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香港那位巴士阿叔。在公交車上他無法抑制情緒,舞著雙臂,“你有壓力,我也有壓力”。有人說歡樂是模糊的,痛苦是精確的。那么壓力呢?它不模糊也不精確,它只是無處不在。
我們用許多詞語去描繪它的形態:疲憊、焦慮、痛苦、無望。它用利爪緊緊的抱住我們,吞噬我們的人生。在這個高速運轉的時代里,選擇被吞噬,或者被拋出。
常有人說如果,如果中了五百萬,如果是富二代,如果提早買了房。所有的如果不過是,如果有了錢。有了錢就有了不一樣的人生。可以選擇退休,可以選擇周游世界,可以選擇無數個選擇。比如地產大佬們可以選擇抽身而退,也可選擇激流勇進。不過就連他們也能感受到壓力的利爪,這世界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當年的“萬通六君子”,如今更愿意退休來經營自己的生活。眉飛色舞的微博調情和尷尬的私奔歸來,他們以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姿態出現。
退休其實是一種喪失,它標志著你被一套完整的體系所拋棄。但沒有一種體系是不可以被打破的。鄭淵潔一直相信,自己不必依靠體制的力量。他自我生長,賣文賺錢。退出來,他得到了隨意言說的權利,作協不順眼,罵了就退。他在可貴的上世紀80年代就想通了20年后的難題,為自己構造一個退休的童話世界。
作為普通人,在壓力面前沒有足夠的金錢資本,我們能做的是調轉念頭。不一定要有了房子才幸福,不是一定要當公務員才穩定,不是背上了GUCCI才流行。前進的大潮總要有人掉隊,溜溜達達走邊角也是人生。開個小店,賺點可有可無的錢,壓低生活成本,曬太陽,睡覺,也不見得不快樂。
我們常說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現在我們可以聊聊退一步后的海闊天空。如果工作的焦躁常常讓人失聲痛哭,如果上下班在路上擠得尊嚴全無,如果房價像一把錐子戳在頭上,那索性,就退了吧。如果退休看起來太過天真,那么試試中小城市,試試換個工作,試試說一句不,也許一切能變得光滑一點。
張愛玲曾經說過,窮親戚寄宿,和主人吵架,作勢要走,常常會說“走,走到樓上去”。
聽著可笑,卻也不失為一種姿態。這世界本來就沒有為個人留下太多的余地。不管是佯裝還是堅定,我們要告訴這個時代,我們有選擇讓自己不累的權利。
你把我們繃緊,我們自己柔軟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