庸外表下不平庸的能力。我被任命為辦公室主任,每天忙碌著處理各種各樣的公務,協調各方面的關系。我鮮亮的外表和精干的作風,贏得一片贊譽。我也越來越相信自己是一個時尚、漂亮、能干的女強人。
婚后第三年,孩子出生了。工作的繁瑣、家務的勞累、婚姻的審美疲勞,讓我對所有的事情都充滿怨氣。我常常無緣無故地對孩子發脾氣。為了了解原因,我決定去學心理學。學心理學我付出了大量的時間、精力以及高額的學費,但我最大的收獲是學會了和自己的心靈對話。
我常常反思自己的成長。我發現,我受過很多傷害:小時候父母失望的眼神、爺爺奶奶沒有抱上孫子的嘆息、同學對我胖胖身材的嘲笑、同事對我外貌的評價等等,這讓我變得自卑、敏感、脆弱,為了掩飾這種自卑,才故意裝得很灑脫、大大咧咧。
我也開始反省自己:當我對兒子發脾氣時,也許并不是兒子做錯了什么,而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或者是對他爸爸有意見;當旁人的一句玩笑讓我憤怒或傷心時,只是因為那句話無意間觸到了我的痛處;當我在某種場合非常緊張時,并不是別人給了我壓力,而是我突然回到了兒時面對父母的記憶中。學了心理學的我,因此活得更明白、更清醒。
平衡的藍綠色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意識到我的服飾變成了藍色和綠色,這是代表平衡感覺的色彩。朋友開始驚訝于我的變化,說我是一個平心靜氣、能很好地調整自身與周圍關系的智慧女人。
這時,我已年近不惑。我驚喜于自己的成長,同時我又獲得了提拔。我分析,這可能是一個偶然,也可能是必然。并不缺乏工作能力的我越來越安寧的氣質,可能給人一種踏實感。我不像當年做辦公室主任那樣風風火火、潑辣強硬,我的處世原則是: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事,做到無愧于心,那就是最好了。
兒子慢慢長大,我對他的童年充滿了留戀。“好好愛孩子”,這是我教子的惟一原則,我盡量對他和顏悅色、盡量給他寬松的環境、盡量給他自主權。兒子在成長中充滿了滿足與快樂,這讓我非常欣慰。
有一天,我穿一件粉色的花裙子,那是我趁商家打折時買下的便宜貨。沒想到,老公不停地稱贊我:“這裙子真好看,在哪兒買的?”看著他驚喜的眼神,我心里突然充滿了歉疚。其實,老公是一個很傳統、甚至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喜歡漂亮、溫柔、清純、嬌羞的女人,而因為愛我,他縱容了我的壞脾氣、我的粗心、我的中性化裝束、我的男人化性格;而我一直霸道地以為他就應該喜歡我的樣子,愛我是理所當然。我還經常將他當做壞情緒的垃圾桶,心情不好時,對他大吼大叫,將他的懷抱當做最安全、最溫暖的港灣,而他也不負重望地承載了我一次次的心靈地震。
那一刻,我決定:為悅己者容,為愛變得優雅。我喜歡上了那粉粉的、嫩嫩的春天色彩,喜歡讓花朵開在衣裙上,開在發絲上,開上頸間,開在手腕上,甚至腳踝處。我也發現,這樣的柔媚,不僅是老公需要,也是我的需要。每天將自己打扮得像花兒一樣,我心里也充滿了花一般的柔情,對人對事都是那么溫順。每個見到我的人都贊我漂亮。一個剛上班的女大學生非常羨慕地對我說:“我如果有您一半漂亮就好了。”逗得我笑出了眼淚。
學過心理學的我當然明白,我對粉色、對花朵的鐘愛是在彌補我花季時代的遺憾。那個時候,我以男孩子的形象和性格成全父母的期望,沒有享受到少女的嬌羞和甜美,也沒有享受到異性關愛的滋潤,我一直生活在“他性別”或者無性別的狀態中,然而,我終究是女性,回歸到真實的性別中,我才能踏實。
當然,粉色也只是我暫時的狀態。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心靈的成長,我對色彩的嗜好也會不斷地變化。心理學上講,你喜歡什么是因為你的心里缺少什么。我變換著色彩,也正是在不斷地滿足著我干涸的心靈。
(編輯 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