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整理精神的碎片

摘 要：馮內古特的小說反映出的主體豐富多樣，以及其特有的黑色幽默、時空穿越、拼貼、戲仿、科幻等創作技巧，加上書中繪制的抽象派插圖、創作的詩歌短句子，從整體來看，這些都可以歸于馮氏小說文本的話語系統。這個系統作用于現實世界和人類的精神世界即形成了所謂的“拼貼和精神分裂癥”。本文主要探討馮內古特是如何將后現代的精神分裂癥進行精神分析并運用在其小說中的以及其對現實的作用。

關鍵詞：話語系統；精神分裂；精神分析

1.引言

馮內古特的“元小說”和黑色幽默的筆法和對現代世界的理解以及對人類精神世界現狀的反思，蘊含著著嚴肅的批判性和深沉的道德感。相關研究主要有虞建華的《馮內古特新作<時震>與后現代主義小說特征》，陳世丹所著的《論馮內古特的元小說藝術創新》等；此外，對馮氏小說綜合性論述的中文專著主要有兩部，羅小云：《拼貼未來的文學—美國后現代作家馮尼格特研究》，尚曉進：《走向藝術—馮內古特小說研究》。不同的理論觀點和分析視角的運用，填補了相關研究的空白。但真正進入馮內古特的小說世界，探索其獨特創作理念和精神追尋，值得探尋的空間還很大的。在氏小說中，看似雜亂無章的各種要素，實則組成了一個系統，其中人物、情節常常在不同的作品中循環出現，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狀結構，這就形成了一種對人物命運和人類精神具有導向性的壓力。正是由于人物對自由意志的追求和暴力的控制互相沖突，才最終導致了精神分裂癥的產生。這些患上精神分裂癥的人物形象塑造背后的有何寓意以及在馮氏的小說中是怎樣敘述出來的?這是本文所要探討的問題。

2.“精神分裂”在馮氏小說中的普遍性

“特勞特的作品中他本人的寫照：歡樂的哀號。”所有人“都非常感謝他能不時的撫慰創痛，激發精神的禱文：你們得了病，現已康復，趕快行動起來吧！a他的符咒使得痛苦的時光不再延續。全世界都要感謝他。” [1]在馮內古特小說中的大部分人物都患有“精神病”癥狀。例如在《五號屠場》、《冠軍早餐》、《上帝保佑你—羅斯瓦特先生》等主要作品中的主要人物身上，許多精神記憶、生存現狀以及產生的幻象、狂語，交織在一起，這些混亂思維通過狂語和夢囈的方式進行表達，對現實進行控訴，經常能夠達到黑色幽默的效果。

3.“精神分裂”的形成原因

詹明信指出，如果主體失去了張力和再張力，那么就只能產生“成堆的碎片”。[2]可見張力的松弛和經驗的斷裂，導致了人精神延續性的消失，其生存就受到了碎片化的刺激，從而無法遵循整體性的存在邏輯，使得日常的實踐支離破碎，想象和創造的可能性就破滅了，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從精神到身體的焦慮和再分裂。梅洛一龐蒂在《知覺現象學》中提到：“身體是一種很奇特的物體，它把自己的各個部分當做世界的一般象征來使用，我們就是以這樣的方式 ‘經常接觸’這個世界，‘理解’這個世界，發現這個世界的意義。”[3]然而，在馮內古特的小說世界之中，人的身體出現了許多異常化傾向，或者被機器一類的科技產物所替代，或者在自然災害以及戰爭災難中不復存在，或者因為精神層面的病癥而導致失控。這種情況下，人的身體對外部世界的感知被鈍化了。

4.運用“精神分析”探索“碎片”的寓意

馮內古特的小說中，所有具有“精神分析”意味和指向的話語里體現出來的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秩序和在特定生存和活動規則下的人們的精神現狀的解構和分析，以特定的文本建構和創造對筆下人物實施一種“精神分析”療法。

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論》中說道：“精神分析是神經錯亂癥的一種治療法，和其他醫藥的方法不僅不同，而且常常相反。在進行精神分析的治療時，醫生除同病人談話之外，別無其他。病人說出他以往的經歷，目前的感受，訴苦，并表示他的愿望和感情，醫生只有聆聽并設法引導病人的思路。” [4]

具體而言，這種以文學作品進行精神分析的方式，在馮氏小說中體現得尤為突出。在《時震》中，“特勞特其實并不存在。在我的其他幾部小說中，他是我的另外一個自我。而我從《時震之一》中選留下來的大部分都與他的歷險和見解有關。”[5]特勞特是一個充滿幻想的科幻小說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在他身上有過歇斯底里的傾吐與控訴和自由流露的內心獨白甚至是白日夢的聯想與精神越界，這都體現了精神分析過程中必不可缺的“自由聯想”。作者通過運用“另一個自我”，以構建出一個從精神上可以與作者自由進行溝通的抒情主體，再加上作者在塑造人物過程中的內心對應，便成功實現了虛構主體與現實主體的深層對話。[6]

馮內古特就是這樣通過小說的形式對人類精神和靈魂深處進行的探入的“精神分析”，通過對在現代社會制度的壓迫下受損的人類精神狀況加以關注和解剖，在整個過程中，作者以“播撒式”和“拼貼式”的文學符碼，創造出了一種獨特的話語機制和結構形式，并能針對筆下人物的生活狀態及其悲劇命運以突顯出后現代社會中的形式表征，其中不僅揭示了馮內古特的身份定位和思想導向，也體現了他對社會歷史征兆的把握手法以及判斷方式，更代表了后現代小說作者的具有代表性的思考動向和寫作姿態。

5.結論

如果認真閱讀，我們會發現馮氏小說中精神分裂癥人物的背后蘊含著對現存“真理”的顛覆和重置。特勞特與其說是一種具有正義感和科學精神的科幻小說家，不如說他和所有患上精神分裂的人物一樣，是某種新的探索者和實踐者，也正是這種本精神分裂癥狀，使得他們能夠無視社會存在，對政治和經濟秩序采取回避或抗爭的態度。而馮內古特正是通過這樣的從解構到重構的敘述，試圖在與現有社會秩序和精神真理進行對抗的前提下，對“有關制度、政治、經濟規則”進行深入的探索。

注釋：

[1] 庫爾特·馮內古特：《時震》，虞建華譯，南京：意林出版社，2001年，第206頁.

[2] 弗雷德里克·詹明信：《快感：文化與政治》，王逢振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第179頁.

[3]梅洛—龐蒂：《知覺現象學》，姜志輝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年，第37頁。

[4]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論》，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第3， 5頁.

[5]庫爾特·馮內古特：《時震》，虞建華譯，南京：意林出版社，2001年，第10頁.

[6]祝蕓，“對庫爾特·馮內古特長篇小說中基爾戈·特勞特的人物分析”上海外國語大學，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