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世紀末20世紀初,英國企圖奪取西江的緝捕權,以控制西江。廣州商人在粵商自治會的領導下,積極展開對西江緝捕權的保衛行動,阻止了英國破壞國家主權行為。廣州商人這一愛國行為表明近代廣州商人不僅有追求經濟價值的“利”,更有捍衛國家主權的“義”,體現了近代商人新的義利觀。
關鍵詞:西江緝捕權;粵商自治會;義利觀
中圖分類號:G12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11.07.003
文章編號:1672-0407(2011)07-005-02 收稿日期:2011-05-29
在傳統的義利觀中,國人一向是重義輕利的。所謂“義”是指倫理道德規范,而“利”則是指人們的物質利益。但是這種義利觀在近代卻出現了新的內容,一方面,他們不再以追求物質利益為恥,另一方面,愛國大義開始覺醒。這種加入近代元素的義利觀在粵商自治會商人爭取西江緝捕權的斗爭中得以分的體現。
一、爭取西江緝捕權斗爭經過
1907年英國借口傳教士麥路德在廣州三水河面因遭土匪搶劫而遇害,要求清政府把西江的緝捕權交給由英國控制的稅務司掌握,允許英國派艦隊沿江保護商船和僑民。英國政府的這一無理要求激起了廣州各界人士極大憤慨。11月19日,廣州的商人組織了粵商自治會捍衛西江緝捕權,堅決反對清政府的妥協政策和出賣中國主權的行徑。
粵商自治會成立之時,就表示西江緝捕權屬于自有主權,外人不能橫加干涉。上啟給兩廣總督張人駿,表示要“勸勉粵人,忍辱負重,實行自治”,同時要求清政府“據理力爭,照會洋使,促洋兵撤退,以全邦交”。此外,還派人沿江演說,號召團結一致,力爭利權。12月6日,粵商自治會召開特別會議,要求“舉代表往該領事署敲判”,并“組織商團,及四鄉巡察,互相聯保。自清內盜,先訂簡章,切實舉辦”。15日,草定了沿江四鄉巡警章程,并稟請督憲整頓水師,沿江舉辦巡警。要求警局配合“警局派遣熟悉警務員,同公正紳商刻期舉辦,而以地方官為輔”。主張“推廣村自治……為地方官緝捕之助力”。甚至有人提出罷工、抵制外貨的要求。還致電外交部,義正詞嚴地要求堅決收回西江緝捕權,“否則,禍變之來,大部實造之”。19日,除了宣布救亡宗旨外,最為重要的是成立了郵船新會,以和梧州商船公司共同挽回利權。
廣州商人在粵商自治會的領導下,收復了西江緝捕權,“英領事偕英水師首領兵官來見,據稱各兵輪已一律退出”。清政府也撥出款項支持地方并組織力量加強對地方盜賊的緝捕。廣州的商民成功捍衛了西江緝捕權。
二、廣州商人義利觀的變化
傳統的義利觀向來是重義輕利,但到晚清時期的義利觀有了很大的改變。除了因為經商求利的商人本能更加突出之外,最為顯著的特征便是給義注入了近代的新內容,它不再恪守封建倫理道德,而是通過發展工商實業,參與政治活動,捍衛國家主權的“大義”。在近代中這種新的義、利并不矛盾,因為利權的得與失不僅涉及國家主權,而且與自身一己之私利緊密相聯,在某種程度上說,它們是可以融為一體的。這一點在粵商自治會商人身上表現尤為突出。
廣州商人要求收回西江緝捕權首先是為了巨大的經濟價值。西江是廣東境內最長的一條內河,是連接云、湘、桂、粵的水上要道。因此,西江與廣州商人之間聯系密切,“西江者何,屬中國三大河流之一,位于最南,為云南貴州廣西廣東四省之流域,土地饒沃,物產豐富,而其下流人海之廣東,財富商務,甲于中國”。粵商自治會中航運商人黃煥庭,直接涉及到西江的航運業,百貨商人譚民三、煙絲業商人朱伯干、以及成藥商人陳竹君、岑家禮等也依賴于西江的航運。西江緝捕權的喪失,對西江的航運影響尤大。英國艦隊不僅對過往船只肆意堵截搜查,扣下貨船、拘捕船主,肆意處以罰款,屢見不鮮。甚至直接擊沉船只,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由此可見英國所要攫取西江拘捕權遠遠超出了緝盜的范圍,直接控制了西江的航運。英國艦隊這些暴行一方面沉重的刺痛了廣州商人愛國的神經,另一方面,勢必影響到嚴重依賴西江航運的廣州商人的利益。廣州商人積極反對英國取得西江緝捕權也是理所當然的。
廣東商人的這次反帝運動帶有利益目的還體現在西江航運業在這次運動后的迅速發展。由于西江緝捕權事件,華船倡議改掛龍旗,西江航線華旗輪船數量迅速增加,“華旗輪船三十三年起迄今加多三倍,約二百八十只,噸數六萬噸……法國旗之船,有數月未見行使;德國旗輪,本年競爾罕見”。1907年底,在抵抗英國攫奪西江緝捕權的斗爭中,廣州七十二行商人和梧州七十二行商人聯合招股創設兩廣郵船會社有限公司,“置輪行駛內河及外洋各商埠”,規定“專集化股,不收洋人股份”。珠江三角洲各城鎮之間的內河航運,基本上由廣東的“輪渡行”商人經營。西江乃至整個珠江的航運業基本控制在廣州商人的手中。
當然,廣州商人對利的追求并不妨礙他們愛國,這些事實正體現了廣州商人的眼界從狹小的商人圈子中跳出來,開始關心國家大事,把商人“我”與國人的“我”這兩種身份切實的統一在一起。“同近代士大夫和新式知識分子一樣,商人的民族意識也首先體現為一種強烈的御侮救亡意識,但略為不同的是,商人更多地是從自身經濟的關系介入政治”。粵商自治會的這次愛國運動恰好詮釋了這一觀點。這種把經濟利益和國家命運聯系起來,是這一時期先進廣州商人的特色。
強大的經濟實力使得廣州商人抱著一種使命感去參與社會活動。關伯康在《粵商自治會函件初編》序言中所說的:“夫商者,農工之樞紐也……而商人居中控御,駁駁手握一國之財政權,而農工之有大銷場,政界之有大舉動,遂悉惟商人是賴。此時雖欲不尊重之也,不可得矣。”廣州商人的這些行為表明他們自己開始從傳統的商人中分離出來而以中樞地位自居,那么要求政治上有所影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呈兩廣總督張人駿啟的時候就明顯地表現出來,參與緝捕盜匪的策劃,對時事發表自己的看法,向總督陳情建議。在12月5日,“擬舉代表往該領事署敲判”“織商團,及四鄉巡察,互相聯保。自清內盜,先訂簡章,切實舉辦”,要求“警局派遣熟悉警務員,同公正紳商刻期舉辦,而以地方官為輔”。主張“推廣村自治……為地方官緝捕之助力”。15日的致電北京政府,認為“獨立國主權,斷無他人可干預我兵柄警察行輪之理”,要求清廷“乞促洋兵速返,以全邦交”。上述的行為遠遠超出了一般商團“聯合自固”的范圍,而是積極的出謀劃策,這些無不表明粵商自治會已經越出商人不參與政治的金科玉律,向政府建言獻策,表現出了強烈的商人參與政治的愿望和時代使命感。
三、結語
粵商自治會的廣州商人所發起的收回西江緝捕權的愛國運動,有其鮮明的近代特征和地方特色。對于廣州的商人來說,英國企圖控制西江的行為無疑會極大地損害商人的利益。而這些有損國家主權的行為也勢必會刺痛商人的愛國之心,他們希望通過發展實業,為救亡圖存、保證領土完整盡自己的一份力量,而這些構成了廣州商人新的義利觀的豐富內容,也表明他們作為新的力量開始走上了政治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