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現代性之后果》引起的思考

摘 要：吉登斯關于現代性的討論為理解現代性做出了重要貢獻。他以結構化的視角，對現代性動力機制、現代性制度性維度和全球化維度做了分析，并闡述了現代性后果的特征。他認為現在所處的時代仍沒有超越現代性進入后現代性，而是正在經歷一個現代性后果異常劇烈和明顯的時期。在此基礎上本文對現代性在全球的擴展、現代性的斷裂特點，以及現代性信任的形式提出一些思考。

關鍵詞：現代性 動力機制 制度性維度 信任

一、導 言

社會學關注社會運行與發展，對社會運行的機制和特點做出剖析和解釋，對社會運行的后果和趨勢做出假設和預測。近來，“現代性”這個名詞在社會學研究中出現非常多，對“現代性”的理解也不相同。安東尼·吉登斯對現代性后果的研究是 “現代性”研究中非常具有說服力和啟發性的。

二、解讀《現代性之后果》

安東尼·吉登斯是英國杰出的關于當代社會學理論研究的社會學家。從本世紀70年代到現在，吉登斯一直潛心社會學領域。在歐洲社會學理論“能動與結構的綜合”趨勢大背景下，吉登斯從最初試圖化解由經典時期形成的社會學理論“二元對立”問題而研究結構化理論，過渡到關于現代性的研究，以結構化視角分析現代性并逐漸擴展到對全球化的關注，認為全球化是現代性的必然后果之一，是現代性在世界范圍內的擴展。1990年出版的《現代性之后果》，是吉登斯對經典社會學時期以及當代社會學關于現代性討論的梳理與思考。吉登斯認為，對現代性的理解必須采用制度性分析，認為當代社會還遠沒有進入后現代性，而是處于現代性劇烈時期，在這個時期內，現代性造成的后果比任何以前的時期都更加明顯與普遍，對處于社會中的個體的影響更加巨大，它表現為一種生活方式的轉變，并且這種轉變體現在全球化框架內。要理解現代性和現代性產生的后果，并對現代性與后現代性作出區別和判斷，必須對現代性的動力機制、現代性的制度性維度及現代性的特性進行分析和描述。

1．關于關鍵概念的理解

現代性，吉登斯認為是一種社會生活或組織模式，大約在十七世紀出現在歐洲，并在以后不斷擴展，在世界范圍內產生影響。而社會生活或組織模式，是滲透到社會各個層面的，其擴展不僅體現在一個民族國家內部，同時也體現在超越民族國家空間范圍上的擴展和歷史時間上的延續。

后現代性，是對以認識論為基礎的人類物質進步中的信念的一種背離。后現代性只有揚棄現代性的宏大敘事概念，才能得以確立。與現代性相對，后現代性包含了諸如解構、重構的思想，是一種與現代性不同且超越現代性的生活或組織模式。

后現代主義則是一種意識形態，但這種意識形態在當代社會背景下更多的是與現代性相關，是文學、繪畫、造型藝術與建筑的一種表現形式和手段，指涉的是現代性的審美方面。

信任，吉登斯認為是對一個人或者一個系統的可依賴性所持有的信心，在一系列給定的后果或事件中，這種信心表達了對誠實或他人的愛的信念，或對抽象原則的正確性的信念。

2．對現代性動力機制的解讀

吉登斯分析了現代性產生的動力機制。他認為現代性動力機制產生于時間與空間的分離。時空分離產生了脫域現象，而時間、空間的分離與脫域機制促進了現代性的反思性更加劇烈和明顯。

時空在前現代文明中是不可分的，時間通常是與地點和場所相聯系，沒有場所作為參照，時間不能準確計算。機械表廣泛使用，為虛化時間即時間脫離地點與場所而單獨計算提供了最根本的前提。日歷在全球范圍內統一，和跨地區時間的標準化標志著虛化時間的完成，虛化時間為虛化空間提供了基礎和前提，西方航海探險家對新世界的發現，繪制了遠洋航海圖，使空間與地點、場所分離，對空間的描述不再需要地點和場所作參照，并逐步實現了不同空間單元的轉換。

時空分離為脫域現象出現提供了條件。吉登斯認為脫域是指社會關系從彼此互動的地域行關聯中，從對不確定的時間的無限穿越而被重構的關聯中“脫離”出來。脫域機制在現代性社會中體現為象征標志和專家系統。象征標志是指社會互動的媒介，但這種媒介無需考慮特定的場景和使用信息的個人和團體，如貨幣在現代社會的廣泛應用。專家系統，則是指由專門的技術及應用技術的人員組成的體系，這種體系有其專門的術語及這些術語構成的知識系統。

時空分離與脫域機制，間接導致現代性的反思性程度更強烈。反思性是人類活動的重要特征。在前現代社會就有，但前現代文明中反思性被限定為對人類行為或者對社會現象的重新解釋或者是解釋傳統。書寫文字的發明作為脫域機制存在的一種重要方式，反思性從傳統中脫離出來。發展到現代社會，現代性的反思性是一個連續不斷的過程，表現為思想和行為的相互反思，這個過程增加了知識的不確定性。由于現代性反思性的作用，一個事物之所以從傳統到現在，不是因為它是傳統的就可以被認定或者流傳，而是因為現代性反思性證明了其合理性而得到認定。

3．對現代性制度性維度的解讀

現代性制度性維度包括資本主義、工業主義、監督與軍事力量。資本主義是以資本私人占有與勞動力商品化為基礎的商品生產體系，面向市場進行競爭。工業主義是對人力、物力的組織契合方式，采用機器或機械，通過人力等的投入，將資源轉化為人類需要的產品過程。監督不僅是對政治的監督，它已經擴展到社會的各個層面，形成針對整個民族國家的監督體系。但監督行為的實現有賴于民族國家對軍事力量的壟斷性控制。現代性制度性維度彼此相互連接，相互影響，資本主義與工業主義是伴生性的，工業主義與軍事力量的結合，形成了戰爭工業化。與此相對應，吉登斯總結了在現代性向全球擴展后的表現形式—全球化維度，全球化維度包括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國際勞動分工、世界軍事力量和民族國家體系，并對全球化維度做了相應分析。以此證明其根本觀點，即我們所處的時期是激進的現代性時期，這個時期比任何一個時期現代性后果都更加劇烈和明顯。

4．現代性動力機制與現代性制度性維度的關系

現代性動力機制的來源包括時空分離、脫域和現代性的反思性。現代性動力機制是現代性制度維度產生的基礎，現代性動力機制是暗含在現代性制度性維度之內的，并與現代性制度性維度相互影響。

三、關于現代性后果中斷裂與信任關系

現代性動力機制和現代性制度性維度引起的現代性后果特別明顯。形成斷裂現象，造成安全與危險、信任與風險的雙重影響。斷裂特征，可以從現代性導致的變遷的絕對速度之快，變遷范圍之廣與現代制度的固有特征上識別出來。斷裂現象的出現與現代性動力機制關系非常密切。時空分離、脫域機制和現代性的反思性，增加了知識不確定性，傳統與傳統存在的意義與前現代文明時期存在很大差異，傳統與傳統存在的意義是因為它們暫時通過了現代性反思性檢驗，被成功的融入了現代性的生活方式之中。同一事物，傳統與現在的意義是不同的，造成傳統與現代的斷裂，造成社會成員的斷裂感。

一般認為，可信任性，是建立在彼此很熟悉的個人之間；另一種是基于很長時間了解，從而互相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可信任度證據的個人之間。在前現代文明中信任關系是以在場面對面接觸相關的。信任以某種制度固定下來，通常是血緣關系，信任關系的制度性保證了服務的履行。前現代文明中也存在與陌生人的信任關系。社會學家齊美爾關于信任的剖析就闡釋了在前現代文明背景下與陌生人的信任關系。這種信任關系是與“陌生人”、距離等概念相聯系的。陌生人是指今天來，明天可能離開的不屬于本群體的成員，對陌生人的信任是在陌生人在場的情景中產生的，個人與整個“陌生人”群體打交道。

現代性信任分為在場的信任與缺場的信任。在場與缺場是由時空分離與脫域機制造成的，反思性的運用對信任關系具有持久的影響力。現代性動力機制是現代性信任關系產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時，現代性信任關系也是人類擴展自身和能力的必然結果，社會的運行與發展在現代文明中早已不是僅只經濟發展，發展意味著人類自由的擴展與人類可行能力的提高，現代性中的信任關系，是人類擴展自身可行能力的必然結果。再者，現代性信任關系也是應對現代性斷裂的重要手段。

現代性時期的信任關系中在場的信任，多是人與人之間建立的信任關系，這種信任關系一般沒有制度化保障。為了實現信任，則需要努力讓別人信任自己，無焦點式互動是在場信任產生的基礎。別人相信自己，才是自己信任別人的前提。另一種重要的在場信任關系，發生在個人與抽象體系中的個人之間，是對抽象體系中的個人的信任，這是一種單方的信任，這類信任的典型是病人對醫生的信任關系。

現代社會的另一種信任關系，也是最普遍的信任關系，則是缺場情況下的信任關系。這種信任關系超越了在場情景，是一種個人對抽象體系的信任，屬于單方的信任關系，具有非當面承諾的性質。對抽象體系的信任主要是對象征標志和專家系統的信任。個人對抽象體系的信任，是以時空延伸為基礎的。信任關系得以建立有多種因素，特別是在現代性反思性影響下個人的非專業知識。現代性造成的象征符號與專家系統的種類非常多，現代性反思性更加劇了社會個體的非專業化，致使社會個體對抽象體系的無知。現代性后果正在加速向全球擴展，那么信任關系也在全球范圍內擴展。

參考文獻：

[1]安東尼·吉登斯．現代性之后果【M】．田禾 譯，北京：譯林出版社，2000（1）．

[2]侯鈞生主編．西方社會學理論教程【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