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英雄割據雖已矣,文采風流今尚存。”
中國影視曾以扎實的編劇為生存根本,逐鹿市場二十余年。電視劇更以其靈活的親民的日播制模式,生生成了主力軍。那會兒,編劇導演一團和氣,尤小剛、趙寶剛、英達或是楊亞洲、沈好放和高希希帳前名將如云,劉震云、二月河、蘆葦、梁左……無不是洞悉百姓生活細枝末節之鬼才。近年更有鄒靜之、高滿堂、王宛平、石康、寧財神……醉于眾編劇才思,是為幸福。
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侵蝕市場的影視公司開始規?;瘮U張,各行各業大宗資本介入,錢越投越多,劇本卻越寫越怪。請不要吃頓飯幾百兩銀子成么?他們吃什么了?上等水田,一畝也就是七八兩銀子,再說一百兩足有六斤多,揣懷里,還丟給別人?
請不要讓田忌和齊王賽馬的時候賭金條成么?戰國時代的“金”是黃銅!
請不要再讓斯琴高娃說“我孝莊……”成么?“孝莊文皇后”是“謚號”,她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聽到噩耗,碗一定會掉到地上碎掉;太師都是壞蛋頭子,不管他姓什么;阻止敵人的最后一招是抱腿,結果一定好不了;女人突然感到惡心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懷孕……
拜托,有點誠意好嗎?
“你說有些劇濫吧,就是有一撥爛演員來演,有爛編劇來編,有爛頻道在播,它還就成了一個生物鏈,生存得還挺好。你能有什么辦法?”張國立怒過。
“我看爛劇,就想看它有多爛?!标惖烂髯耘斑^。
板子打在編劇身上,他們開始喊冤。
權宜之下,當“拿起筆入行的那天起,就要在和制片人斗智斗勇中成長”成為編劇的入行準則,當絕大多數新人編劇從策劃、槍手、甚至校對做起,他們一切的創造和參與都沒有任何保障。生存重壓下,編劇開始適應《我的團長我的團》里的現代風格、耐心接受《宮鎖心玉》匪夷所思的穿越劇情、緩慢認同新版《三國演義》里對名著的再次翻拍。
同時,我們看到吐翻好漢無數的《西游記后傳》、陳凱歌導演的翻船之作《蝶舞天涯》、以及雷倒天地鬼神的《魔幻手機》,這些都是不重視編劇的下場。
無論怎樣,泥人也都有幾分土性,何況心如細發的文字人?被罵多了,編劇不干了!
2008年奧斯卡剛剛擺平好萊塢編劇罷工所造成的影響之時,一場中國版的“2008編劇維權大會”召開,一通控訴:拖壓尾款、抄襲成稿、挪用創意、擅改署名、回扣稿酬,不法操作,百般兵法,血雨腥風……程青松、石康、王海鸰、王宛平……90多名影視編劇發布維權聲明,幕后編劇走到了臺前。用他們的話說:不發威,以為我們是病貓?
活不了,豁出去!
生死存亡之際,編劇怒了,他們喊出“編劇為王”,“數十萬一集劇本”,引得行業內外側目;他們“抱團取暖”,一個由二十多位職業編劇共同出資、以編劇中心制為模式制作運營影視劇的民間文化企業喜多瑞誕生了,寄托著無數職業編劇們的期望和夢想。
制片人笑了,張紀中說,“癡心妄想”,王中磊說,“烏托邦”。
路人皆知,編劇維權,不反不行。
書生造反,十年能不能成?
無論如何,幾路義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