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我們到車牛山島上植樹。
茫茫大海中,我們乘坐當(dāng)?shù)伛v軍的一艘軍用船只,在波浪滔滔的大海里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望見島上那座高高的燈塔了。
島上,看守?zé)羲睦匣荩l(fā)現(xiàn)有船只駛向他的小島,早早地就守在礁石邊的小碼頭上了。我從甲板上跳向小島的一剎那,老惠一把將我抱住,安慰我說:“別怕,站牢!”隨后,他轉(zhuǎn)過身來問我們:“你們來島上干什么?”
老惠原以為我們是來島上挖海貝的。
島上的海貝、海紅,黑壓壓的一片,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礁石。
我說,我們是來島上搞綠化的。老惠又驚又喜,說:“是嗎?”
我告訴他,地方政府打算把荒島變成綠洲。
老惠連聲說:“好,好!”
接下來,老惠引導(dǎo)我們沿著島上的繞山道,往海島的高處攀登。
這期間,一只大白貓,忽地從旁邊的礁石上跳到我們身邊,沖著我們“哇哇”怪叫。我認為是只野貓,一時間,嚇得渾身一哆嗦。走在我前頭的老惠,回過頭來,沖那只虎視眈眈的貓猛地跺了一腳。
那貓輕巧地跳到一邊的巖石上,瞪圓了兩只瓷珠子似的大眼睛,沖我們一個勁兒地“哇哇”怪叫。好像這小小的海島,原本就是它和老惠的地盤,不允許外人踏入。老惠不搭理它,帶著我們埋頭往海島的高處攀爬。
途中,老惠幾次指著島上那座高高的燈塔告訴我們,說這一帶海域的暗礁特別多,來往船只全靠那個燈塔航行!從老惠的言詞中,不難推斷他的工作很重要!他駐守在島上,每天的任務(wù)就是讓燈塔正常發(fā)光,遇到霧天、雨天,還要讓那燈塔變換不同的光芒。
老惠說,島上原先有些花草,是當(dāng)年備戰(zhàn)備荒時,駐島部隊為了掩護海島上修筑的碉堡而種植的爬山虎、牽牛花。現(xiàn)在,島上的部隊撒了,碉堡也荒廢了,就剩下他一個人看守?zé)羲?/p>
我問他的家在哪里?
老惠指指我們來的方向。
我問他家里都有什么人,老惠說,有老伴兒,有女兒,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娘。他在島上看守?zé)羲咳齻€月回陸地休一次假。
我問他,這個小島為什么叫車牛山島?老惠隨手往正前方的海面上一指,反過來問我:“你看那幾塊露出海面的礁石,像不像一頭大水牛?”
我抬頭望去,還真是有點兒像哩,牛頭、牛背、牛尾巴,甚至連兩個高翹的牛角,都惟妙惟肖!老惠頗有興致地告訴我:若是坐在飛機上往下看,我們腳下的海島,就是一輛大車,與前面那幾塊“牛形”礁石,正好構(gòu)成水牛拉車的形狀,所以,就叫車牛山島。
我問老惠:“你坐過飛機?”
老惠說沒有。但他告訴我他去過前面那“牛頭”、“牛耳”的礁石上看過,他還詳細地向我們描述了那上面的海紅、海蠣子有雞蛋、鴨蛋大小,很得意的樣子!并告訴我們,正是因為這里的海鮮多得吃不了,他才抱來一只饞嘴的貓。
這時,我才注意到,那只大白貓始終伴隨在我們身邊,忽而跳過來、閃過去,不時地“哇哇”叫著。
我曾經(jīng)養(yǎng)過貓,有一點兒養(yǎng)貓的經(jīng)驗,感覺那貓的叫聲有些異樣,便提醒老惠說:“那只貓,可能進入了發(fā)情期。”
“是嗎?”老惠猛地一愣。
我又低頭看看那只貓高高翹起的尾巴,點點頭,說:“是的,正是發(fā)情期!”
老惠說:“我說這幾天它怎么老是不吃食,盡‘哇哇’怪叫呢?”老惠說,“只可惜這島上再也沒有第二只貓了。”也就是說,那只叫春的母貓,無緣找到與它婚配的公貓。
我跟老惠打趣說:“讓它乘我們的船,到陸地去完婚吧!”
老惠莞爾一笑,說:“去個蛋的。”顯然,老惠沒把那只貓的婚事放在心上。
老惠說,再過三十六天,他就要回陸地休假了,到時候,再把那貓一起帶到陸地去。
我苦笑一下,沒再說啥。
返回途中,面對茫茫的大海,我忽而牽掛起那只正在發(fā)情期的貓,它還要在島上等待三十六天。這以后的每一天里,讓那只正在發(fā)情期的母貓怎么熬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