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銀企雙方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

穩健性作為會計確認與計量的重要原則，一直影響著會計實務，并也是會計理論研究的重要內容。Watts（2003）認為會計穩健性是一種有效的債務契約機制和治理機制，可以用它來解決由借貸雙方的信息不對稱和不對稱收益所引起的代理問題。銀行業在我國金融部門中具有重要作用，對我國上市公司的會計穩健性產生重大影響。

綜觀國內外會計穩健性的研究，我們發現學者們關注的焦點已經從驗證會計穩健性的存在逐漸轉移到分析制度因素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上來，所以我們有必要在中國特有的背景下，研究我國不同所有權類型的借款者（公司）和貸款者（銀行）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

一、我國特有的制度背景

1.我國銀行業改革。中國金融結構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國有銀行幾乎掌握了整個國家主要的金融資源，銀行信貸仍然是企業占主導地位的融資模式。二十多年來中國的銀行業改革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1）1984-1994年是專業化改革階段；（2）1994-2003年是國有獨資商業銀行改革階段；（3）2003 年開始，我國國有商業銀行的產權改革進入股份化階段。2009 年 1 月16 日，我國工、農、中、建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全部完成股份制改造，簡稱“國有控股商業銀行”。我國現階段的商業銀行包括國有控股商業銀行、全國性股份制商業銀行、城市商業銀行、農村商業銀行和外資銀行等。中國的銀行有兩種類型：國有銀行（SBs）和非國有銀行（NSBs），而前者主要包括國有控股商業銀行、國有控股股份制銀行和國有政策性銀行。銀行業的改革所帶來的變化也通過債務市場對公司行為和會計信息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上市公司開始重視各種治理機制以減輕債務契約中的代理問題。陳信元、朱紅軍等（2007）認為在銀行啟動改革后，上市公司整體的會計信息穩健程度將高于改革前。

2.我國國企改革。中國的企業有兩大類型：國有企業（SOEs）和非國有企業（NSOEs），兩者在企業目標及創造股東財富方面都有差別。國有企業是指有國家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投資、參與、控制的企業，分為國有獨資和國有控股企業。從80年代初期開始，我國制定了一系列的經濟改革，將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最重要的改革便是以前國家所有的企業私有化，即在不威脅國內公眾利益、國家和所有權情況下將一部分國有股份公開出售給非國有組織或個人，股份可以在交易所自由地進行交易。國有企業改革使大批國有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試點，推行公司制、股份制改革，為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進行了有益探索。股權私有化后使所有者能夠相互競爭和流動，形成了資本市場，以及在資本市場上產生的便于所有者了解企業經營狀況的基本信息。

3.我國會計準則改革。劉玉廷和郭道揚（2008）認為會計改革是我國改革開放宏偉工程的一部分，通過三十年適應性改革創新，建立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會計體系。自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我國大體上經歷了四次較大規模的會計準則改革。我國于1993年7月l日實施的《企業會計準則》中正式確立了穩健性原則在中國會計準則中的地位，這次變更主要影響到上市公司會計中的條件穩健性。1998年實施的《股份有限公司會計制度》進一步強調了穩健性原則的運用。2001年開始實施的《企業會計制度》再次擴大了穩健性的應用范圍，提高了上市公司的穩健性的水平。2006年2月15日，財政部頒布了新《企業會計準則》，標志著我國與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實質趨同的會計準則體系正式建立，并首次明確提出穩健性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的要求之一。并規定不允許對固定資產、長期投資、無形資產等非流動性資產提取的減值準備進行沖回，這一改動勢必會影響到上市公司的穩健性水平。

二、現狀及存在的問題

1.現狀：中國存在以會計為基礎的契約。在西方發達經濟中，因為債務契約是依據借款者的會計業績來簽訂的，所以認為貸款者需要會計穩健性。因此我們要證實在中國的借貸合同中是采用以會計為基礎的契約，我們獲得10份銀行與其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客戶間的貸款協議。仔細研究這些協議，發現不管是國有銀行還是非國有銀行都使用了以會計為基礎的契約。我們在10份的貸款協議中都發現了以會計為基礎的契約條款，如管理層激勵契約中經理人員的紅利發放是以會計盈余為基礎，債務契約中如果企業一些會計數據達到最低警戒線企業會被要求提前償還債務等。我們相信這些協議和其中以會計為基礎的契約條款在中國的債務合同中是很具有代表性的。Hu（2004）也指出在中國的銀行債務契約中通常使用資產負債率、流動比率、速動比率、利息保障比率等會計數據。

2.存在的問題。（1）政府對國有企業的保護。首先，在我國資本市場中，公司之間存在不同的機制協調股權與債權之間潛在的代理沖突。但是政府一方面是上市公司的主要控制者，另一方面政府也是國有商業銀行的控股股東。國有企業控股股東與國有商業銀行之間的利益沖突內部化了。政府可以根據自身利益最大化的需要，直接協調國有企業控股股東和國有商業銀行之間的利益。國有銀行通常因為各種原因如政治、雇傭和稅收原因而不是盈利性貸款給國有銀行。而且國有商業銀行缺乏對公司破產清算的嚴格約束，即所謂的“軟約束”。因此銀行對國有企業會計信息穩健性的要求被大大削弱，國有企業的會計信息穩健程度下降。而非國有企業的控股股東只能按照市場化的方式向國有商業銀行進行資金借貸。所以銀行會更加關注公司未來的資產和收益分配，以保證貸款的安全性和盈利性，非國有企業的會計信息穩健程度更高。

其次，中國政府參與原國有獨資企業的私有化，政府有很強的動機去保持國有企業的財務良好。若國有企業業績不佳，則有關國企改革的計劃將會受影響。所以考慮社會穩定和政策負擔等問題，政府很可能會幫助國有企業擺脫困境并防止他們在債務償還問題上出現違約。再者由于國有企業改革的不徹底，國有控股上市公司面臨著內部人控制和政府干預等突出的治理問題，這些問題將會削弱股東、國有銀行、地方政府對會計信息的有效需求，從而影響到國有公司的穩健性。

（2）國有銀行較少關注借款企業的違約風險。在社會視角下認為國有銀行將社會目標最大化而非國有銀行則是以利潤最大化為目標；在代理視角下認為公開的金融機構十億整治市場失靈和尋求社會福利最大化為目標的，所以國有銀行的管理在缺乏足夠的動機進行經營管理；在政治視角下認為政治家建立國有銀行是為了尋求個人政治目標。在這三種視角下，都認為國有銀行比同類非國有銀行較少關心并較少有效地監管借款人的違約風險。Berger等（2009）對比1994-2003年間的四大國有銀行、非四大國有銀行、國內私營銀行和外資銀行的效率，發現外資銀行是最有盈利效率的，國有銀行特別是國有四大銀行是效率最低的。由于外資銀行在中國的分行規模都較小且總行均在國外，所以外資銀行較少能處理當地企業的“軟信息”（如非財務方面的信息），而對借款企業的“硬信息”（如各種財務信息）需求較高。總之，國有銀行和非國有銀行在目標職能上有所不同，所以他們對企業保證有充足的凈資產來償還債務也有不同的需求，因此非國有銀行在借貸關系中更可能關注高穩健性的企業。

通過在我國特有的制度背景下研究不同所有權結構的銀企雙方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由于債務軟約束、國企改革和政府干預等原因，我們認為銀行對國有企業會計信息穩健性的要求被大大削弱，而非國有企業的會計信息穩健程度更高；由于國有銀行和非國有銀行在目標職能上以及對企業是否有充足的凈資產來償還債務的需求不同，認為國有銀行較少關注企業的違約風險，而非國有銀行在借貸關系中更可能關注高穩健性的企業。

完善銀行對國有企業的信貸機制，改善銀行對國有企業的信貸約束，建立市場化的信貸機制，提高國有企業的會計信息穩健性；減少政府干預并提高市場化進程，深化市場化的銀企關系，才能從根本上擺脫政府的行政干預，強化債務約束，提高資金使用效率。

（作者單位：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會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