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友蘭在《三松堂自序·大學》中,用了三章的篇幅講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西南聯合大學。這不僅僅是回憶在這三所大學里的學習、工作和生活情況,更重要的是對近代以來中國的大學理念及高等教育制度進行系統的概括和總結,為未來中國大學的建設提供借鑒。
“大大學”
大學是“為學術而學術”的學術機構。中國的大學有一個獨特的任務,那就是反對“為做官而學術”,倡導“為學術而學術”。
傳統社會“學而優則仕”的觀念深入人心,人們求學問,一個根本的目的就是當官發財。在馮友蘭看來,新型大學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反對過去那種“為做官而學術”,應當像蔡元培校長那樣,為學術而學術。
“為學術而學術”是大學的立校之本,沒有這種精神,大學就立不起來。
馮友蘭在抗戰勝利后發表《大學與學術獨立》一文,指出中國要強大起來,真正成為世界強國之一,就必須抓住機會,確立知識學術獨立自主的百年大計,把中國現有的大學辦成“大大學”。
要辦好“大大學”,既需要國家財政的大力支持,又需要提倡許多冷門的學問,更重要的是國家社會要持不干涉的態度。
一個大大學的內部的新陳代謝都應該由他(它)自己來處理。由他(它)自己淘汰他(它)的舊分子,由他(它)自己吸收他(它)的新分子,外邊的人,不能干涉。若要干涉,那就是所謂“教玉人雕琢玉”了。
“教授治校”
20世紀三四十年代,“教授治校”在清華大學具有了比較完整的形式。清華大學的評議會由行政當局和教授會的代表組成。當時的文、法、理、工各院的院長由教授會推舉二位教授為候選人,由校長選聘其中一人,任期二年,可以連任。
“教授治校”制度突出了教授的主人翁地位,突出了專家治校的原則,并且在多年的實踐中被證明是一種比較好的制度和管理形式。
馮友蘭非常欣賞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的治校名言:“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馮友蘭發揮道:“有了大師,它就是大學;沒有大師,就不成其為大學。”
“民主堡壘”
在抗日戰爭那個特殊的年代,由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所組成的西南聯合大學,雖然形式上松散,但因為各自的“教授治校”繼續發揮著重要作用,所以即使在那樣的艱苦條件下,依然能維持正規教育、發展“五四”傳統。這里所說的“五四”傳統即“五四”的自由、民主精神傳統。
馮友蘭對于當時人們稱頌西南聯大為“民主堡壘”,頗為自豪,并且極力宣揚這種自由、民主精神。他說:“據我所知,聯大還是照三校原有的傳統辦事,聯大沒有因政治的原因聘請或解聘教授;沒有因政治的原因錄取或開除學生;沒有因政治的原因干涉學術工作。”“社會上仍然認為聯大是一個‘民主堡壘’。”
馮友蘭在其所作的西南聯大紀念碑文中云:“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斯雖先民之恒言,實為民主之真諦。聯合大學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轉移社會一時之風氣,內樹學術自由之規模,外來‘民主堡壘’之稱號,違千夫之諾諾,作一士之諤諤。”可以看出,馮友蘭對自由、民主精神的禮贊,正是為了維護他所倡導的大學的根本精神——學術自由與民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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