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看西游記,一集跟著一集地看,腦海里對唐僧三個高徒騰云駕霧的架勢很是羨慕。心想著自己哪天也能像孫猴子一樣,想去哪就去哪,翻個筋斗就十萬八千里。于是在幼小的心靈里,云端的日子是如此逍遙,不受限制。課堂閑暇之余,年幼的我經常會雙手托著下巴,朝天際翻飛的云朵發呆,幻想著自己在云端飛騰的模樣,想著自己若是在云端,一不小心可能還會與孫猴子打個照面。
漸長之后,也就是讀初中的年齡,幫母親在田地里干農活之余,經常會斜躺在溫暖干燥的稻草堆里,看天際漂流的云朵。不時有黃昏的縷縷微風吹來,撲在人身上,讓人感到一股難得的愜意。而今回想起這一幕,仿佛是詩人筆下描繪而出的一幅充滿田園氣息的畫面。
躺在稻草堆里,看著天邊翻飛的云朵,耳邊是鋤頭碰在泥巴疙瘩上的熟悉聲響。看著各個形狀不一的云朵一個個魔術師般,變換著樣子從自己眼前走過,一會是狗的模樣,一會又變成了一個三角形,總讓年幼的我浮想聯翩。那時看著在天河里漂流的白云,已經迷上詩歌的我經常會想起徐志摩。會想起徐志摩一首首關于云的詩歌,會思考最后消失在云端的徐志摩。
隨著年齡的增長,關于云端的日子的想象和思考,仿佛漸漸沉重了些,少了初時騰云駕霧那種單純的輕盈與歡快。那種清澈純凈的歡樂仿佛總與年少的無知牽扯關聯著。似乎,成長就意味著煩惱。
年齡再大些后,也就是上高中時,迫于升學的壓力,偶爾托腮透過窗戶朝外面的天空發呆,也是一臉的疲憊與惆悵。有時農忙時節月考完回到家里,看著平地上晾曬著的谷子,再看看天上漸黑的云層,心底就起了一絲擔憂,害怕突然下起雨來,把剛上床午休的父母親給吵醒了。這時的我開始懂事了些,知道農人伺候幾畝田地的辛苦與勞累。而有時碰見天旱,秧苗剛栽下去沒幾天就無精打采的,像被人打了一般,這個時候望著天際的白云,我總會盼著早點下雨。有時盼著盼著,天終于下起雨來,心底便一陣歡喜,晚上打電話回家,也能感受到父母親的欣喜。
關于云端的幻想,仿佛愈來愈充滿煙火氣息了。而后我遠離村莊上大學,上完大學又急著參加工作,關于云端的思考與幻想因為生存的壓力已漸顯陌生起來。有時忙里偷閑地靜下來,在喧囂的辦公室里望一眼窗外的風景,看著那一片云朵,心底竟生出許多感慨來。
是啊,掐指一算,距離上次滿是幻想地看天上翻飛的云朵卻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云端的日子,仿佛因為塵世的蕪雜,而顯出幾絲無奈與蒼老來。云端的日子,該是一種形而上的象征和隱語吧。