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細數中國歷代文人暢所欲言的地方,便想到書齋,書齋是中國文人讀書、創作、藏書的地方,更是他們精神的后花園,心靈的棲息地,甚至是生命的歸宿點。因此,許多文人雅士大多喜歡為自己的書房或居所取一別致高雅的齋名,或以紀事,或以繪景,或以狀物,或以明志,或以寄情,或以自勉,取義深長,發人深省。其中有一些齋名頗感有趣,也頗費思量。
關鍵詞:中國文人 創作 書齋 博大精深
唐代詩人劉禹錫為書齋取名 “陋室”可謂獨具匠心。當時,劉禹錫得罪了權貴龐臣,被貶到和州當通判,趨炎附勢的知府只給他一處三間小屋,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哪里知道劉禹錫卻非常喜愛陋室,還寫了一篇《陋室銘》贊揚小屋,居所書齋“陋室”由此而得名,“陋室”齋名表現劉禹錫高潔的志行和安貧樂道的情趣。同樣,清代著名小說家劉鶚取齋名為“抱殘守缺齋”。劉鶚生平嗜古成癡,時人稱他“竭其力之所至,不以營田宅,治生產,惟古器物是求”。他集藏“上自殷契及隋碑,巨若鼎彝,纖如泉珍,旁羅當壁,廣及罌登”。這些千年古董,因歷經滄桑,難免殘缺不全,但劉鶚視若珍寶。因此,劉鶚取“抱殘守缺齋”為書齋名,并非給自己臉上抹黑,表達了甘心一輩子與這些殘缺不全的文物為伴的志向。“劉禹錫和劉鶚”式的書齋名往往寄寓了書齋主人的理想懷抱。
宋代愛國詩人陸游晚年蟄居故鄉山陰時取“老學庵”為書齋名。陸游說取“師老而學如秉燭夜行”之語,激勵自己活到老、學到老,這與他一生刻苦好學、孜孜不倦的精神相一致。他晚年的生活,基本上是在讀書和寫作之中度過的。無獨有偶,明代復社首領張溥小的時候就很好學,所讀的書必定要手抄下來,抄完了,朗讀過一遍,立刻將紙焚燒掉,然后又抄,像這樣六、七次才算完,后來他把讀書的房間命名為“七錄齋”。 張溥由于奮發讀書,諳熟各家著述精義,終于成為明代的著名文學家。此類書齋名蘊含了中國文人勤奮讀書的精神,也激勵著我們蕓蕓后生奮發為學。
元代著名畫家、詩人王冕生平喜愛梅花,故筆下多有詠梅圖。其梅筆墨淡雅,密而不亂,疏而不空,風姿綽約,頗有出神入化的韻味。他把居室取名“梅花屋”,自號“梅花屋主”,室內張掛梅花圖,圖上有梅花詩道:吾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顏色,只流清氣滿乾坤。王冕真不愧為“梅花屋主”,他不僅把梅畫“活”了,而且也把梅詠“神”了。同樣,明朝最偉大的文學家徐渭生平喜愛青藤,所以他的筆下有青藤圖,取號為青藤,被尊稱為青藤畫派始祖,徐渭詩曰:“吾年十歲栽青藤,乃今稀年花甲藤。寫圖寫藤壽吾壽,他年吾古不朽藤”,可想而知,青藤陪伴著徐渭的一生。書齋的命名,往往體現了齋主的愛好和志趣,我們從中領略了他們的學識,他們的人品,甚至思想。
明代散文大家歸有光曾八次應進士試皆落第,并且家道衰落,也因其遠祖曾居住在江蘇太倉的項脊涇,所以自己取號為“項脊生”,給書齋取名為“項脊軒”,含有念宗追遠之意。而清代文學家曹雪芹早年體驗封建大官僚家庭的繁華生活,后因家道衰落,飽嘗艱辛,從此無意仕途,為悼念昔日紅樓中的癡情男女,把書齋取名“悼紅軒”。這些書齋名往往寄托了中國文人的情懷。
抗戰時期,國民黨軍西撤,柳亞子大為頹喪,取齋名為“活埋庵”,不圖吉利,大犯忌諱。他自己說明:“這是國軍西撤后所用,將來勝利到來,或是我個人離開上海,這時活埋人要自由行動,無需埋起來,自然就用不著了。”不過此齋名似乎也有要活埋日本鬼子和投降分子之意,只是柳亞子先生不便挑明而已。同是抗戰時期的王佩諍的書齋為“流碧精舍”。 王佩諍(1888~1969),江蘇吳縣人,為吳江金松岑大弟子。抗戰時期,王佩諍由江蘇躲避到上海滬西愚園路田莊,齋名為“流碧精舍”,那似何等雅致啊!實則不然,所謂流碧,指他所居附近,流氓癟三成群,美名之中藏污垢。齋名無非取其諧音,以寓厭惡之意,其中亦頗含自嘲。我們由類似書齋名略知中國文人對自然環境或者政治環境的關注,進而折射出他們的高尚品德。
中國文人豐富的書齋名稱讓我們見識了書齋命名文化,也蘊蓄著中國的文化內涵。書齋文化對于中國文化來說,只是冰山一角,我們不得不感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